“灵兰,过来。”君璃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兰叶将油纸伞微微倾斜,从伞沿下漏出一双瞳仁黑黑的杏眼来。
“公主殿下。”兰叶收了伞,在带着晨露的草地上蹦蹦跳跳地朝君璃走去。
离君诚和君璃二神的成神礼还有三日,正是最后一搏的决胜时刻。
那边君诚已经闭关修炼半年不出,可君璃却带着兰叶来到了青灵山。
数百年前,两人险些一齐丧命于此,但是经过百余年间两人净化瘴气,收服妖兽的环境改造之后,这青灵山倒成了一个水草丰沛,灵兽云集之地。
兰叶在在这座大山上寻了个有瀑布有阳光的风水宝地,请君璃施了个结界,便在这简易地造了三四间竹屋。
每年在君璃休沐之时,两人便在这竹屋躲几月清闲。
君璃的修行极讲究清净,在瀑布这种水汽充足之地,对于水系冰系法术的理解可谓是一日千里。
而兰叶对于武学的爱好却并没有君璃那么深,她自知自己不论如何练都是赶不上君璃这种天赋兼拼命型选手的。
所以每天该练的练完了,便开始琢磨着如何将小屋周围的环境继续改善一下。
她找来了些珍稀的仙药仙草,栽种在小屋周围,特别是助益灵力恢复,减轻疼痛的药草。
她觉得自己习武后全靠这类药草活着。
她选了尝起来最甜的一种草药种满了满满一块地,却忘了此花的花粉有毒。
在某个夏天,她因为给花施肥,在烈日之下花粉中毒脑袋朝下,晕倒在了田埂里。
最后直到傍晚才被君璃发现,一把捞起扔到了小屋背后的小瀑布中,洗了三轮才醒了过来。
最后的结果就是,君璃不敢再让兰叶一人在青灵山撒野,每次来青灵山的时候,都会带上上次兰叶捡回去的黑兔子月玄看着她。
那黑色兔子生得妩媚,也惯会对兰叶撒娇,兰叶又心疼它从小离开兔子妈妈,便心疼得晚上都恨不得搂着睡。
可谁知君璃冷冷下令道:“不行。”
兰叶不解,抱着兔子哭得眼泪汪汪,直到君璃告诉她这是只公兔子,她才作罢,更打消了让它修炼成兔子精当她玩伴的想法。
但是天不遂人愿,由于祈云殿灵气过盛,这只兔子三百岁时便修炼成精了,自然也不能再让他再在祈云殿待下去,兰叶便一边抹泪一边将他送回了青灵山。
之后,月玄便成了二人在青灵山的邻居,通常是君璃在院中舞墨练剑,兰叶便在花园摘花炼药,月玄则伺候二人茶水。
如今,已是开春,冰雪消融,凝结了一个冬天的瀑布又开始流水潺潺。
两人突然到访,月玄毫无准备,只能将屋内剩的最后一两去年的春茶用竹叶上雪融的水烹煮了,给两人奉上后便打着哈欠回屋睡回笼觉了。
两人相视无言,兰叶捧着翠绿的茶杯,小口小口地吹呵着茶盏中的滚烫茶水。
君璃亦然,默默聆听着山间的鸟鸣声,浑身也放松下来。
“公主殿下,您会怕吗?”兰叶抬眸,问道。
君璃却莞尔笑了,反问道:“为何要怕?”
她眼底划过一抹兴奋的神色,稍纵即逝。兰叶记起来,她不久前正见过的,那是嗜血前的疯狂。
“这一天,我等很久了。”君璃回答道。
三日后,天庭最庞大的一棵树——试神柱前,围满密密麻麻的神仙,其场面之盛大,几乎天庭所有有名有姓的人都来了,当然了,更多的是没名没姓单纯来凑热闹的。
试神柱是这天庭之上第一大守护者,其作用几乎等同于东海的定海神针。
每位活到成年的神仙,都必须在试神柱上有所登记,而神格的诞生和剥夺,都应于试神柱定夺。
只有在试神柱上登记过的神仙,才算是被天庭登名入册,才有被六界,特别是信仰仙神权威的人界所供奉的资格。
上次有神仙飞升前来登记已经是近一百年前的事了,此刻的试神柱因为缺乏灵气的滋养,连叶片也变得有些焉巴巴了。
但是这并不妨碍它依旧是这天庭中最权威的守护者。
大家都知道这一场比试意味着什么,如果君诚在这场比赛中打败君璃,将来的天帝之位毫无疑问就该是君诚的。
自君诚出生起就背负的神格不佳的罪名也会一并抹杀在后天的勤能补拙里。
换而言之,这是天家给臣子们演的一场戏,大家只需静候,看待他们表演就行。
这一天,也正好是君诚满一千八百岁的时候。
比试还未开始,众仙家就早已对着天帝天后恭维起来。
福寿双星均对着上位的天帝天后深深行了一礼笑道:
“恭贺天帝陛下,天后娘娘,有如此天资聪颖,勤勉不缀的一双儿女,日后太子殿下必定能再创辉煌。”
“自今日后,我们天庭新一代的神君神女这阴盛阳衰的局势也能扭转了。”一旁坐着的梅芳神女似笑非笑道。
她是神君虞昊的母神,一直以来都不喜君璃,觉得她作为女子,太过招摇,也太过功利,没有作为长公主该有的典范。
因此她总是喜欢在一些大场合上说一些暗戳戳的风凉话。
众人虽认同她的看法,却不敢公开附和。
一方面是畏惧君璃的威名,一方面则是这梅芳神女在天庭中掌不少权势,有些话她可以恣意发言,可是众人却没有这随意言语的自由。
兰叶则坐在看台上,一旁坐着她的师父念月神女,看着兰叶焦急的模样,念月神女笑着摇了摇头。
君璃和君诚终于上场,一齐站在天帝天后面前行礼,等待着长辈的训话。
