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鹿岛三绘坐在他肩膀上，有些愤怒的抓着他的头发摇晃着。
“好歹先回来跟我报个平安吧？”
“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要勇闯港口黑手党了。”
中原中也一下子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嗫嚅半天也只吐出一声抱歉。
因为看不到他的表情鹿岛三绘从中原中也的身上跳了下来，站在了他面前。
“你想要的关于荒霸吐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中原中也点了点头，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有，明天一早就可以出发去找他了。”
“这场赌约是我赢了。”
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笑容有些得意。
“赌约？和谁？港口黑手党的那个人吗？”
“对，那可是个阴森森的小子，你还是别接触的好。”中原中也说着还模仿起来，虽然鹿岛三绘没太看懂。
不过看样子事情已经快要进入尾声了。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他摇了摇头。“……我自己一个人就能处理。”
说完就陷入了沉思，抬头眼神忽闪的望着夜空，月光打进他眼底折射出漂亮的蓝色。
中原中也的眼里有迷茫，有兴奋，但鹿岛三绘还是看出来了他藏在眼底的害怕。
他在害怕什么呢？
是兴奋到恐惧吗？
这大概是中原中也这么久以来，离自己所追寻的东西最近的一次。
他们是伙伴，是家人。
但这一刻鹿岛三绘没办法和他共同品尝此刻特殊的情绪。
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中原中也在追寻的同时又在害怕什么……
中原中也说过，在没有做好准备时没办法告诉她一切。
鹿岛三绘没有遮掩自己的视线，她一眨不眨的盯着中原中也的侧脸看着，没有放过他脸上任何细微的变化。
用眼神描摹着他的轮廓，这好像还是她第一次这么仔仔细细的看中原中也。
和记忆里的样子一样却又不太一样。
这么想着鹿岛三绘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垂眸盯着地面看。
她可不是个安分的。
大不了她偷偷跟踪中原中也去就是了。
就算是跑出擂钵街小地图的范围也能喝瓶隐身药水传送过去。
怎这么想着鹿岛三绘偷偷笑了起来，然后走上前坐到中原中也的身边。
她的动作打断了中原中也的思绪，将他的注意力换回，看着在那偷笑的鹿岛三绘中原中也就知道她肯定在打些“坏主意”。
“……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好笑的事情。”
这回轮到中原中也盯着鹿岛三绘了。
鹿岛三绘不敢看他直接侧过头不让眼神对上。
“抱歉……”中原中也难得叹了口气。“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那场爆炸是面前的人所亲身经历过的。
他要如何开口……他又有勇气开口吗？
“没关系，你说我就听。”
鹿岛三绘猛回头，热切的视线就这样撞进中原中也的眼里，两人对视着，最后是中原中也败下阵来，沉吟片刻后才开了口。
“其实和传闻里说的一样。”
“八年前，擂钵街那场爆炸的元凶就是荒霸吐。”
“只不过那个荒霸吐并不是什么传说中的神明。”
或许是那样坚定的眼神给了他鼓励，一但开口，后面的话好像也变得没有那么难说出口了。
中原中也仰着头，手背过身撑在地上。
“那个荒霸吐……是我。”
尾音轻轻的，好像用力一吹就会散。
一直将秘密藏于心底，但此刻却能分享给自己信任的人，连语气好像也轻松不少。
“引起那场爆炸的……大概也是我。”
一时间只有风吹动的声音，带动着擂钵街那些铁皮箱子咧咧作响。
中原中也却觉得这一刻安静的可怕。
他大概是还有些话没有说完的，但已经忍不住想停下来侧过头看看鹿岛三绘的表情。
已经记不得这是今晚第几次对上视线了，但鹿岛三绘还是维持着刚刚的动作，就那样满含期待看着他。
静静的，耐心的，等他说完。
所以……他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忽然中原中也轻笑起来，他觉得自己之前的胆怯显得是那么可笑。
“在那之前，我一直生活在一片黑暗里，漂浮在半空中，什么都感受不到。”
“但是某一天突然就被什么给拉到了外面，恐怕爆炸就是在那一瞬间产生的吧。”
“虽然只是猜测，但我大概已经找到当初拉我出来的那个人了。”
风刮过他的脸颊带起发丝飘扬，像将什么吹走了似的，竟享受起这阵风来。
……
感受到鹿岛三绘缓缓的靠近，中原中也睁开了眼。
只见她凑到中原中也的耳边轻轻说道。
“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中也。”
声音带着笑意，她说完便迅速抽离开来，起身时顺带拉过中原中也的手，将他也一并带起。
或许是距离有些过近了，说话间的气息全部喷洒在中原中也的耳廓，让他微微愣神，任由鹿岛三绘动作。
直到一股拉扯感将他带离地面飞到夜空，他才猛然回过神来，耳廓上也浮现出原本没有的绯色。
两人交叠的掌心传递着心脏的温度，热烈而诚挚。
和之前鹿岛三绘带着他飞不同，这一次他们飞得格外的缓慢，像漂浮在空中任由清风将他们卷走。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目前也不算是人哦。”
“所以现在正在进行变回人类的旅行。”
俏皮的语调从她嘴里吐出，在她身后的中原中也却看不见她此刻的神情。
变回人类，拯救世界。
这趟旅行已经持续多久了，鹿岛三绘有些记不太清。
但漫长的旅途啊，似乎这才刚刚开始。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应该比你大很多吧？”
鹿岛三绘回过头眼神温柔里却也带着一丝忧伤。
“所以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子的呢，中也。”
她笑着眉眼弯弯，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夜空的深邃和星辰的闪烁，让人忍不住为之着迷。
或许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魔力。
当你注意到时，轻易间就能让周围的任何事物都失去颜色。
他眼中的鹿岛三绘……是什么样子的呢？
偷笑着的她，受伤的她，生气的她，哭泣的她，如此多的形象瞬间浮现在中原中也的脑海里，但他却找不出准却的词语来形容她。
“我不知道……白发，黑瞳，笑起来特别好看。”
“温柔又强大，有时候却又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喜欢捉弄我。”
“我觉得这些都是你。”
像是被蛊惑般，话语不自觉的从中原中也的口中说出。
被他说的愣了愣，鹿岛三绘的脸颊上也浮上一层红晕，眼神躲闪说话都有点结巴起来。
“反，反正，鹿岛三绘就是鹿岛三绘吧？”
“所以，所以……”
她抬眼看向中原中也，语气珍重又珍重。
“中原中也就是中原中也。”
“仅此而已。”
一瞬间感觉世界都安静下来，耳边回荡着鹿岛三绘的话。
“而鹿岛三绘……”
她说话间顿了顿抓着中原中也的手也紧了紧。
“而鹿岛三绘会一直牵挂着中原中也，牵挂着这样的一个人。”
中原中也的鼻头有些发酸，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最后只能闷闷的“嗯”了一声。
他低下头鹿岛三绘就看不到他的表情了。
只是抓着她的手的力道变得愈发用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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