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A市迎来异常降雨，请各位居民减少外出，注意安全……”
牧水心不在焉地吃着早饭，望着窗外密密斜织着的雨帘，慢吞吞的伸了个懒腰，眼睛里映出窗外的雨丝。
是一副很宁静的画面，如果没有一旁响个不停的手机的话。
“唉……”牧水悠悠地叹了口气，深灰色的眼睛终于从窗外收回来，一只手把不停发出噪音的手机从桌子边上扒拉过来。
“喂？”牧水凑着听筒有气无力的吭了下声。
“牧水！你这家伙还活着啊？”电话那边传来大吼，光是听声音就能想象的到对方跳脚的样子。
“一个月没见着人，不回信息，不接电话……你再不出来我就要报案了知不知道！”
牧水默默地将电话拿远了些，有些恹恹地说：“这种事以前又不是没有过，贺时彰你不要这么大惊小怪啊。”
贺时彰并不买账，没好气地回道：“谁知道你是有事还是升天了啊，你这家伙。你没事就行，等天晴了我们去吃火锅。”
“噢，好。”牧水的声音还是一副丧里丧气，要死不活的样子，眼神却不由得亮了亮。
“老规矩，这次该你请了。”
“行行行。”贺时彰敷衍地应着，“只是不知道这雨要下多久了。”
牧水看了看窗外连绵的阴雨，笑了笑：“放心，很快就会停了。”
“得了吧，你还能未卜先知，那我是不是该叫你——牧大师？”贺时彰在电话另一边笑他。
“天气预报都说这雨没个四五天停不了。”
牧水没搭腔，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眼睛依旧放在窗外。
贺时彰自顾自地调侃了牧水一会儿，忽然想起了正事：“对了，让你看心理医生的事，你怎么样了？”
“唔……还没。”牧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几个字来，没等他把嘴里的几个字抖清楚，贺时彰又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开口训人了：“就知道你不会去，你那毛病不给人看看迟早把自己害了。”
“都说了我没病。”牧水弱弱地反驳。
“还嘴硬是不是？”
“好好好，是是是。”牧水直接讨饶投降。
贺时彰在对面继续叨叨：“算了我给你找了一个医生，挺有名的好像，后天下午三点给你□□，你准备准备。”
贺时彰说完，又念了好几句类似于“多穿衣服不要着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之类的话，才把电话给挂了。
牧水听着“嘟——嘟——”的忙音，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下来。
收拾好碗筷，牧水用帕子擦了擦手，到床头拿起手套戴上，特制的手套完美贴合手掌，轻薄舒适。
牧水梳了梳自己要长不长的头发，囫囵给自己套上风衣便出了门。
外面的雨已经下了三天三夜，多亏了城市良好的排水系统，城里不至于遭灾。
牧水感受着雨水微弱的妖力，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看来又是那位小朋友心情不好了。
牧水是只水母精，这个世界上的妖怪并不那么多，像牧水这样称得上大妖的，在华国也只有一百来个，而在这之中，常年混迹于人类之中的，更是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牧水隐匿了自己的身形，乘着雨中升腾的湿气升上半空，循着妖气而去。
层层叠叠的云朵后面，一只小云妖正埋在云里面哭泣，他的泪滴融入身下厚厚的云层，便化作了倾盆大雨降临人间。
牧水看着趴在云上哭得一颤一颤的小团子，一脸“我就知道是你的表情”，直接把云妖拎了起来，对着面前的小不点扯出一个笑容。
“不哭了，好不好？”
云妖眼泪止了一瞬，打了个哭嗝，看见皮笑肉不笑的牧水，又“哇”的一下哭了出来，甚至比之前哭得更凶了。
牧水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牧水和这只云妖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只是云妖的记忆八天更新一次，以至于他每次和小云妖见面都是初遇。
也许是牧水亲和力不太好，每次都会把小云妖吓得哇哇叫。
“唉……”牧水有些无奈。
身态纤长的青年抿了抿唇，有一点长久不出门宅出来的羸弱感，半长的黑发略微挡眼，他尽力调整未果，嘴角一撇，整个人又丧了起来。
牧水把小屁孩放下。
云妖一着地就钻进云层里躲了起来，只露了双眼睛盯着牧水。
本着善待小孩的原则，牧水耐着性子蹲下身来看着小云妖清澈水灵的眼睛：“好了，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哭吗？”
云妖看着眼前的陌生青年，见他身上的气息不再那么冰冷得令人害怕，眨了眨眼睛，怯生生地回答：“我……我要找妈妈，找不到……找不到妈妈了……呜……”
一边说着，眼睛里还不停掉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
牧水默默扶额，有些头疼。
这不是云妖第一次因为哭泣引起异常降雨，每次这种情况都是牧水出面把人哄好才解决了问题。
