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梧木归你,那块石碑归我。”
“你我都有彼此想要的东西,这个交易十全十美。”
房大人沙哑的嗓音极尽利诱,四只眼睛轻蔑,满是势在必得的傲慢。
顾亦怜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指尖在石碑上点了两下:“好啊。”
石碑隔空抛到了藤蔓上,梧木同一时间也落到了顾亦怜手中,但这块梧木是假的。
顾亦怜眯起眼睛:“你不老实啊。”
顶楼的眼睛阴翳地盯着他,猖狂的笑声响彻天地:“愚蠢的人类!本大人为何要按照你的要求去做,我已经得到了石碑,接下来,你们会为刚才的所作所为付出沉痛的代价!成为这片竹林的养料吧!”
无数藤蔓张牙舞爪从小楼里伸出,高高扬起就要将两人拍成肉泥。
顾亦怜突然叹息一声:“怪物的话果然不可信,既然你不老实,我便不客气了。”
“什么?”
房大人自然不信他会有后手,把玩着手里的石碑居高临下地询问着,但下一刻,他脸上的淡定就被深切的惊恐所取代。
石碑咔嚓一声碎在他的手上,一股无法抵抗的灼热从碎片里钻出,瞬间将他包裹。
火焰将整个小楼点燃,房大人痛得来回打滚,但他出不去,只能在燃烧的火海里上窜下跳。
“该死的人类!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火海里的房大人目眦欲裂,他的身上,脸上,血肉里都被赤色的火焰扎根,他恨得滴血,怪异的眼睛却不受控制看向了竹林的某处。
“不不不!不能...我还有机会!不能在这里......不能!我不能输,不该输!”
他本不该动用那股禁忌的力量,但不知怎得,他的身体却违背了意识轻飘飘地抬起了手,他只能惊恐地看着血肉自指尖的方向化作枯木,他的生机急速流失,而在地面下,某种存在正在苏醒。
房大人阴沉着脸,生生将自己的胳膊斩了下来,他的身上燃着火焰,心底却封存着高达百尺的寒冰。
他忍受着血肉融化的钝痛感,恶意满满地祈祷着,那股力量可一定要将那两个该死的人类杀死,他会得到完整的梧木,跳出棋盘,然后,离开这个令鬼窒息的东区!
楚迪终于可以睁开眼睛了,看见被重重火焰包裹的小楼惊了一下,转瞬就明白顾亦怜出手了。
他刚想问那个什么房大人现在怎么样了,脚下便是一阵地动山摇。
“怎么回事?!地面要炸了?”
顾亦怜沉眉:“不,有东西正在苏醒。”
“啊?”楚迪忙感知了一下。
那是在深埋在地下一万多米的一团血色的光,不详,禁忌与恶意重重交织,而现在它正在极速鼓动,眼看着就要破土而生。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顾亦怜踏着剑,轻松拎着楚迪:“这片竹林里死了不少的人,那股力量就是吸收他们的一切而诞生出来的禁忌。”
“你也可以称它为,死之领域。”
“什么?!”楚迪大惊,虽然他没有见识过死之领域,但不用脑子想就能知道,但凡和“领域”二字扯上关系的能是什么普通的东西?
楚迪有点想哭:“那现在怎么办?那股力量已经要冲出来了,我们阻止不了啊。”
顾亦怜:“怕什么,它没有吸收到足够的生机,领域的范围几乎十不存一。”
抬手间为两人设下屏障,他站在飞剑上等着接下来的混乱。
“且看这一出好戏。”
地面的竹林倒了一大片,土层块块崩塌,取而代之的是深不见底的黑渊,深邃且不详的红光从里面飞出,血色的雾瞬间在地面蔓延。
雾气所过之处生死颠倒,生机化为腐朽,死亡变为永生。
缄默深埋在竹林的尸骨活了过来,空洞的眼眶里燃起漆黑的火焰,它们带着满腔怨恨与愤怒,不约而同冲向了燃着火焰的小楼,冲向这片死之领域里,唯一负隅顽抗的生灵。
房大人被火焰灼烧,为了自救又自断一臂,虽然保住了小命,但已经失去的力量和生机却再也无法追回,眼下又腹背受敌,他简直要呕出一口血来。
他不明白,为什么它们不去追杀那两个人类,而是来杀他,明明在这个世界人类才是异类!
