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白书安吗?”锦时涧轻声问道。
人影似乎笑了下,答非所问:“大人不记得我了。”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锦时涧就确定他是谁,这种感觉很玄幻,没有理由,单纯靠直觉。
怪物在见到白书安后冷静下来,它没有再膨胀,也没有发疯乱砸东西,只是拿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对方,深沉中仿佛带有温情。
“书安……哥哥。”怪物的嗓音粗旷,在开口喊出称呼时,它立刻捂住自己的嘴,眼神懊恼,似乎不想让对方听见这难听的声音。
白书安伸出手,怪物低下头,他把手轻轻搭在它头上,像完成一场神圣的臣服仪式。
锦时涧眼皮微挑,看样子,尹川和白书安关系匪浅。
“我觉得我有点儿多余。”他用气音小声对吹陌说。
吹陌勾唇:“我觉得我还好。”
啧,锦时涧不想跟他说话了,这时怪物身上突然爆出白光。
一眨眼,它变回了尹川的模样,只不过那个桀骜的他如今在白书安的手下乖顺得不行。
“哥哥,你会原谅我吗?”他说,眼睛泪汪汪的,像条委屈的大金毛。
白书安的脸渐渐变得清晰,跟他的声音一模一样,温柔良善,一看就是别人家的好孩子。
好眼熟啊,锦时涧心说。真他喵邪门,自从下地狱之后看谁都眼熟,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和他们打过交道。
或许真的是吧,白书安刚才也说自己忘记了他。
锦时涧自顾自地下定义,对这个“前世的友人”多了几分感情。
“你不该这么做的。”白书安揉摸着尹川的发顶,连责备都显得那么温柔,带着兄长的无奈和溺爱。
“不。”尹川固执地摇头,一字一句都充满恨意:“他们害死了你,必须遭到报应。”
白书安深深叹了口气,然后闭上双眼,身体如水汽蒸发,变得越来越透明。
尹川登时就慌了,不断挥舞手臂,试图留住对方,“别走,别走,我错了,哥哥我知道错了,我很快就能找到解决方法,你别走,别不理我。”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明明上一秒还在温存,下一秒就成青春伤痛片了,锦时涧瞪大眼睛,说:“我还没来得及跟友人叙旧呢。”
白书安消失了,尹川哭得跟疯狗似的,嚎天嚎地,听得人耳朵疼。
“别哭了哥们儿。”锦时涧捂着耳朵说,转头看见陌导师在批阅文件。
对,没看错,就是在批阅文件!那专注的眼神,那随意翻动的手指,丝毫不受外界影响,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专心致志。
呸!狗屁咧!都这时候了还装,这个逼不装会死吗?
吹陌装模作样地摆弄布朗教授桌上的文件,眼睛盯着纸张没抬头,颇有教导主任气势地问:“你和白书安什么关系?”
尹川眼珠充血,阴鸷又狠戾道:“关你什么事?”
“嗯。”吹陌不恼,甚至噘唇点了点头,转向锦时涧:“有思路了吗?能把这个悲惨的囚主背后的故事串起来吗?”
哟呵,还真把自己当校领导了,锦时涧额角抽搐,然后老实说:“应该可以。”
吹陌眨了下眼睛,等他继续说。
“尹川和白书安的关系应该很密切,不是朋友就是恋人,依我看来,单向暗恋的可能性比较大。”尹川看白书安的眼神很不一样,锦时涧在刚才两人的互动中就发现了。
年轻人的爱意波涛汹涌,根本藏不住。
“你懂什么?”尹川瞪他,眸子像是要滴出血来。
锦时涧发怵,往吹陌身后躲了躲。
“继续说,怕什么,你哥在。”吹陌回头瞄了他一眼。
锦时涧郁闷地表示:我不理解。
非得当着当事人的面揭人的短吗?貌似不太厚道……最主要是,他也不敢跟疯子对峙啊,问了人家也不会回答吧?
他搞不懂吹陌的目的,更搞不懂这厮为啥非得逼他说,心里真是无限惆怅。
吹陌仿佛看穿锦时涧心中所想,没脸没皮说:“刚说太多,说累了,轮到你。”
最后在陌导师的眼神催促中,锦同学只好战战兢兢地开口:“白书安的死……不是自杀吧?”
尹川愣了一秒,然后冷冰冰地垂下眸子。
见对方不回答,锦时涧自顾自分析:“我们刚到的时候,无意中听见了你和教授的对话,当时你问他’当初你们拿他做试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我猜这个试验对象是白书安吧?”
