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初,佟佳习惯性睁开了眼睛,不过很快就闭上了,赖在床上养神。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是林姑姑压低嗓音的嘱咐声。细竹门帘撩开,发出些微的沙沙响动,林姑姑的脚步声已到了床边,床钩极轻叮当。佟佳听到林姑姑轻柔的嗓音在喊:“佟格格,寅时到了,起吧。”
佟佳昨晚在床上滚了许久才睡着,早上的起床气就更大了些,干脆将头埋进了被褥里,顺势往里一滚。
林姑姑的脾气极好,含笑说道:“奴婢不喊了,佟格格再眯一阵。吴总管差了人来吩咐,说皇上今日朝政繁忙,佟格格无需去念书。”
佟佳缓缓将头从被褥里抬了起来,复课不到一天就做了失学儿童。能不用见到顺治那张可恶的脸,免了彼此见面尴尬,佟佳长长舒了口气。
只是,昨日的那一幕,在佟佳眼前不断闪现,一股莫名的怒气,在胸腔内乱窜。
顺治嘴唇不小心印在了佟佳眉间,她只感到一片温软,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顺治跟见了鬼般撑着跳起来,抬起手抹了嘴。
不管佟佳对顺治有多嫌弃,他的动作,让她像是没穿衣衫被拉去游街。
伤害太大,太过羞辱人,一辈子都好不了。
哪怕最后顺治没有把她送进厂卫受刑,只默默走开了,佟佳还是把他记在了小本本上。等到他驾崩的时候,她一定要暗戳戳在孝衣里面偷偷穿红衣庆贺。
无所事事了一天,到了晚上的时候,玄烨用完饭来给佟佳请安了。
佟佳好久没见到玄烨,暂时将对顺治的仇恨抛到了脑后。她拉着玄烨在身前打量,揉着他的胖脸蛋,笑盈盈说道:“哎哟,一段时日不见,好似长高了点,这脸蛋又圆了一圈。”
玄烨咯咯笑着躲,“额涅,我长大了,已经上学堂啦,不能再揉脸了。”
佟佳白了他一眼,小屁孩叛逆期来得还挺早。不过倒是,玄烨自从尚学堂之后,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眉毛上扬,与头上的小揪揪一样,精神得都快飞了出去。
“你每日都学些什么呀?”佟佳关心起了玄烨的学习。
玄烨掰着手指头答道:“早上寅时起床,洗漱之后喝碗牛乳,吃些点心就开始温习功课。温习上半个时辰,就去学堂找先生上课。要学满文,蒙文,汉文,拉弓骑射。”
佟佳拉过玄烨还带着肉窝窝的手,摊开一看,掌心起了好几个水泡,她看得心疼不已,问道:“疼不疼,怎么没有抹药?”
玄烨收回手,忙安慰佟佳道:“额涅,我一点都不疼,先前汗阿玛已经让我抹过药啦,用饭的时候洗掉了,等到晚上睡的时候再抹上一遍。我是骑马的时候,不会拉缰绳磨出了泡,现在我有了手笼,再骑马时就不会受伤了。汗阿玛说,他三四岁的时候跟着汗玛法去蒙古部落,那时候他比我还小呢,都是自己骑马,可厉害了。”
佟佳心道你听他吹,她压根不想听到顺治。念着玄烨每天上学辛苦,总得要劳逸结合,便牵着他出去散步,找些玩乐项目,享受难得的亲子时光。
现在能玩的东西少,佟佳问了林姑姑,玩具倒不少,比如有木剑泥娃娃这些,玄烨早就过了玩这个的年纪,最后佟佳选了陀螺。主要是她没玩过,还挺好奇。
玄烨也没玩过陀螺,母子俩定了规矩,在院子中画了个圈,一人抽一次。谁把陀螺抽出了圈外,就得换下一个人来玩。
刚开始的时候,两人都不大会玩。鞭子卷在陀螺上,还没抽起来,陀螺就跟那喝多了酒的醉汉,敷衍转悠几下就哑了火。
试着抽了几次,玄烨比佟佳上手快,一鞭子抽到陀螺上,陀螺在圈子中央转得呼呼的。
佟佳很是眼红,小心眼在旁边喊道:“倒,倒,转出来,转出来!”
玄烨咯咯笑着,一鞭抽下去,陀螺依旧稳稳转着,他不依笑道:“额涅,您别喊啦,要输得起。”
佟佳蹲在那里耍赖,试图用手去拨陀螺,玄烨大叫:“额涅,别动,当心等下鞭子抽到您手上。”
“你知道,你这样很容易没朋友吗?”佟佳悻悻收回手,瞪着玄烨说道:“都成你的个人专属了,我还玩什么呀?”