可他万万想不到,他所诅咒的那两个人类正在天上好整以暇地观看他的惨状。
禁忌所化的力量无所不能,至少在死之领域覆盖的地方,一切生灵都不得反抗。
房大人为那位演戏许久,自然得到了不少好处,生命垂危之际,也顾不上珍贵与否,一股脑地往外抛。
他艰难移动着身躯想往外爬,但他又忘了,他离不开这栋楼,这里便是他永恒的枷锁。
朝他涌来的尸骨被杀死了大半,但不出一秒,它们便再次复活,是了,这是死亡的领域,就算杀死了它们,它们也可以无限复活。
房大人无论如何都不肯认命,他阴沉着脸笑了,五脏六腑被扯了出来,血淋淋地洒了一地,他将那些东西扔在地上,死之领域覆盖,失去了生机的器官都活了过来。
一个个都变成了房大人的模样,这是他的脏器所化,他自然拥有它们绝对的掌控权。
它们将房大人保护了起来,在熊熊烈火中与尸骨大军打了个平手。
房大人终于疯癫,火焰将他的肌肤烧成了焦炭,他整个人黑黢黢的,站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狂笑着:“你们都想让我死,我偏要活着!总有一天,你们会付出比我还要惨痛万倍的代价!我会一直等着的!一直一直等着!”
刀光剑影中,死之领域的气息逐渐淡去,它没能吸收足够的生机,又复活了如此多的死物后,力量已经耗尽。
死之领域褪去,融进万米之下的血光里,土层回落,竹林摇曳,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顾亦怜和楚迪从天而落,在一片被火烧尽的废墟里,发现了那半截最后的梧木。
房大人似有所感,趴在窗户口声嘶力竭地喊着:“不要碰它!”
顾亦怜微笑着将两块梧木合在了一起,五层小楼顷刻灰飞烟灭,房大人也不见了踪迹。
楚迪:“他去哪了?这房子是......”
顾亦怜握着完整的梧木,副本的压制一下去了大半:“他去见梧木的主人了,至于这房子,可不是我做的。”
“那是谁?”
楚迪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圣洁的身影,他变了变脸色,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是她,东区的领主,她果然在骗我们,她不是什么被封印的前领主,她一直都是东区唯一的领主。”
顾亦怜:“不止,她还是这场戏里唯一的幕后导演。”
“你是说从我们遇到她的那一刻起,就掉进了她的圈套,她一直演戏,直到现在?”
楚迪惊叹:“她这么热爱演戏吗?”
顾亦怜走到小屋消失的地方,地面下是深不见底的虚无,他看了片刻,骤然笑了。
楚迪也看了一眼,貌似感觉到了一点不同:“这种感觉,怎么有点熟悉?”
“这下面是立方体。”
“立方体?那就是说我们可以回去了。”
“不,还要再等一等,等其他人也完成了任务,我们才能回去。”
“好吧,那就再等等吧。”
两人跳进深渊,很快找到了一块小巧的立方体,楚迪试过后知道现在回不去,便坐在一边恢复体力了,虽然他也没做什么耗费体力的事情。
顾亦怜研究着那块梧木,思绪渐深。
在完整的梧木出现的那一刻,房大人便知道自己要完了,果然下一刻他就见到了那张永生都不敢忘却的面容。
身上的火焰早已熄灭,烈火留下的痕迹却无法抹去,斑驳的伤痕让他看起来更加惊悚和瘆人,但现在,他恭恭敬敬跪在领主下首,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不敢有一丝懈怠。
明露拨弄着左耳边的耳坠,叮铃叮铃,悦耳极了,右耳的耳坠无风自动,发出同样的声音。
她愉悦地挑了挑眉,施舍般将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人。
“你失败了,对吗?”
房大人瞬间冷汗淋漓:“领主,我错了,那两个人类太狡猾了,还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不想死,只能豁出一切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明露不再看他,一下下拨弄着精美的耳坠,良久她叹息一声,眼里涌现出深切的悲悯:“可惜了,枉我演了一出好戏。”
房大人咯噔一声,瞬间心如死灰,可他不敢生出任何反抗之心,面前的这位可是整个东区的领主,只用一根手指头就能让他灰飞烟灭,他只能凄凄惨惨地求饶,盼望着这位看在过往那么多场戏的功劳上,可以饶过他这一回。
可他似乎忘了,废物,是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的。
明露噙着笑,眉眼温柔一片,说出的话却让房大人神魂俱灭:“可我不喜欢失败者,你,失败了呢。”
房大人甚至来不及抬头就被明露捏碎,一丝一毫都没有剩下。
明露倚在王座上,轻轻拂了拂衣裙笑着开口:“虽然你失败了,但我却成功了,这也算是你最后的价值。”
她撑着头,懒散地望着被风沙遮蔽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充满兴味的笑:“四已齐三,终于要等到这一天了。”
她又拨弄起了耳坠,清脆的声响在风沙中如乐曲般经久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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