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好像有点太脆弱了。”燕厘安边盛饭边自省，旁边已经炒好菜的唐礼芹正剁着鸡，她手起刀落，干脆利落，鸡肉切得十分漂亮。
“偶尔哭一下也没有什么坏处，要学会释放自己的情绪。”唐礼芹把鸡肉装在盘子里，顺便在上面装饰了几段香菜。
“这一点都不霸道总裁。”燕厘安自嘲了一下，惹得唐礼芹笑了起来。
“做你自己就好了。”
“不过我前阵子做了件很霸道的事。”两人坐到饭桌前，燕厘安说了起来，神情却有些迟疑。
“什么事？”
“你知道裴雀高中时被霸凌过吗？”
唐礼芹夹菜的手顿了顿，仔细回想了一下，“不知道，那孩子有些内向，不爱说自己的事......霸凌跟她现在的恐惧症有关？”
“我不太清楚，她没主动告诉我，是我自己调查的，应该是有关系。”燕厘安想起在纽约一起参加慈善晚会时，裴雀被庄数叫到卫生间，之后自己去接她时，她呕吐发抖的模样，眼神登时变冷，原本迟疑的神情也消失了。
“你做了什么？”
“霸凌裴雀的人现在是个明星，叫庄数，你记得不？”
“没有印象，是裴雀的高中同学吧？”裴雀大燕厘安3岁，燕厘安小学跟初中是同一个学校，那是裴雀也一起，所以她接送燕厘安时，会留意周围的同学都有哪些，如果是唐礼芹不认识的，那多半就是裴雀上高中了，而燕厘安还在初中。
“初中庄数也一起度过，不过她是转学生，开始跟裴雀走得近点。”
“你截人家资源了？”都是成年人，报复也会用更加社会的方式，所以当燕厘安说庄数现在是个明星时，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阿端有这方面的门路，效果要过段时间才出来，她也会知道是我做的。”
“你要做到什么程度呢？”
“我还没想好。”
“可不要做违法的事。”
“不会，”燕厘安有100种方法收拾庄数，只是她从未利用过自己的身份或权势去做这种事，她确实也不知道要做到什么程度，“等她来找我，我再看看做到什么程度吧。”
在唐礼芹吃了午饭，又聊了些有的没的，直到下午燕厘安才打包了一份豆瓣焗鸡准备离开。
在离开前，燕厘安倚着鞋柜，忽然问，“老师，我一年前跟你说过的，大姐的事，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吗？”
唐礼芹深深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地点头，“是的，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教你的，还能演下去吗？”
燕厘安沉默了下，也点头，“嗯。”
“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感觉不到，你继续做好一个妹妹能做的事情就好。”
“嗯。”燕厘安再次点头告别。
唐礼芹倚靠在门框看着燕厘安的背影，直到她消失，才低低叹了口气，想着一年前她教燕厘安的事。
绝对不要把自己代入到燕厘乐的心情。
笑的时候要自然。
不要一起过夜，无论何时，不要单独在对方面前喝醉。
就算那是大姐，对她也要学会装傻，找借口，甚至撒谎。
你要时刻记住自己是个一无所知的人，每天过着快乐单纯的生活。
————
4月中旬，虽然早就有所预料，但当助手打内线进来说有两个人陌生女人找自己的时候，燕厘安还是有种另一只靴子终于落地的感觉。
“小燕总，因为她们说跟您女朋友高中的事情有关，所以......”
“让她们去候客厅等一下，我就过去。”燕厘安挂断电话，用手机拨打起她早就打过招呼的律师苏冉，后者表示马上过来。
等苏冉到了，燕厘安才下楼去了候客厅，那里正坐着两个26,7岁的年轻，打扮得光鲜亮丽。
燕厘安进来的时候，她们下意识地站起来，似乎有些紧张，看到燕厘安后面跟着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干练专业的苏冉，又皱了皱眉。
“小燕总好，我是王香，这是刘秀秀，我们都是裴首席的高中同学，久仰大名了，一直没机会见您，今天终于有机会，您真人比照片中的好看多了。”两人中较矮那位站起身，笑着跟燕厘安打招呼，显得落落大方，手却不经意地擦了擦裙子。
“你好，请坐。”燕厘安伸手礼貌地跟她们两个人握了握手，接着跟苏冉一起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王香跟刘秀秀也赶紧坐下，眼睛看了看四周，又接着奉承，“您公司可真气派时髦，比我看过的电影里的那种还要高级，真羡慕您的员工能在这么好的环境上班。”
燕厘安点头，没有说话，旁边的苏冉接话，“王小姐，刘小姐，你们今天过来找我们燕总，是有什么事吗？”
“嗯，那个，我们说的是一些私事......”王秀犹豫了起来，原本准备的说辞有些不知道怎么说，看到燕厘安一副一苟言笑的模样，不知为何，她忽然有些害怕。
“我是小燕总的生活助理，有什么事，你也可以跟我说。”苏冉微笑，显得一派和煦近人。
一边的刘秀秀抖着脚，焦虑地咬了咬手指甲，看了看燕厘安，又看了看旁边的王香，在王香还在犹豫的时候，抢先说了起来，“我们有裴雀高中的一个视频。”
“哦？什么视频？”苏冉继续问。
见刘秀秀已经开口，王香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伸手按住刘秀秀跃跃欲试的手，“是这样的，小燕总，这事说起来其实也有些不好意思，裴雀高中的时候，那个，惹到了学校一个小霸王，被欺负了，她看到您是裴雀的女朋友，就逼着我们来找你，我们也是没办法......”