玄烨嘻嘻笑,敷衍地说道:“就最后一鞭子了啊,抽完就让额涅您玩儿。”
佟佳听玄烨这句话已经说了三次,她骂了句小混账,转头去唤林姑姑,准备让她再拿个陀螺来时,一下愣在了那里。
顺治不知何时来了,闲闲倚靠在廊柱上,看着他们在庭院中间玩。
“见过皇上,皇上怎么来了?”佟佳心情瞬间起了万千变化,尴尬恼怒嫌弃各种情绪交织,最后不情不愿福了福身。玄烨一听,赶紧停了下来,跑上前跟着请安。
“就这么走着来了。”顺治凉凉答,走上前捡起陀螺拿在手中仔细打量,对玄烨说道:“你再玩一次我瞧瞧。”
玄烨响亮应了是,用鞭子卷号陀螺,稳稳抽了起来。顺治看了会,说道:“好了,天色不早,你该回去歇息了。”
玄烨还没玩够呢,他不敢反抗,依依不舍告退。佟佳将玄烨送到了院子外,摸着他的胖脸颊说道:“等明儿晚上我们再玩。”
“好,额涅,白日我一定努力学习,晚上我就来陪您玩。”玄烨挺直小胸脯答道。
“你可不许玩那么好,不然我不跟你玩了。”佟佳理不直气也壮说道。
玄烨笑个不停,一步三回头,跟着张润回了正院。
佟佳等着玄烨走得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偏院。她几乎是一步步挪着走,没了玄烨这个缓冲,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顺治。
转过影壁,佟佳看到眼前的情形,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顺治把玄烨赶了回去,他却拿着陀螺玩得正起劲。
站了一会,佟佳放轻脚步,悄悄绕过庭院,打算走回廊进屋。
“我以为你把玄烨送回京城了呢,磨蹭这么久,又准备躲哪儿去?”顺治像是头上长满了眼睛,懒洋洋说道。
佟佳只得绕回去,站在台阶边,看着顺治玩陀螺。
顺治专心致志玩了很久,佟佳站得腿都快断了,不时瞄向他的左脚。
昨天还是踩得轻了些,他的伤好得忒快了点,这么晚了还在蹦跶。
在佟佳快打呵欠时,顺治总算收起了陀螺,走过来随意在台阶上一坐。他往后一仰,双手撑在后一级的石阶上,长腿伸直,比在龙椅上坐得还要坦然惬意,下巴点了点,“坐。”
佟佳谢了恩,紧贴着石阶边的栏杆,在顺治左手边坐了。
顺治斜了她一眼,收起左手臂,望着远处天空的明月,问道:“你不会玩?小时候没玩过吗?”
“没有。”佟佳决定少说话,言简意赅回答。
“我也没玩过,还真好玩,等空了我还要玩。”顺治微笑着说道。
佟佳尽职尽责扮哑巴,坚决不出声。
顺治静默片刻,说道:“盛京皇宫地方太小了,五座主宫,清明平安宫居中,住着国君大福晋。其他依次下来,东面是和谐有礼宫大福晋,西面是根本仁爱宫大福晋,东侧欢乐宫东侧福晋,西侧面有福宫西侧福晋。”
他抬起手比划了个圈,“其实就是五座不大的屋子围在一起,跟你这里的主屋差不多大小,彼此呼吸相闻。每座宫殿就两间大屋,中间用墙隔开,门口进去是烧炕的地方,上面放着一口锅。西侧宫里,伺候的奴才,低等嫔妃一字排开,晚上睡在万字炕上,我挤在里面长到了六岁。汗阿玛主宫殿在清明平安宫,那时候他基本上只在那里用饭,晚上歇在和谐有礼宫。来回倒也方便,抬脚就到了,若是下雨下雪,连伞都不用撑。”
月色太柔,顺治的声音不疾不徐,神色平静回忆着从前。
佟佳觉着自己跟顺治相处久了之后,受了他的传染,她也快变成了神经病。
她情愿彼此剑拔弩张的关系,好过眼前的温情。
有负美丽的月色。
顺治笑起来,笑容怅然,“我第一次去到蒙古草原时,觉着天地真广阔啊。海东青都能飞得更高,我很不情愿回盛京。”
天气渐凉,太后即将从南苑启程回宫。佟佳住在景仁宫偏殿,她也不想回去。
“你为什么不说话?”顺治突然问道。
佟佳沉吟了下,谨慎答道:“我怕说多错多。”
顺治盯着佟佳片刻,蓦地绽开了笑容:“我以为,你还在为我先前擦拭嘴的动作生气呢。”
哪壶不开提哪壶,佟佳不吱声,心里狂骂脏话。
顺治脸上笑容更浓,说道:“我是男人,是佛门弟子,是好汉,是皇上,你要我讲律法,要礼尚往来。我就大度一回,让你还回来。”
他掏出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帕子,塞到佟佳手里,“喏,拿好了。”头凑到佟佳面前,微微闭上双眼。
皎洁的月光洒在他脸上,声音如同月下絮语般柔和,“让让你亲两次,你擦拭两次嘴,我保管不生气。”
佟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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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新预收《金囚笼》,虐丧甜狗血,文案如下,求收藏,无比感谢。
1、我出身显贵,父亲是异姓王,母亲是荣国夫人。
我自小就被封为郡主,还生的花容月貌,是人人艳羡的京城明珠。
表面上,我与世家贵女无异,内心却知晓,我病得不轻。
庆郡王府,连根草都透着恶。
我努力克制着试图将虚张声势的贵女们,一拳打碎她们牙的冲动。
终于有天,我没有忍住,将准太子妃、长公主的嫡女徐盼儿推进了湖中。
世人都说我疯了,我却很高兴,总算有人看懂了我。
太子因此找上了我,我太无聊,顺便能气徐盼儿,便做了他的外室。
我腻了,他却当真了。
2、在世人面前,我是盖世无双,温润如玉的大夏太子。
我自小就深知,我病得不轻。
面对朝臣们不断夸夸其谈,上下翕动的嘴皮,我想把他们全部缝起来,剥皮抽筋。
皇宫似一座华丽的坟墓,里面鬼魅魍魉横行,每一块瓦片都脏污不堪。
我困在东宫,成了最恶的厉鬼。
虞音正好撞上来,她的肌肤比雪还要白,我想拿来剥掉最好,里面的血一定更鲜红。
我准备好了最锋利的刀,见面第一次,她与我谈了许久欢喜佛。
有点意思,我准备留着等腻了再杀。
还没等我腻味,她却早已不在,我疯得更厉害了。
阅读指南:
架得非常空,请勿考究。
正文第三人称。
互相救赎文,1v1。
男女主皆不正常,请勿人身攻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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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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