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几个穿着短打的姑娘，身姿灵活，手中拿着几根细细的竹竿，顶着素色的圆碟不停的转动，时不时变幻动作，手中的圆碟却始终牢牢地钉在竹竿上没有掉落，引起群众的阵阵喝彩声。
林越山只在电视中看到过这种表演，一时也看得入迷，不由跟着鼓起掌来，嘴里大叫着好。
热烈喧闹的环境，充满了浓浓的节日气氛。
周围突然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喝彩声，林越山占着身高优势，清楚看到场内开始换了一个身形壮硕大汉上场，穿着粗布麻衣，他啪啪拍着胸口在人群前绕了一个圈，随后躺在一张板凳上，看起来是要表演什么节目。
一个小姑娘上前行了个礼，报了个节目名。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现场版的胸口碎大石呢，你肯定也没见过这个吧？”林越山激动地用手肘顶了顶杨焕，“我去，那石头真的假的啊？”
杨焕看着他，含笑点头，“确实，这些民间把戏我也是第一次见。”
只见两个人看似很吃力地抬起一块有粗看有二三十分厚的青石板，严严实实地盖在那个大汉的胸口。
“当当当！”
几声啰响，伴随着围观群众的起哄声，一个同样身材结实的大汉拎着一个铁锤走了过来，寒冬腊月的天气里，大汉光着上半身，肌肉遒劲结实，口中低喝一声，抡起锤子一锤子就锤在了青石板上。
随着“嘭”的一声闷响，青石板纹丝不动。
……
观众席一片嘘声。
那抡锤子的大汉似乎被嘘声刺激到了，大喝一声，再次用力甩起铁锤，狠狠砸下——
四周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喝彩声，只见那青石板“咔嚓”一声，终于四分五裂，碎了开来。
躺在凳子上的男人手脚利索的站了起来，给观众示意自己一点事没有，又赢得满堂喝彩，纷纷有铜板朝他们丢去。
林越山看得开心，也打算掏出袖子里的钱包，丢个彩头钱。
围观看表演的人实在太多，把两人挤来挤去，让林越山掏钱包的动作格外艰难，杨焕牢牢地护在他身后，也挡不住越来越多的人挤过来。
林越山摸了半天的钱包都没摸到，心底瞬间一凉——坏了，该不会是丢了或者被偷了吧？
感受到林越山瞬间僵硬的身体，杨焕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钱包好像让人偷了。”林越山不悦地拧紧眉头，人生中第一次体验到东西被偷，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此时，他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背影正逆着人群往外挤去——
只是拥挤的人群密密麻麻的像是沙丁鱼罐头，让他想追都没办法追，只能拼命扒拉开眼前的人群，同时大喊，“小偷！有小偷！”
他这话一出来，人群猛然四散开来，纷纷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上的物件，生怕被偷的是自己。
只是人群一散开，那个鬼祟的身影立刻像泥鳅一样，迅速的溜走——
“云奴，快追！”林越山怒喝一声，拔起双腿就朝小偷追去。
林越山话音还没落，杨焕早已追着小偷的背影而去，他一咬牙紧紧跟在了身后。
那小偷似乎很了解这里的地形，在街巷里七拐八拐，不一会他眼前就没了两人的影子。
杨焕在前面游刃有余的缀在小偷的身后，不远不近，直把前面的人逼的自己先停了下来。
“我，我认输……”小偷接近力竭，弯着腰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把你偷的钱袋交出来。”杨焕悠悠然落在他身后，说道。
小偷喘过了气，直起身，整个人蓬头垢面的，他在自己身上寻摸着，“哎，刚刚偷的钱袋呢？在这呢——”
说着，他低下头，像是找到了什么，猛地抬手就朝杨焕丢去——
杨焕侧身一闪，避开了暗器的袭击，再转头，那小偷闪身钻进了一个暗巷。杨焕眼底浮现一丝戾气，跟进了逼仄阴暗的暗巷，三两下追上一脚就把小偷给踹翻在地，精致的黑色长靴踩上他的胸口，用力碾。
“咳咳咳！好，好汉饶命……”小偷终于意识到自己今天是踢到硬茬了，忙不迭开始讨饶，“我我这就把偷来的……”
他在杨焕脚下艰难地把刚刚偷来的钱包翻找出来，脏兮兮的爪子抓在干净的荷包上，已经把那个荷包染得肮脏，杨焕弯腰捡起，看向小偷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这个小偷看起来年纪不大，瘦骨嶙峋，极度消瘦的脸上只有那双瞪大的眼睛格外的明亮，只是那眼睛中满是恐惧。
