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第五十三章

好好的春节假期,因为二皇子的死亡而蒙上了一层阴影,也让逍遥王府一下子忙碌了起来。

林越山也是问了才知道,原来德丰帝竟然把追查杀死二皇子凶手的案子交给了杨焕。他也是有点想不通这个德丰帝的想法,把孩子一丢十来年不管,然后突然又是召回宫又是封王,现在还把这么重要的案子交给他,还封了一个不小的官职。

这难道是突然的父爱萌芽?

林越山暗自腹诽,又不好多问,只能看着杨焕每天来回匆匆,就为了追查凶手。

东方皓也来过王府几次,林越山可以确定的是,他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了。不过这也好,省得再给他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多年长相都没有变化。

只是他带来的朋友之中,那个叫江彦君的,倒是似乎还记得他,每次来看他的眼神都有点奇怪。所以每次这个人来,林越山都想办法能远离就远离,没办法远离的,比如现在——

“林管家。”

远远看到江彦君的身影,林越山一个转身就打算离开他的视线,谁知这人眼尖一下看到了他,还喊住了他。

林越山只好扯出一抹官方假笑,回头,“江大人。”

——江彦君年仅二十八,任京兆府尹,从三品,年少有为前途无量,至今未成婚,长相也是一等一的出挑,是京城众多闺秀的梦中情郎。

只是,如今这位江大人手握一把折扇,笑吟吟地看着林越山,看得他一阵头皮发麻,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作为一个合格的王府“管家”,自然是尽职尽责的上去问他有什么要吩咐的。听他说迷路了,需要他带路的时候,林越山是一万个不相信,却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陪着笑把人往书房带。

“林管家跟着王爷多久了?”江彦君突然问道。

林越山不动声色的回道:“也没多久,王爷才刚建府不久。”

“我倒是看林管家有点眼熟。”

江彦君的这句话让林越山的心咯噔一下,眼看着书房已经近在眼前,立马打了个哈哈,三步并作两步上去敲了敲书房的门。

“王爷,江大人来了。”

“让他进来。”杨焕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林越山连忙打开了门,做了个“请”的姿势,“江大人,请进。”

江彦君颔首,“有劳林管家了。”

林越山嘴上说着不麻烦,心底“呵呵”一声,嘭一下给他们关上了门,打算去厨房研究研究今天中午吃什么,并且坚决坚决不要再单独碰上这江大人了。

书房内。

“王爷。”江彦君朝着杨焕一拱手。

“江大人不必多礼。”杨焕忙从书案后走上前来,扶起他行礼的动作,十分谦逊有礼地把人迎到一旁坐下,“请坐。”

二皇子杨炎,其母为淑妃,四年前封了楚王,娶了礼部尚书的女儿为王妃。这几年一直和大皇子靖王为了储君之位明争暗斗。按理说如今的德丰帝才四十出头正值壮年,还远远没到立储的年纪,只是德丰帝自己的身体不争气,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的身体日暮西山,一天不如一天。

今天江彦君来找杨焕,就是因为二皇子被害案有了进展。

江彦君看着眼前的四皇子,将及冠的年纪,面冠如玉身姿修长如朗月清风,完全不似当初记忆中那个弱小孤僻又阴郁的小皇子。

——越来越像记忆中的先皇后。

他收敛了思绪,拿出了一本册子递了过去:“王爷,这是清河一战后,如今还在世的名单。”

杨焕的手顿了一下,似是压抑住心中的情绪,才接过了册子,慢慢打开。

“当年事发之后,涉及其中的大部分都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能活到今天的人不多,知道当年细节的更不多。”江彦君缓缓道,“崔氏,东方家,吴家……京中各大世家,都有牵扯其中,要彻查当年的案子,等于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知道。”翻完最后一页,杨焕阖上了册子,“多谢。”

江彦君却轻笑一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转移了话题,“王爷府中那个年轻的管家,我倒是看得很眼熟呢,听口音不是京城本地人吧。”

杨焕:“……是进京讨生活的,我见他可怜,便带了回来。”

转眼就到了上元节。

林越山原本陪杨焕过完除夕就打算回家,只是先是被他装可怜软磨硬泡多留了两天,又碰上了皇子被谋杀、京城戒严,一下子就留到了现在。还好他家现在也不忙,一两天不在也没什么大事。

