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入流星会,这是一步险棋。
从苏子述最早走过的三个城市里,已经发展出了一个颇为庞大的组织网,他们扎根村镇,又依托城市,已经成为了沿海区域的一股可观力量。
由于武装不足,又化整为零,大贵族们对其厌烦,但不够警惕。
这一切的前提,是不插手高级权利斗争,不出现在继承人的竞逐游戏中。
“接下来不能从苏斯这边下手了。内部能找到的渠道和漏洞,已经都在信中告知了流星会,他们更专业,也更能得到底层的信任。”苏子述苦笑一声,抬起手,看着自己细长白皙的指节。
现代社会的生活水平较这里过于优渥,穿书后更是直接成为了个大贵族。
从言谈举止,到神态外貌,他天然的被底层视为异类……不是每个城市底层市民,都能像西格玛一样:接受兰恩伯格,而不是拿他当敌人。
流星会就不一样了,他们中有的由城市底层发家,还有的至今都在底层打拼。他们是天然的同类,进入东红城也如雨滴坠入河中一般自然。
当然,这不代表苏子述就能做个甩手掌柜,这里还有适合他去做的事情:拨乱贵族们的监控,撕扯出上层的间隙。
苏子述的目光在东红城的地图上打了个转,又看向比例尺更小的三红城区域地图。
“外部……那就是苏斯的敌人们了。或许是时候去会会血玛瑙公爵次女,派恩斯女士了。”苏子述合起绿皮本,重新清点起行囊。
和苏斯不一样,派恩斯的母亲是公爵的宠臣……贴身的密友,半辈子的夫妻。次子派的核心人物并不是西红城的派恩斯,而是彩虹城中的二夫人。
二夫人可不是凭借一身黑袍就能忽悠的角色,苏子述必须展现出更有力的价值……这份价值最好不是在财政和内务上,因为这份能力已经对苏斯展现过了。
苏子述一一梳理着手中的筹码,最终无奈一笑。
“又要做回元素法师了啊。”
他伸了个懒腰,拉开领口,检查起元素核的色泽。
烟雾城的那次过载元素核后,他在露琳提供的林中树屋里进行了一次“染红”仪式,到现在也有好几个月了。
这期间先是因为嗓子哑,后是为了在苏斯面前装先知,一直没怎么使用过元素法术,元素核的颜色还比较乐观,看起来不太需要处理。
但接下来就由不得苏子述如此轻松了,如果要拿“元素法术”当做筹码……他就必须得做好万全准备。
“元素核这种东西肯定不能暴露给派恩斯……仪式前后差异太大,最好不要在西红城进行仪式。”苏子述拿出一袋元素粉尘,差点把这个小袋子撒在地上。
他的手指在不受控制的发抖。
这样软弱的表现,令他凭空生出几分愤怒来。
于是苏子述对着自己低语。
“不要怕……你明知道怕也没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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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意识自黑暗中苏醒的时候,苏子述仿佛死过了一次。
残余的幻痛依旧在神经里流窜,僵硬的肌肉连发抖都做不到,被汗水浸透的被子粘在身上,难受……
苏子述的呼吸慢慢加重,他轻微活动起手指和脚趾,缓了半晌,才坐起来。
第一步,需要释放一个元素法术,以确定这次的“副作用”大小。苏子述颤抖起嘴唇,花了一点时间才念出一句完整的咒语。
以他的经验,水法术最适合进行检测,动静不大,较为隐蔽,安全性也高。
哪怕情况超乎预计,最多也就是把床铺再打湿一些。
他释放的是“水镜术”。
正如其名,这是一个花哨的小法术,用一层薄薄的水膜形成一个临时镜面。有时能提供更广阔的视野,更多时候被用来打理仪容仪表。
一面水做的全身镜在空中浮现,照出兰恩伯格面无血色的脸庞。
苏子述对着水镜,暗自调整了半天,才扯出一个看上去不那么僵硬的笑。他抬起手,用指尖点在镜面上,触碰出道道波纹。
“这样都没有破碎……简直可以当水幕术来用了……元素法术不光分级很难确定,法术之间的分界也很混乱啊。”
苏子述感慨一句,手直接伸进了镜面之中,直至全掌没入,那水幕才轰然解体,结结实实的浇了下来,给苏子述来了个清醒。
“嘶……脑子不清醒啊,弄碎它干嘛。”
摇摇湿漉漉的脑袋,他掀起被子,起身去洗澡。
仪式结束刚醒来的时候,也是他状态最糟的时候,这时施法基本上是贴着底线擦边。过几天调整好状态后,他还得再用个水镜术看看,以确定自然施法的上限。
洗了个热水澡后,残余幻痛也终于从大脑里消去,苏子述检查起自己的手指,它们不再僵硬,也不再抽搐。
“很好,可以准备去西红城了,按照这边的说法,也可以称为西红市……哈,番茄。”苏子述自己给自己开了个玩笑,被这个跨世界的谐音梗逗得弯下了腰。
在去往“番茄城”之前,他还得适当出手几件珠宝,然后把钱财,珠宝和那几张欠条一并寄存,留给流星会派过来的接头人。
这些东西在他们手中会更有价值。
——————
派恩斯女士的西红城,有一套人才选拔途径,但这并不是为西红城自己准备的,大部分人来此的目的,都是获取彩虹城的居住权。
像苏子述这样只想留在西红城的,反而是特例,他得到了管家的亲自接待。
“让内斯塔先生,对吗?”对方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尤其注意起那双苍灰色的眼眸。
“是的,先生。”苏子述看向那位管家,笑了一下,主动解惑,“我原是烟水晶的一个分支,和家里面闹了些矛盾……您明白的,这也是我希望供职派恩斯女士,却不想去彩虹城的原因。元素法师的工作也比较……深居简出。”
苏子述状似尴尬的微微低头。
管家和这位年轻人又聊了聊,基本确认了他的情况。
一个和家中闹别扭的年轻人。
供职派恩斯女士能够让他获得和以前近似的生活质量,又能避免被人当做是投向血玛瑙的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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