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述一一取下那些绿皮本子，藏进行囊和箱子里，只剩了一本记载菜谱的本子，丢在仓库角落里。
好了，现在可以处理真正的麻烦了。
苏子述走到漫画里的位置，从一沓废弃算稿的顶端，拎起一张被撕作两半，又重新拼合的纸。
“西格玛还是太冲动了，亚克托的拼贴手艺也真烂，线条都错位了。”
吐槽一句后，苏子述把这张纸塞入怀中。
去年冬天，学院城已经证明了自身的治理能力有多差，商人们有多贪婪，贵族们有多**……今年才一入秋，家家户户就开始囤积食物和燃料。
这种行为很快被定为非法，但约束不了什么，市民一度步行前往郊野，直接从农户手中购买沾着泥的芜菁，苤兰和土豆。
很快，运送进城的板车被仔细检查，食品税也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连餐馆的经营也受到了影响，以至于德尔塔在一个午后叫住了达芙妮，宣布她被解雇了。
“等到寒假的时候，你随亚克托一起回去。”德尔塔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可是……我……”达芙妮手足无措的抓住围裙，有点委屈巴巴的，“我能做饭，我有用的，我不想回去。”
“这个冬天不会好过，我恐怕得“重操旧业”了。你干不来的，我们也没有多余的食物来养一个厨子。”德尔塔摇摇头，“餐厅很快就会闭店歇业，我也该回贫民窟里面了。记得孤儿院里面的孩子们吗？”
达芙妮点点头，她当然忘不掉那些孩子们，每次帮工她都去……
“我再不回去，那些孩子们肯定是第一个没得吃的。可达芙妮，你是厨师……无论什么时候，厨师都是不该饿肚子的，和亚克托一起回去吧。”德尔塔拍拍小姑娘的肩膀，经过一年的颠勺练习后，小姑娘的臂膀强健了不少，不是初见时那副细瘦样貌了。
达芙妮抓紧了围裙，犹豫片刻后，难得的展现出固执，“我不走，我走了你怎么办？”
嚯，小家伙翅膀硬了嘛。
德尔塔笑了笑，毫不犹豫的在小姑娘脑袋上拍了一下，就跟小时候拍自家弟弟一样。
“你还来担心我？我有西格玛呢。”德尔塔摇摇脑袋，用一种介乎于调侃和说教之间的语气开口，“我和西格玛是这里的人，干什么都比你们熟路。你和亚克托是村子里的，有父母和朋友，海边至少有腌鱼吃。”
“一家人总是该在一起的，哪里有大冬天还不回家的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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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德尔塔讲起道理的时候，再叛逆的孩子也会束手无策起来。
傲娇的西格玛尚且如此，温和体贴的达芙妮更是……小厨娘被德尔塔几句话顺齐了全身羽毛，只能可怜巴巴的看着德尔塔。
但德尔塔也就只能压得住这么一时片刻了，等到西格玛毕业，亚克托放假的时候……二人份的逆反加上自家弟弟的偏帮……
那可是德尔塔也处理不了的情况。
学院放假的当天上午，德尔塔带着收拾好行李的达芙妮去学校门口等俩人离校。
对于德尔塔表示的，“冬天你俩回家，明年开学了再回来，别让达芙妮父母担心”这套说辞，亚克托没觉得什么不对，他不清楚城里情况，又很信任德尔塔。
西格玛倒是一下子回忆起去年冬天，微微愣了愣神后，抬眼和德尔塔交换了一下眼神，当即决定不多说什么。
学院是封闭化管理，平日周末都不能出来。西格玛也摸不准外面的情况，自然更为信任自己姐姐的判断。
再说了，哪怕去年冬天有所动摇，亚克托也总是对贵族抱有信任，以为人人都是兰恩伯格那样的。如果和城内贵族对上，他会吃大亏的。
送走了亚克托和达芙妮，德尔塔才有空和西格玛仔细讲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听到贵族们开始审查进城的车辆，强行提高了食品税，西格玛表情一僵。
“按照我对亚克托的了解，他大概到城门口就得折回来……恐怕达芙妮也会一块回来。”西格玛摇摇头，没想到毕业后第一时间面对的不是找工作，也不是冬日生存……而是调解家庭矛盾。
“怎么可能？有达芙妮在呢，他自己可能忍忍就算了，能带着妹妹一块挨饿受冻？或者小姑娘一个人能穿过这么远的地方回家？”德尔塔不信，亚克托一看就是整颗心都挂自己妹妹身上了。
“亚克托又不是兰恩伯格，他冲动起来没有脑子的……啧，那个麻烦的家伙，迟早要因此掉脑袋。”西格玛忍不住吐槽起来，“怎么办？亚克托跟我继续打地铺？冬天打地铺有点冷唉……”
“现在就考虑上人家住哪儿了？太早了吧？”德尔塔耸耸肩膀，但也隐约觉察到亚克托的难以说服，犹豫片刻，她找出了兰恩伯格给她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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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接近晚上，就在这四个人终于把事情吵明白之后，他们一块前往了兰恩伯格的那间小屋。
冬天天黑的早，但苏子述也没开灯，原因很简单，他睡着了。
点染药水的过度使用令他看不了多久的书就得歇歇眼睛，结果午觉连了晚觉，一觉睡到德尔塔开门……他依然感到莫名的疲倦，睁不开眼睛，仿佛感冒了一般。
“室内怎么这么暖和……呃，兰恩？”
“哈欠……德尔塔，好久不见。哦，还有西格玛，亚克托……这位姑娘是？”
苏子述差点一个嘴瓢把达芙妮的名字叫出来，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还没“见过”达芙妮呢。
“兰恩！你怎么在这？”亚克托点燃桌上的蜡烛，感到非常震惊。
“这是我房子唉。”苏子述知道亚克托是说话又不过脑子了，他半是玩笑半是恼火的摇摇头，抬手释放了一个荧光术。
法术造就的光明比烛火辉煌的多，于是亚克托也放下自己手中的烛台。
抬头看见兰恩伯格的那刻，他大步后退了一步。
面前的友人还是一年前的样貌，眉眼或许多了些风霜与疲倦，但这些都不是亚克托后退的原因。
兰恩伯格的双眼，那双透彻清明的苍灰色眸子……此时眼白通红，瞳孔靛紫。
跨年快乐，祝团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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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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