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休伦提供的笔名，苏子述依旧去了趟彩虹塔。他在塔顶的卧室内安置下自己的几件行李，检查塔的每一层，并重新打开了当初设立的封印法术。
订好的行程，再有改动就要重新约马车。再说，“卷柏”本就在彩虹城活动，他对这里的环境很熟悉，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也比较方便脱身。
这座被他一手改造的法师塔，已经成了彩虹城的诡异奇观，遭人忌讳的同时，也是处难得的清净之所。
“先是隐居在学院里，现在更是直接隐居在“鬼屋”里。”苏子述笑着摇头，觉得自己的落脚点都有点不太常规。
没办法，彩虹塔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在当地人眼中比鬼屋还邪性。毕竟鬼屋里一般都没有鬼，彩虹塔上可真的有他布下的层层封印术。
这里没有豢养怪物，危险的陷阱也都解除了，但残留的一部分封印法术，确实会让塔内的空间结构显得有些怪异……呼，不怪后来者不敢进门。
“在当地找法师的安排可以去掉了。”苏子述把绿皮本上一整张计划表都扯了下来，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现在有了“卷柏”，可以直接在法师书信网络上公开发表……也不用太担心日后的牵扯，实在不行还可以壁虎断尾，抛弃这个笔名。”苏子述的手指在绿皮书封面上来回敲着，心情颇为不错。
休伦做事可靠，他说这个笔名可以随意用，那就轻易不会有人查得出来兰恩伯格。
正好也答应了他，让他那过世的朋友能有名字留下……不过这样操作下来，可能会有点用力过猛。
休伦原本希望他的朋友能在贵族更迭史上留下一行记载，可现在苏子述要做的是在法术史上开启一个时代。
最先注意到的会是谁？
城市里的家族法师？学院派师生群体？还是行伍中的随军法师？
苏子述用印版的方式，直接印出了数十份一样格式的报表，再按序填入内容……他把它们放进不同的信封，最后挨个敲下印章，丢入信筐。
不用担心，这世上识好货的人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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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五月末开始，整个血玛瑙领的法师们都在讨论同一件事情，同一个名字。
“法术分级”，以及……“卷柏”。
印着植物纹样印章的信件，从五月中旬开始，便源源不断的填满了整个法师书信网络，被抄录，被转述，被探讨，被争辩。
如同一场风暴，横扫过所有法师出没的地方，无论是供职城市的家族法师还是偏僻郊野的隐居法师，同样的震撼和战栗出现在每一个打开信封的人的心头。
就像孔雀开屏炫耀羽毛一般，这些信件毫不私藏，倾囊相授的程度甚至显得有些殷勤。
信件内用数学计算的方式，掰开揉碎的阐述法术分级法。附带常见元素法术的对比验证方法，光目前发表出来的，可供彼此对照验证的法术就有四十多种！
这种泄洪一般的研究成果展示彻底震撼到了每个法师，这看上去根本不是什么“需要讨论和评议的研究”，更像是某种“填鸭式的科普”。
“卷柏”用海量措辞严谨，结构统一的汇报性文学，生生劈开了元素法术的混沌天地，用尺规画了个方圆出来。
那些归于经验的，模糊不清而又神秘莫测的法术，现在整齐的列队而排，依次坐落于不可动摇的位置上，供众人一一检阅。
不难想象，此事在元素法师群体里引发了多大的轰动。下到学院里才入门的法师学徒，上到退休离任，乃至半个身子都入土了的高龄老法师。
当众法师们埋头于这一颇有前景的新体系时，也有许多人把探究的目光放在了那枚印徽上。
“卷柏”，一个显而易见的化名，一个意义不明的笔名，一个突然显露的……组织。
“卷柏，这听上去不想法师会起的传统名字。是隐去了原名，还是哪个组织改了名？”
“说不定又是个秘密结社，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此深厚的学识积累，在各地历史文本中找一找，肯定会有线索！”
“去查这个名字，在法师里面找人打听。这肯定是个大组织，它的成员应该不难找到。”
没人认为“卷柏”是一个人。
一个人不可能写出这么多的东西，不可能完成数量这么强大的研究，不可能从无到有的搭建起如此完备的新体系。
就连休伦里尔也来信，询问苏子述他的研究同伴都是哪些人……以及，他能不能加入其中，或者和里面的某些研究者交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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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没问题，休伦！从今天起“卷柏”变成一个团体的公用名了！这个团体总共俩人，那就是你和我。”苏子述抑扬顿挫的念着，配合上夸张变形的表情，如同歌剧里的独白一样，把反讽的语调拉到最高。
下一秒，他就捂脸瘫在了椅子上，“当然不能这样说了！怎么连休伦都认为我是为某个组织所代笔的！我是那种会把友人的礼物转赠他人，或者挪作他用的家伙吗？”
好吧，利用计算机知识来处理大数据，其成果让从没见过电脑的本地人大惊失色……这倒也符合常理。
是他这个来自信息爆炸年代的人疏忽了，没意识到这是个严重的问题。
如果按照传统的研究方法，法术分级的工作量得要好几百号法师不眠不休工作上数年……明明改良法器的时候就吐槽过数据过多不好整合的问题了，他居然完全没有意识到对于现代人都觉得有点多的数据量，会给本地法师带来多少震撼。
早知道会遭到这种误解，他就分开慢慢发，每个法术之间隔上几个月了。
就不该想着早弄完早回学院找亚克托，就不该因为这个笔名可丢弃，而抱着一次性弄完的心态来做事情！
这下麻烦大了。
“他们查不出来那些不存在的，“卷柏的成员”。一定会误会这个组织戒律严苛，对外高度保密……这和偶然冒出一个天才法师的意义完全不一样啊！”苏子述痛苦的捂住脸，两腿一弯，从椅子上滑到地毯上，抱着绿皮本原地打了个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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