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时，伊莫林询问院长的病是怎么回事。
茜雅问他：“你知道星闪是什么吗？”
伊莫林下意识：“不知……”
说了一半意识到自己搜索过，但茜雅已经放下筷子，再打断就不礼貌了。
“天体的形态多种多样，你上学也讲过，我就不浪费时间了……”
虫族吞噬行星，尤其是固态行星的地幔与地核，它们会将地核当做能源，用以驱动虫巢驱动；地幔的各种物质则会用作扩建虫巢。
星球失去地核之后，星球会失去引力，残骸只会成为一块漂浮在宇宙中的大型垃圾。先是四分五裂，然后被其他磁场捕获，小的化为星环上的碎屑，大的则成为流星，走向只有中枢、命运、和天文学家才知道的终点。
但有些星球的结构特殊，虫族舍不得就这么离开，于是便会留点纪念品——虫卵。
到目前为止，和百科中仍保持基本一致。
“虫卵表层的粘液，既是虫皇的分泌物，也是虫卵的消化液。”茜雅说。
茜雅告诉伊莫林，虫族不会留死卵。
虫卵失活的那一刻，立刻会被虫巢的工兵分食，因此留在星体残骸里的只会是活卵。
“为了防止虫卵孵化出现新的虫群，每一次出现新的残骸，便会派军队进行清理。”
“当时拥有生物学博士学位的茜岚，想深入研究这种敌对了千年的异形。意气风发的大姐难得争取到一次与清理团同行的机会……她身上的辐射就是那个时候接触的。”
“被称为「星闪」的现象其实有两种，第一种是虫巢自爆时释放出强光与巨量辐射，远处看像是一颗星星在闪烁；第二种是幼虫吸收自己的胃液与营养时出现的亮光，像心跳一样。”
茜雅明明看着伊莫林的脸，视线焦点却没有对准他。
“大姐深知自己冒着怎样的风险，对她来说，或许仅仅是‘终究没逃过’吧。”
伊莫林饭都顾不上吃：“那百科上说……”
“那是迷惑民众用的说辞，混合了虫巢自爆与遗留虫卵的特征，亦真亦假的说法更容易迷惑人心，真有平民看到了，第一时间多为怀疑自己看错了或记错了。”
反正他们大部分不会想到去求证，愚民政.策，用过都说好。
“那这些告诉我没问题吗。”伊莫林半信半疑。
“无妨，进部队以后都会知道的。普通平民不知道，是上面为了减少恐慌。”
伊莫林若有所思：“那这么说，您也不是普通人？”
茜雅豪放地摆摆手：“嗨，我以前也是个大头兵……”
……
翌日。
伊莫林漱完口出来，茜雅刚送走房地产公司。
伊莫林很懊恼，不是下午才来验收吗，他怎么会错过这么重要的场面？
茜雅哭笑不得：
“房地产前几天偷着提前开工，包工头什么都不懂，指挥团队挖爆了重要管道。本来只是爆管的话，补一下就好了，没想到相邻就是一座重污染工厂的排废池，污染泄露直接淹了爆管的地方。现在那里恶臭熏天，污染物还顺着管道进了城，估计他们得鸡飞狗跳好一阵。”
“而且……”
茜雅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继续填补她的谎言。
“此事之后，房地产的人拿到地图一对，发现福利院脚下恰好就是管道枢纽。别说打地基，房子拆了都有可能压垮。重建管道的钱比地皮还贵，甚至要免费给坑他们的市政干活，他们今天来就是通知我们，他们会绕开管道搞建设，房子不拆了。”
伊莫林：……
怎么形容好，被命运玩弄？
茜雅说可以接手被延期的归属权等相关事项，让伊莫林心安理得地休息两天。
从莫名其妙的责任中解放，伊莫林有了些许放纵。
他想，或许茜雅早点来会有什么不一样。
假期所剩无几。
开学仅剩三周，他还得赶去国都参加入学检测。运气不好赶上高峰期，中枢预测民航行程多少得有小半个月。
但至少房子不需要他忙活了，他甚至还能再住两天。
既然已不再仓促，茜雅去医院探望了姐姐一眼便走了。
伊莫林出发的那天再度见到茜雅，她携着似曾相识的行李箱，没有进福利院。
她说：“姐姐由我照顾，放心上学去吧。”
伊莫林乖乖点头：“好。”
走之前，他也去了一趟医院。
院长一直闭着眼，手脚冰凉，但心跳的频率和呼吸机的薄雾，勉强能让人感知到她还活着。
“我去军校了，茜岚奶奶，你一定要好起来。”
我们说好的，等我十八岁以后，有秘密要告诉我。
伊莫林前脚刚走，后脚茜雅推门而入。
茜岚并不像伊莫林见到的那样，闭着眼奄奄一息，如垂死之人。
茜雅将一份文件随意放在床头，轻抚茜岚苍老的脸。
“这么急着卖这块地，怎么又反悔了？”
茜岚淡淡叹气：“我不想为难那孩子。”
茜雅无语：“是啊，本来说让我过来处理，没想到房地产那边派过来的是个蠢货，擅自缩了时长，重担全压伊莫林身上了。”
“而且这地方……是那孩子的埋骨之地。”
前后两个“那孩子”指代的显然不是一个人，茜雅也很清楚她指的是谁。