最近的杨焕也忙得不行,今天上元节难得放了一天假。

京城上元节的活动有很多,灯会,庙会什么的,热闹的不得了。林越山一直在王府待着,早就无聊到长草,一直就盼望着这个热闹的节气。

“云奴,你是小姑娘吗,怎么还要打扮这么久啊?”林越山有点不耐地声音传来,“元宵都要凉了。”

他一大早就起来包汤圆煮汤圆,肉馅芝麻馅都包了不少,小婵爱吃咸的,杨焕咸甜都吃,所以他两种各装了一大碗,打算和他一块分着吃。

只是这小孩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和他说好一起去逛庙会,今天一大早就在屋子里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就在林越山等不及,想要掀开帘子看看这小孩到底在干嘛时,杨焕终于走了出来,“来了。”

长发束着玉冠,织金锦袍,金镶玉的腰带上佩着香囊和白玉流苏。少年一笑,差点晃了林越山的眼。

他略微不自在的别开了眼,“穿这么好看,要相亲去啊。”

杨焕在桌前坐好,拿过碗就开始吃元宵,“小山哥,快吃,要凉了。”

林越山:“……”这话难道不是他说的吗?现在竟然还给他了?

两人三下五除二的就吃完了两碗元宵,糯米做的食物比较撑肚子,林越山一边哎呦地叫着吃撑了一边跟着上了马车。

逍遥王府离庙会比较远,他们得坐马车过去。他身为一个管家,自然是不能和王爷坐一个车驾的,只是车夫是他自己招的,出门也不带丫鬟侍卫,也就不管那么多了。

只是这马车摇摇晃晃,让元宵吃多的他不一会就难受得不行,闭着眼睛靠在木板上,马车一颠,“嘭”的一声——

“哎呦!”

杨焕本就一直关注着他,只是头磕的太快他拦都来不及,此时正好揽过他的肩头,把他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上。林越山顺势就靠在了杨焕的肩头,调整了一下姿势,“你的骨头有点咯。”

杨焕:“……”

庙会现场很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络绎不绝,拥堵的让他们的马车差点都没地方停,最后还是找到了一户人家家里,林越山给了点钱,让车夫把马车停在了他们院子里。

只是他的这个行为似乎给了他们启发,等后来他们再去的时候,林越山发现这附近居民院子里付费停车都已经形成了产业链。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此刻,林越山检查好身上的钱袋子,确保放在了小偷扒手绝对偷不走的位置,才拉上杨焕,兴奋地往现场走去。

举办庙会的寺庙是大周的国寺——金塔寺,因寺中有一座镀金的佛塔而得此名。据传,这金塔乃是前朝高僧为了超度天下亡魂所建,当时天灾**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哀鸿遍野,饿殍满地。

这塔上的黄金,也不是真金,而是镀得黄铜,只是因为都是金色,而唤作金塔。

金塔寺的头香都是天价,今年照样是被崔家人给拿下了。

他们俩到的时候,正是人头最拥挤的时候。林越山拿过寺庙门口的赠香,招呼上杨焕去上香。

杨焕看着他一脸兴奋的模样,凑到他耳边说道:“小山哥不是说不信神佛吗?”

林越山一直秉持着科学教育观,在小崽子还小还怕黑怕鬼时,就给他灌输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的唯物主义观点,一切封建迷信都是纸老虎,只有人心才有鬼。

“这是两码事,据说这个庙很灵的。”四周吵吵闹闹,人声鼎沸,林越山也只能凑到杨焕的耳边回他,“我不信,不代表我不拜。万一许的愿就实现了呢?”

林越山虽然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是平时和朋友去寺庙道观时,也会随大流的上香祈愿,能实现就是神佛显灵,没实现就当观赏名胜古迹。他总能自圆其说。

浓郁的檀香味烟熏火燎的,林越山被熏得有些喘不上气,忙把香点了,学着周围人的动作,拜了拜四方天地,在心底报着自己的名字和愿望。

看杨焕跟在他身边,却没有动作,顶了顶他的胳膊,催他,“快,现在的佛祖才接受了几百年的供奉,可能还灵着呢。”不像他们那,有点名气的寺庙都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庙里那些神佛都受了不知多少年的供奉,听了多少信中的祈愿,估计早就不耐烦了。

金塔寺的佛还半新着呢,林越山还给他科普了祈愿的正确流程,让佛祖正确接收他的愿望。

杨焕无奈,只好跟着点了香,看着大殿里庄严肃穆的佛祖,他闭上双眼,默然却又虔诚地祈愿——

愿佛祖保佑,让小山哥平安顺遂,幸福无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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