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代号:落水狗

233号哨兵顺着恺的目光望去,看到一个浑身散发着“温室花朵”气息的男哨兵正奔过来,讥讽道:“这个人质收得真妙,不愧是维安厅的资深人士——在下斗胆猜测,这次您打算利用61号哨兵的同情心?”

“保持你的猜测。”

233号神色怪异地把恺从头到脚扫视了好几遍,仿佛见到了什么稀奇事物:“在下倒是很好奇,您的身体状况足够支持您悠闲地行动吗?”

“何出此言?”

233号没有回答,他的视线在恺周围晃了一圈,仿佛有什么虫子在绕着恺转。

恺左右扫视,并未发觉什么异样,揶揄道:“难不成我身后有什么东西?”

“不管您信不信,我能看出每个人精神海的浑浊程度……”

“那还真是实用又令人厌恶的能力。”

233号推了推眼镜:“您很讨厌向导?”

恺的眼角弯了弯:“就像你我能看到的每一个哨兵那样。”

233号似乎想再说些什么,但随着那位冒失的110010号哨兵靠近,他把原本的话咽了回去。

“什么事,这么着急?”恺侧着脑袋观察着米埃的表现。他嗅出米埃身上那股极淡的机油味道,那是2221号哨兵的哨兵素。

“啊,我只是看到这边的椰汁……居然……咳,半价。”米埃喘匀了气,直起身子,看到一旁的233号朝着自己露出一副无语至极的表情,当即展开夸夸攻势,“老兄,你的穿搭好时髦啊!我还以为哨兵终端只有腕表和墨镜两个款式呢!”

233号冷笑一声,勉强挤出一个假笑作为回应。

“是打折,但不要抱太大期待。”恺顺着米埃的话说了下去,“听说这家的椰汁是安无岛那边进口的,口感和锈江里的水差不多。”

锈江,顾名思义,里面的水无论从视觉还是味觉上都和铁锈差不多。根据心海文学社十年前所发布的一篇深度报道,某家民营实验室曾持续在锈江中排放实验废水。据检测,该废水中所含化合物的浓度远超过法定标准,是标准含量的200倍以上。然而,这一严重问题不知为何一直未经制止,该实验室仍持续此行为,直至五年前才被迫拆除相关排放设施。但遗憾的是,彼时锈江的生态系统已经遭受了几乎无法挽回的严重损害。

至于安无岛,那是过渡区和塔之间的一座岛屿,据说是对塔心怀愤恨的流浪哨兵集聚的地方。为了改善流浪哨兵的生活质量、安抚他们的情绪,塔在那边造了不少公共设施,每个季度也会派塔里的健康哨兵前去支援。安无岛同样会定期向塔输送一些物资,可惜因为锈江水质的缘故,食品类的物资的口味都相当一言难尽……

“恺老哥还喝过锈江里的水啊?”

“早年出任务的时候被困,靠喝锈江水撑了三天。”

233号哨兵的眼神中露出了一丝同情:“看来您的工作也有诸多不易之处……”

恺稍稍歪了歪脑袋,笑道:“所以啊,还得请各位配合维安厅的工作。”

“这位可不属于维安厅吧?”233号哨兵言语直指米埃,面色不善,“在下看这位小兄弟像是从来不参与社会生产的样子。”

米埃被这位名记的指责搞得一头雾水:什么叫“从来不参与社会生产”啊?对,自己现在是伪装哨兵,然后在向导咖啡厅COS向导——和之前向导的工作比是清闲了点,但绝对没有闲到养老的地步吧?

如果我的工作毫无价值,怎么可能和恺这个哨兵中的卷王认识呢?

他茫然地望向恺,试图从恺那里得出自己“有在产生剩余价值”的结论。

恺从容道:“并不是强度大到让精神海出问题的工作才算工作——张先生以为呢?”

米埃当即在内心给恺深鞠一躬:虽然顶着1号头衔的你说这种话有点怪怪的,但是谢了啊!恺老哥!

233号哨兵眉头微皱,嘴角原本有上扬的势头,但生生止在一个尴尬的程度,最终定格出一个别扭至极的表情——嘲讽。

他一直在试图表达自己的“嘲讽”。

米埃按捺住找233号理论的冲动,捏着下巴道:“我猜应该有什么误会,要不咱们一边喝着锈江水……啊不是,一边喝着椰汁一边盘盘?”