“我……我把钱袋还你了，你，放了我吧……”小偷的话音微颤，踩在他胸口的脚越来越用力，他能从这个人的身上感受到如实质的杀气，不由在心底哀叹出声——
他不就是偷点钱，不至于要把命也搭上吧？！
“云奴？小偷抓到了？”
略带喘息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那小偷感受到踩在他身上的力道一松，立马抓住机会，一个用力从他脚下挣开，只是还没爬起来逃走，就被赶过来的第二人又反扣着手，压倒在地。
林越山千追万赶，终于是在一个暗巷外听到动静，等他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被杨焕踩在脚下的小偷。谁知道，他刚喊了一声出口，那小偷抓住机会竟然就想要再次逃跑，林越山一个箭步向前，直接把小偷再次扑倒在地——
“该死的小偷，还想跑？”林越山恶狠狠地压住小偷，扭头问杨焕，“我们把他交给官府去吧？”
谁知，那小偷听到“官府”二字，瞬间剧烈的挣扎起来，“我不要去官府，放开我！”
林越山一时不察，竟然让他逃脱出去。只是这小偷大概也知道自己逃不过杨焕，竟然在原地直接跪下了，额头砰砰砸向地面，“求求两位大人放小的一马，我家里还有个弟弟需要照顾我不能去官府！”
林越山哪里见过这阵仗，立马上前就要把他拉起来，“哎哎哎，你干嘛，你别给我磕头啊！”
“求求二位不要抓我去见官！”
他嘴里只有这一句。
杨焕站在一边，正准备上手用武力制止他的动作，林越山却一咬牙，说道：“好好好，不去！你别给我磕头了，再磕下去就要折寿了！”
那人听到这话，立马停下了动作，仓惶抬起头来，想确定是不是真的，“真的吗？”
林越山这才看清这个小偷的模样，明明就是一个发育不良的小孩！额头已经磕破了皮，有血丝渗出，显得他更加的狼狈可怜。
“你说你有个弟弟，你带我去看看你弟弟，我确定你没撒谎就不带你去官府。”
“……好，好。”那小偷似乎愣了下，才讷讷点头。
林越山和杨焕对视一眼，接过了他手上的荷包，打开一看确定一毛都没有少，才朝那小孩一仰头，“还不带路？”
“小山哥为什么要管他，直接去街上找到巡捕交给他们就行了。”杨焕似乎有些不满，和林越山并肩跟在小孩身后，口中说出的话音量没有一丝压低，可以看见那孩子在听到他这句话后，浑身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他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几圈，开始探头探脑往两边看去。
“别想跑。”林越山注意到他的动作，在背后出声警告。
随后，又对着杨焕说道：“如果，他家真的有弟弟要养，他出来偷东西也情有可原。”林越山忍不住低叹一声，“看样子他家里也没有父母，两个孩子要活下去很不容易。”
他们村曾经也有很穷的时候，需要接受社会的资助，他还曾经领到过资助物品。虽然没过几年他家就不需要资助了，但是他却自此埋下了一颗想要救助弱小的心。
那小孩带着他们在街上越走越远，越走越偏。要不是他们是两个大男人，他都要以为自己会在这里被杀人抛尸。
在又拐过一道阴暗的小巷，小孩走到一个低矮的木门前，低低扣了三声门，间歇了会，又扣了两声。
这才听到那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来——
门后没人——
不对，林越山顺着视线往下，只见一个豆丁大的小男孩懵懂的抬头看向那小孩：“哥哥，你受伤了吗？”
小孩俯下身，温柔地抱起那孩子，柔声说道：“没事，就一点点小伤。”
他走进院子，脸上没什么表情，示意他们想看的都看到了，是不是该放过自己了。
林越山走了进去，这是一个极其简陋的住所，两间茅草屋，院子也很小，里面杂七杂八堆着一些没用的杂物。肮脏又凌乱。
“哥哥痛不痛？”小男孩软糯的声音又响起，“小宝给哥哥呼呼。”
小宝和他做扒手的哥哥比起来，简直就不像是一个妈生的。林越山跟在身后，那小宝看起来简直就是一个白白嫩嫩的小糯米团子，身上穿着的衣服虽然粗糙却也很干净整洁。
看起来就像是被照顾得很好的样子。
林越山突然来了点兴趣，开口道：“喂，那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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