上次这小孩儿吵着要太阳，自己还斥巨资到便利店买了个太阳小台灯给他。
这次呢，这次居然要找妈妈！
谁都知道云妖是天地自然孕育出的生灵，根本不存在血缘关系上的父母。
云妖化形条件苛刻，眼前这位是目前世界上唯一一只云妖，他又能到哪里去找所谓的“妈妈”？
无论怎样，还是要问一下，以表真诚。
牧水这样想着，耐着性子问：“你妈妈长什么样子啊？”
小云妖歪了歪头，粉嘟嘟的脸上满是疑惑不解：“妈妈就是妈妈啊，和我一样！”
这样啊，牧水看着小云妖，从兜里掏出一面镜子，仗着小云妖只有几天的记忆，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看你妈妈在这里啊。”
得亏这里只有自己和小云妖，不然自己可做不出这样的蠢事。
小云妖和镜子里的自己眼对眼，两小只果真是“一模一样”。
但小云妖没被这个狡诈的大人骗住，他摇摇头：“不是。”说着，眼眶又红了。
牧水见他又要开哭，忙说：“诶，别哭。我帮你找，我帮你找，你要是哭的话我就不帮你找了。”
小云妖闻言，立马把眼泪水憋了回去。
牧水没办法，只有把小云妖从地上抱起来，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动作友善的不行，生怕小云妖一个不高兴继续下雨。
小云妖哭起来的时候几乎是不眠不休，记忆刷新也对他无效，唯有把人哄睡着才能让他忘掉难过的事情。
牧水才不会真的满足这个小屁孩的无理要求，他没有挑战不可能的兴趣。
把小云妖带下去逛两圈，把人哄睡着了就把他送回他的那片云朵上，牧水这样打算着，默默地撸了一把手里的小孩儿。
牧水踩在雨后尚且**的地面上，忍不住皱了皱眉。
人类也是很迅速的了，雨才停不久，小贩们就已经把他们的摊子摆好了。
牧水走在雨后的大街上，这里依旧热闹繁华，怀里的小云妖突然挣动了一下，牧水赶忙把险些掉下去的小云妖抱紧了些。
他刚想问小云妖要干嘛，就见这小孩儿正直勾勾地盯着路边买的糖葫芦串儿。
那冰糖葫芦卖相确实很不错，剔透的糖衣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红艳艳的内芯被包裹其中，仅仅只是视觉上，就已经能让人体会到那种甜蜜的感觉。
小云妖一直待在云上，从来没有见过这些，尽管牧水经常为了安抚他给他买了不少东西，但这也只是下面缤纷世界的冰山一角而已，更何况小云妖记忆会刷新。
牧水将怀里乱动的小云妖牢牢按住，从老板那里买了串冰糖葫芦剥掉外面粘着的塑料纸，塞到小云妖手里。
小云妖填了口糖葫芦，眼睛亮晶晶的，不再闹了。
“好了，小祖宗，我们走。”牧水带着小云妖在街上乱转，假装很努力地在帮小云妖找妈妈。
很快入了夜，就像牧水想的那样，人类世界里的各种新奇玩意儿很好的满足了小云妖，他终于在不那么伤心之后感到了困意，很快趴在牧水肩膀上睡着了。
牧水听着小云妖平静的呼吸声，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他抱着小云妖，找到属于小云妖的那片云，轻手轻脚地将睡熟了的小云妖放上去，动作很柔，连天上的星星都不曾被惊动。
“呼——”牧水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果然，带孩子这种差事还是不太适合他。
牧水到家就躺在沙发上休息。
月明星稀，皎洁的月华洒落室内，一片迤逦，牧水放空大脑，慢慢将无意识摩挲手指的手放下，闭上了眼睛。
次日清晨，牧水打了个哈欠从沙发上下来，在狭窄的沙发上躺了一夜，身上哪哪儿都不舒服。
牧水懒腰伸了一半，突然停下来，看向门外。
他好像……感受到了小云妖的气息？
牧水狐疑地打开门，就看见一名少年缩在门边，一头白发在初升的朝阳下分外耀眼。
许是察觉到门开了，少年抬起头，与小云妖如出一辙的蓝眸像一汪清泉，澄澈又天真。
“你好，我叫云。”
牧水愣了一下，迟疑：“小云妖，你怎么……”长大了？
心中的疑问并没有问出口，云从地上站起来，身上未褪稚气：“很抱歉，我没有失忆，不仅如此，我以前丢失的所有记忆，也都回来了。”
说着，他笑了笑，笑容里莫名带了些调侃的味道。
“很高兴能真正认识你，牧水。”
牧水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云先他一步开了口：“我不会再失忆，也就意味着，作为我唯一认识的人，你可能暂时甩不掉我这个麻烦了。”
牧水看着云透着些小激动的神情，最终还是把人放进了家门。
牧水看着云的眼神多了几分幽怨。都说了我不会带小孩啊！救命！
不过，牧水耸了耸鼻子，小云妖的气息是不是变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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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别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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