他说话的时候仔细观察尹川的表情,并在第一时间捕获到对方的异样。
噢,原来是这样。
锦时涧低头瞄了椅子上的吹陌一眼,突然悟了。
当初他一直觉得悬疑片里主角对着反派分析案情是中二又无脑的行为,颇为多此一举。
现在看来,好像也没那么傻l逼,因为他可以最直观地发现尹川的情绪波动,从而确定信息的真实性。
“这个试验究竟是什么?严重到危害他的生命。”锦时涧蹙起眉心,继续问。
尹川已经从怪物状态完全恢复过来,他撑起身体,对锦时涧的话置之不理,转头准备离开。
这时,走廊那头忽然冲进来两个人,直接跨入领导房间。
沈一文和尹川打了个照面,差点儿刹不住车往人身上撞,被余楚寒揪着领子给拉回来。
“外、外面打起来了!”沈一文俯下身,一边喘粗气一边说。
尹川顿时停下脚步,歪头看着他。
余楚寒用眼刀剜尹川,然后接话说:“护卫队扔活人下海的事被平民发现了,现在上头打得不可开交,货物全散了,连甲板都给砸坏了。”
“啊?”锦时涧头疼,这个无轮怎么动不动就打打杀杀,场面乱成一团麻。
“还有还有,记得我们当初救下的老头吗?他好像产生了抗体,现在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大家都疯了。”沈一文上气不接下气,坚持补充说。
闻言,尹川的反应比他们更大,直接掏出魔杖,闪身跑了出去。
锦时涧诧异,捂着额头道:“真搞不懂尹川,诅咒明明是他下的,现在阻止诅咒传播的人也是他,反复无常,自相矛盾。”
“什么?诅咒是他下的?”沈一文缓过神,惊叫道。
锦时涧点头:“是啊,陌哥找到证据了,在一本书里。”
他简单地跟他们解释了草药书到事,沈一文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连说:“怪不得,怪不得!我就说前辈怎么把书拿走了。”
“轰隆!”上头突然爆出一声巨响,船体剧烈抖动一下。
“上面又怎么了?再闹下去,这船怕是要翻了。”沈一文抓住门口,堪堪站稳。
吹陌站起来,一只手托住锦时涧的腰,“走,上去看看。”
“别,”余楚寒伸手拦他,“上面乱成一锅粥,你们上去也无济于事,如今线索太散了,不如先坐下来好好分析。”
吹陌没坚持,直接坐回椅子上,目光看向锦时涧:“你跟他们说。”
又是我?锦时涧深吸一口气:“好吧,我先跟你们说说刚才发生的事……”
费劲口舌终于复述完毕,他拿起会客厅里的茶壶,装了一杯水,边抿边开始分析:“这个无轮给我的感觉很奇怪,遇上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很讨厌尹川,但又都没有达到恨的地步。反而是囚主自己,他的怨气好像比所有人都大。”
“有理,还有一个问题。”余楚寒接过锦时涧新倒的茶水,颔首致谢,继续说:“我们当初以为尹川的目的就是杀掉全部中咒者,其实不然,我们弄错了。他想要的是阻止诅咒传播,顺利抵达安全岛。”
自己做的孽,自己来偿。
“为什么啊?”沈一文不解。
有这个猪队友在,锦时涧的智商突飞猛进:“因为白书安,他做的一切都是因为白书安。下咒也好,阻止也罢,都是为了那个人。前者是报复,后者是赎罪,他在无轮里再次见到心爱之人,被心爱之人指责、怨恨,他慌了后悔了,想要补救。”
白书安变成雾气消失的时候,尹川慌乱又绝望,其实他不是真的想认错,他只是想让他这个善良的爱人能够愿意再见见自己。
“噢……”沈一文若有所思,忽地一惊一乍:“那是不是只要我们帮他完成心愿,顺利到达安全岛就能完成任务了啊?”
这头吹陌无情泼冷水:“没那么容易,无轮是用来惩罚的,不是来圆梦的,100年都做不成的事,你几天就能成吗?”
尹川的惩罚时长是100年。
“啊……那我们该怎么办?”沈一文十分泄气,直接坐到地毯上。
余楚寒看他,无奈笑笑:“你忘了?我们的任务不仅仅是带走囚主,还得回收怨气的根源,清理垃圾数据。”
“其实我觉得这可以合并成一个任务。”锦时涧突然开口,“只要我们清理掉怨气,支撑无轮运转的能源就没了,无轮自然也就不存在了,到时候尹川就是不想出去也得出去。”
闻言,沈一文忽地抬眸,疑惑脱口而出:“嗯?支撑无轮运转的能源不是怨气啊。”
“啊?不是怨气吗?是我记错了?”锦时涧也迷糊得不行,窘迫地摸动自己的头发,转头看向吹陌。
那家伙竟然在用眼睛瞪沈一文,然而可怜弱小的小沈同志毫不知情,自顾自说:“怨气只能制造无轮里的幻象,让囚主们陷入痛苦,但运转的根本能源是系统提供的。”
说完这句,他还觉得不够详细,神神秘秘地说:“我听说啊,无轮运转的动能其实是一个仙官的仙力,据说他犯了事儿,灵魂被撕成千万、啊!”
“咳咳咳,阿文,我们出去。”余楚寒悄悄拧一把对方的胳膊,声音听起来比平时严厉,不容拒绝。
沈一文吃痛,委屈地望了余楚寒一眼,然后乖乖闭嘴跟出去。
话听了一半的锦时涧:“???”
“仙官?现在还有仙官吗?”他回头问吹陌。
吹陌表情怪怪的,似乎不太想回答,敷衍道:“以前有。”
锦时涧刨根问底:“现在没有了?”
“嗯,天道纳入系统后就没了。”吹陌有点不耐烦,语气冷冷的。
可惜锦时涧没注意,自己仍在小声嘟囔:“天道,仙官……”
脖子忽然传来异样的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割开皮肉要从里头钻出来,他猛地捂住后颈,摸到一手湿润。
他缓缓将手伸到眼前,倏然看见一片血红。
哈喽,嗨,大家吼,安宁哈塞呦,库你几哇~哈哈哈哈哈,不几道索啥,给大家磕个头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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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诺亚游轮(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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