“视频我看看。”燕厘安的声音在候客厅响起，非常冷淡，只是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王香看她开口，连忙拿起手机，按了几下，递给燕厘安，嘴里还说着，“这视频，也是那人发给我们的，太过分了。”
她这是在点明视频有别的存档。
燕厘安目光幽深地接过手机，按了播放键。
女孩的惊叫与哀求，霸凌者的嘲笑与辱骂同时在候客厅中响起，燕厘安看到手机那个模糊的视频中，裴雀被人推倒在一块绿色的体操垫上，有人从后面压住了她的手，她穿着白蓝相间的校服，裤子被脱了下来，庄数正端详着裴雀，一边看一边骂，还有人在录着视频。
裴雀头发凌乱，一脸惊恐与绝望，满脸泪水地哀求着。
视频不长，不到一分钟，按住裴雀跟拍视频的人看不到脸，但庄数跟裴雀的脸却能轻松识别出来。
燕厘安看完深深闭上眼睛，又睁开眼，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她把手机递给苏冉，“你处理一下。”
说着她起身往外面走去。
王香诧异地看着她，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从容冷静地离开，看来外界说她跟裴雀感情深都是骗人的？
资本家的血果然都是冷的吗？
刘秀秀轻蔑地看了眼燕厘安，又有些担心起后者这么冷漠，她们会不会要不到好价钱。
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办公室，直到关上门，燕厘安才面容扭曲地紧紧抓住门把手，咬牙切齿，“我要弄死你们！！”
浑身颤抖地回到自己办公桌，仅仅看了一次的视频却一遍遍出现在脑海中，燕厘安狂怒地猛垂了几下办公桌，她调查裴雀恐惧症真相时，只查到了裴雀高中被霸凌过，但当事者拍的视频，确是第一次见到，这远比她想象中的要恶毒，而她总是鸟语花香，纯净无暇的人生，也第一次近距离见识到裴雀遭遇过的不公对待，这让燕厘安的心几乎被仇恨扭曲。
她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恨意，想要撕碎所有给裴雀造成过苦难的人。
等苏冉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她们要多少？”
“2000万，答应删除所有视频。”
“你能做什么？”因为情绪激荡，所有即使面无表情，但她的话语已经再也忍不住，冰冷而生硬，这一点也不像平时的燕厘安。
苏冉看了她一眼，声音变轻了许多，“我能把她们两个送进监狱，数额这么大，判10年以上没什么问题，相关视频保证会全部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燕厘安看向她，没有开口。
苏冉吞咽了口唾沫，感觉现在的小燕总已经完全有大魔王的形状。
“能保证她们在监狱里不会好过，只是......庄数这边，虽然是霸凌者，但毕竟学生时期的事且过去这么久，大概率无法追溯法律责任，可以搞臭她的名声......”
“我不想看到裴雀跟庄数两个人的名字一起出现在大众视野。”
“没问题，她肯定不止霸凌过裴雀，我们会从这方面入手，必定让她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这件事不要扩大，不要让裴雀受到任何打扰，她过几天要回国了。”
“没问题，我们私下处理，不会有任何跟事件有关的人能找上裴小姐。”苏冉几乎有求必应，专业到让人发指。
“惩罚庄数，还有其他方法吗？”
“......”对燕厘安纯真大小姐滤镜破碎一地的苏冉在心里默哀了3秒钟，很快接话，“我查查她的税务，看看能不能让她破产，尽量把她往笆篱子送。”
“还有呢？”
饶了我吧，大小姐。苏冉在心里哀嚎。
“如果您没有时效要求，我们可以钝刀子割肉，把事情一件一件慢慢做，庄数如果不太坚强的话，我们能让她精神崩溃。”
“那去做吧。”
“好嘞。”苏冉总算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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