“你们都是我亲生的孩子,如今姐弟之间刀枪相对,也是为了天家日后的辉煌和繁荣,赛场之下,你们依旧要情同手足,毫无嫌隙。”天后温和道。
“诺。”君璃、君诚二人点头道。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本次比赛所使用的武器均为天匠统一打制的神器,不论如何,都不会误伤对方性命。”
一旁向来公正的裁决者卯日星君威严道。
兰叶几乎是一听到就站了起来,又被念月神女一把拉了下去坐回座位。
一件趁手的武器对于使用者来说有多重要,人人皆知,可是她和君璃却从来不知道,这次比赛竟然禁止使用自己的武器。
她看到场上的君璃短暂地愣住了一秒,但是仅仅只有一秒,就将凌霄剑往场外一抛,精准地抛到了兰叶手上,并接过了裁决者手上的长剑。
而一旁的君诚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仿佛早已得知比赛的规则如此,他取下自己的大刀,将其交给了天后宫中的莲嬷嬷。
君璃接过长剑,将其握在手中,掂量了一下其中分量,脸色晦暗不明。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端坐在上方的天后,可是天后的表情丝毫未变,甚至还对她笑着点了点头。
而天帝从头到尾都毫无波澜,仿佛最后的结果不论是他们中的谁获胜都无所谓那般。
君璃转过身去,仿佛自嘲般地笑了一声,便飞至了准备的位置。
三声锣响后,比试正式开始,
君诚的刀法十分凌厉,力道更是劈山开河之重,这得益于天后在全天庭为他请的名师,日夜指导,终于在武艺上突飞猛进。
前三招,君璃只防御不进攻,甚至可以说只是闪避。
一上来君璃就让了君诚三招,大家便都摇起头来大感失望。
比试比试,自然要势均力敌的切磋才能产生乐趣,单方面的胜利,对于看客来说无异于一场侮辱。
君璃放水是真,可是君诚却一刻也不敢懈怠,步步紧逼,拼命地寻找君璃的弱点。
可是君璃的剑花舞得滴水不漏,仿佛正和君诚表演一场大雪纷飞中的舞蹈。
大家渐渐都忘了,这好像是一把对于君璃来说并不趁手的剑。
君诚有些恼了,灵气因为气息不稳,而四散溢出,一旁的天后一看便立马出声唤君诚的名字提醒。
君诚便放缓了攻击的速度,平息了自己的气息。
他对着君璃郑重道:“君诚请皇姐赐教。”
君璃闻言,微微一笑,大开大合的三招便将剑舞至君诚的面前,剑气削下君诚飞扬的一缕长发,却丝毫未能靠近他的躯体半分。
反而被灵巧地弹了回来。
君璃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意识到,君诚身上可能有着起码十道保护他免受伤害的各类结界,才会让剑刃一靠近他的身体就被弹开来。
君璃立马后退半步,将剑一把收入剑鞘,看似止戈,却借力用剑鞘轻点君诚的三处穴位,让他腿软地险些跪下。
君诚用尽全力破开君璃给他施加的封印,不管不顾地杀上前去,却被君璃三下化开力道,蓄力的大刀对上绵软的长剑反倒碎成了三截。
君璃的力道之大,让天庭大地都为之一震。
最后一剑,利刃径直破开了他身上数十层保护结界,直到划开了君诚的蟒袍,抵住了君诚的胸口才堪堪停住。
随着一阵结界的破碎声呼啸散开,轰鸣着在场每个人的耳膜,音浪溅起一阵阵刺眼的尘埃来。
为了破开他身上的结界,君璃将全身灵气尽数灌注于此,若不是这神器不能害人性命,那么此刻的君诚恐怕早已经被一剑贯穿。
而已经临近干枯的试神柱,因为君璃,再次焕发了强大的生命力,无数新枝嫩芽都在一瞬间绽开,向四周延伸。
甚至可以说,从古至今,这天庭之上从未有如此滔滔不绝的灵溢。
下一刻,君璃的名字就这样金光闪闪地出现在了试神柱上。
看到如此世所罕见的神格,在场所有人都只有震惊,大家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君璃已经获得了试神柱的认可,即将成为下一届的天帝。
这天庭之上可从来没有过女天帝啊。
谁也没想到一场众人心知肚明的权威交换仪式会变成君璃以绝对的优势一举击败了君诚。
一时间在场所有神仙都鸦雀无声,他们面面相觑,而天后震惊地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目眦尽裂。负责唱词的人也迟迟没有动作。
唯有君诚率先收起了错愕的脸,微笑着转过身来行了一礼,皮笑肉不笑地抬起头对君璃道:“多谢皇姐赐教,恭贺皇姐赢得比试。”
君璃收起手中长剑,看了一眼君诚,未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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