“是啊,”恺接话,“这位先生一定也很想解释一下刚刚攻击其他公民的行为。”

米埃看着恺游刃有余的态度和233号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忽然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虽然恺披着2222号的马甲,但233号似乎对“维安厅”颇为忌惮,想必不会轻易对恺发起实质的攻击……

不过一直自己身后的几位就不清楚了。

刚才起,米埃就觉得很怪,有几道视线再次锁定在了自己的背后。好在有恺和233号跟着兜底,他不急着把那几个“尾/行/痴/汉”揪出来。

—————

“请慢用……”椰汁摊的摊主是个肉眼可见的没精打采的家伙。他头戴深灰色渔夫帽,顶着一个熊猫图案的眼罩,朝这边投篮似的扔过来三个完整的椰子,随后头也不回地回竹编躺椅上躺倒。

米埃勉强接住一个椰子,暗自感慨着原来正牌哨兵也有懒成这样的,顺便期待233号锐评一下椰汁摊老板的“消极怠工”。然而233号一把接住椰子,居然对那懒货老板说了声“辛苦了”。

啊?米埃表示不服。

这还有天理吗?我在向导咖啡厅上班也是早10晚8诶!

碰上言诺这种三天两头情绪崩溃的顾客还会有深夜陪聊服务诶!

怎么算我也是比较敬业的那个啊喂!

还是说卖椰子这种工作也能让人的精神海出问题啊?!

“话说,还不清楚老兄你的称呼,直接叫编号会不会不太合适?”米埃决定在对233号进行灵魂发问前来点铺垫。

“在下吗?”233号指了指自己。

米埃点头。

233号已经完全脱离初见时与人争执到“脸红脖子粗”的状态,此时甚至有几分“彬彬有礼”的味道:“在下张德率。”

米埃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我承认老兄你确实长得有点小帅,但也不至于用方言强调一遍……”

“是我的名·字叫张徳率……张扬、德行、率性,这三个词的首字拼在一起。”

“哇哦……”米埃故意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果然看到对方心虚地别开目光。

“原来‘攻击在校生’也属于‘德行’的一环。”恺皮笑肉不笑,言辞尖锐地接过话头。

张徳率一改先前被君晓纠缠时的气急败坏,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仿佛心知肚明对面这两个家伙狼狈为奸的真实意图。

“刚才的事端并非由在下挑起。而且在下可以保证,有外物干涉了在下当时的行为。”

“是指你背包里装着的物品么?”恺用食指不紧不慢地点着桌面,“我希望你可以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检查后没有问题就可以离开了。”

谁知张徳率居然爽快地答应,一把摘下书包、拉开拉链,把里面的物品一件一件摆到桌面上:压缩饼干、钢尺、固体燃料、火柴、防风蜡烛、压缩睡袋……

米埃正欲吐槽233号“这是忽然换赛道改做野外生存栏目了吗”,紧接着就看到对方掏出来一个非常眼熟的盒子——

浓缩向导素……甚至连标签都没摘。

而且这标签的末端明显有被拉链划破的痕迹,看上去是拉书包时太着急,大半个标签都被卡住露在外面。之前他的注意力都在君晓那生猛的动作上,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么明显的标志。

哇,从言诺留下那张纸条开始,这个世界是忽然疯了么……

米埃叹为观止,很想给这位张大记者递个话筒,请他好好谈谈自己的心路历程——毕竟这种行为的离谱程度都快赶上“过安检时把用透明袋裹着的冰糖拍在安检人员脸上”了。

“很明显的诱饵。而我也如你所愿,咬了这个直钩。”恺依旧用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好整以暇地和张徳率对视,“所以,接下来呢?”

张徳率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子,指了指上面的时间:8点29分。

“不妨猜猜看?刚才在下如此失态的原因……”

不就是渡轮要开动了、周围的噪音比平时大么?

这种程度的噪音或许对精英哨兵有点影响,但以恺的性格一定有备而来——啊,那副封闭式耳机!

米埃立刻把恺扔给他的耳塞戴上。

张徳率瞥见米埃的小动作,嘴角却勾起一个得意的笑。他不紧不慢地向那在躺椅上昏昏欲睡的椰汁摊摊主走去:“白先生,时间快到了。”

米埃警觉地望向椰汁摊摊主,对方压根没有新动作。只是又腥又咸的哨兵素骤然绽放在这处的空气中,随后硕大的暗紫色八爪鱼像开花一样现身,腕足一齐向张徳率伸去,将人死死包裹。

8:29:57。

米埃看到恺脸色微变,向自己伸手。

8:29:58。

8:29:59。

恺死命堵住米埃的耳朵。

8:30:00。

比话筒啸叫的音量高出几十倍的尖锐声响在锈江码头爆发。

这等分贝的声响完全超出耳塞的防护范围,米埃的耳膜在瞬间产生刺痛感,仿佛有谁拿着针尖在那层脆弱的结构上捅穿过去,随后便是漫长到令人不安的寂静——他的耳朵失聪了。

无数道令人心惊胆战的声波从地面、椅子、桌子、空气中攀上他的身体,通过血肉和骨骼,无数近乎呻吟呓语的声响被听觉接纳,米埃依旧被困在音波铸就的牢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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