茜雅腹诽，那你之前还卖。
“你放心，我已经全部处理好了。”茜雅相当自信：“房地产那边已经老老实实把土地持有权吐出来了，至于市政，我会去安抚的。”
茜岚很放心。
毕竟，这种偏僻星球，怎么会有人敢为难茜雅·圣赛尔呢？
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某个男人惨遭解雇。
这个人曾经意气风发，现在捏着终端，不敢告诉自己的老婆，更不敢告诉自己的父母。
这可是父母出人力老婆出财力，九牛二虎才获得的职位！他不过是想要一个大点的成功，想要升职而已，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茜岚两脚沾地，扯过一件白袍穿上。
人已苍老，风骨犹存。
她伸展四肢，能够听到噼啪作响。
茜岚单手插兜，十分飒爽：“走了，别占着人家的床位。我们去解决掉那些不该存在的烂摊子。”
茜雅无奈，“连我都被你骗了。”
……
这是伊莫林第一次在星际间长途穿梭。
先到达星港，然后前往星门等待跃迁。跃迁到下一个星门之后，进入空间站定位下一个星门的位置。跃迁数次，民航会在某个中转站停留一天，这一天可以离船补给，也可以转乘其他航线的航船。
在数个星门之间不断穿梭，成了伊莫林这半个月生活的主要体验。
民航没有军方的技术，跃迁时无法保证旅客在航船内做什么都能安全无患，旅客想要搭乘航船就必须签署沉睡协议，一旦进入星门，就强制所有人进睡眠舱。
跃迁隧道不是高速公路，不能想停就停。
离开星门到进入下一个星门之间，只有短则两小时，多则两天的喘息时间。吃饭也必须在这个时间进行。
伊莫林睡得昏天暗地，骨头都要散架了。
如果说毕业假前一个月是疏于锻炼，这段时间什么都做不了，吃了睡睡了吃，那点肌肉都变成赘肉了。
“您已进入国都制空范围，从现在开始将严控任何非制式器具，请您管理好私人物品，请勿作出危险举动。”
终于！
伊莫林如蒙大赦。
从边境来皇都已经要半个月旅程，真搞不懂网上那些喜欢整个星际旅游来回跑的人怎么熬得过去。
到了国都中转站，伊莫林迫不及待离开长途民航。
现在只需要找到正确的航班，跃迁去学校所在的星球即可。几十分钟的短途跃迁而已，比起一睡好几天的长途旅行，可以说是一下就到了。
国都并非单独一颗星球，而是一整个行星系。
包含一个恒星、四个宜居行星、一个非宜居固态行星和一个气态行星，同时这四个宜居星还有各自的卫星，加起来总数多达12颗。
作为技术、经济、政治、军事等重点高度集中的区域，该行星系在成为国都之后，被人为进行过不小的改造。
例如帝星。
处在位置最优的二环，在保持山清水秀的同时容纳了上百亿人口，每日维护费用就是个天文数字。
例如圣赛尔、银辉鸳鸯星。
人为干涉使两颗质量不相等的行星共用一条公转轨道，并且两者直线距离一直保持在轨道半径，误差不超过0.2天文单位。
据说鸳鸯星的建设，自建国以来建了近400年才完工。
伊莫林大开眼界。
这种技术在虫群闻所未闻，宛如神迹的宇宙级黑科技、与偏科严重的平民科技产生了极强割裂感，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会以为自己在看小说。
国都开设了六个对外的星门。
星门的本质是稳定处理的太空虫洞，远看可能不觉得有什么，越是凑近，越能感受到它是怎样的庞然大物。
但国都用的小型星门。
这六个星门的日均人流不下百万，再加上航船与航船之间需要安全距离，不可避免就需要排队。
伊莫林选择的航班还要排三个小时的队，不想再闷着，索性进空间站逛逛。
出门之时，玻璃门拦着他：
“临近启航会有乘客呼叫，请留意您的通讯设备，请勿错过提醒，任何乘客因自由活动而错过航班，致使个人安排误期、行李丢失、或造成其他损失，本航既不负责。”
……就挺便利。
其实没什么命运玩弄不玩弄的，茜雅只是我写不出那种感觉强行机械降神而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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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此间星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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