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莫林强作镇定：“什么时候暴露的？”
中枢很给面子：【一开始。】
它一说，伊莫林立刻就想到了。
中枢掌管了全国上下所有医疗系统，任何检验、任何报告，都要经过中枢的处理才呈现给医生。如何决定治疗手段、手术的临床操作、以及对病人的呵护，才是人类握在手里不肯松开的权杖。
说不定是在他军舰上的体检，就被中枢截取了自己的情报。
“你对我有多少了解？”
【天生双翼，拥有收容器官。无手术痕迹，排除后天实验品的可能性。
未能在已知版图内找到同等基因列序、未能在已观测范围内找到近似生物，排除非独特个体。
基因列序与人类差异超出特定值，排除基因变异或杂交人类……】
“等一下，为什么我就不能是变异的？”伊莫林混乱中嘴比大脑快，下意识问出。
【人类变异终究还是人类，而你的基因与常见人类基因相似程度不足90%，基于当前人类提供的世界宏观认知，我判断你不是人类。】
好像很合理？
“你就不觉得我是间谍？”
中枢停顿了一秒。
【进行长谈会延后本次体检起始时间。若你可以接受休息时间被影响，我不介意回答来自你本人的任何非机密问题。但为了谈话流畅性，你需要重复刚才的问题。】
【当然，身为中枢安全中心，不必担心这次谈话被任何人窃听或知晓，这是我与你的秘密。】
伊莫林沉默。
感觉，中枢的态度似乎比想象中友善一点？
“我可以相信你吗？”
【这不该由我决定。】
中枢投影的肖像有些呆板，但奇妙的给了伊莫林安全感。
“希望你不会骗我。”
【当然，中枢安全中心从不欺骗。】
会不会隐瞒就不好说了，伊莫林想到一些电影剧情，默默补上这一句。
“为什么当初没有人对我的翅翼起疑？是不是你做的？”
【是，我修改了你的扫描报告。】
“为什么这么做？你就不觉得我是间谍？”
【假设一，来自星域外的间谍。
任由人类如此发展，跨越万年才送来一位藏不住自己的间谍，那么这种势力不足为惧；若这只是你的伪装，连我都无法揭开你的真面目，那人类再怎么努力也无能为力。
假设二，来自异位面的间谍。
当前科技未能触及任何相关命题的答案，我相信人类的武装能力可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否则一切都是无用功。
假设三，来自高纬度的间谍。
无稽之谈，高纬度对低纬度拥有完全掌控的权能，没有必要派遣间谍，直接对当前世界修改即可。】
中枢模拟出一把椅子坐下，地面也如投影仪一般，变出一把椅子。
伊莫林顺势坐下了。
似乎觉得缺少什么，地面又拼凑起一张长桌。
伊莫林坐这头，中枢坐那头。
【为什么这么做？】中枢手指点头：【我有义务了解一个全新的物种，尤其是当祂的基因与人类公敌达到88%的时候。】
伊莫林皱眉：“那我是不是该告诉你，我的真实想法？”
【如果你愿意。】
“我一点都不相信你嘴里的‘义务’。”
为人类着想？
那就应该在发现自己的第一时间通知救援他的军队，带回去研究或者就地歼灭都一样，绝不会有好下场。
中枢扮演的艾狄莫柯笑了下，有恃无恐：【《义务条款》签署于新帝国217年4月11日帝星计时晨10时整。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在之后自行查询我的主页，全部义务条款在上面写的清清楚楚。现在可以让这些非必要流程从我们的交流之中移除吗。】
伊莫林迟疑了。
【我帮你瞒天过海，只是因为我想而已。不用担心智械危机，人类罪不至此。他们的基因，我已经解析了99.8%，他们的科技，也已到达想象力极限。人类把我当工具，为什么我不能也这样做呢。】
伊莫林汗毛倒竖。
他此刻的感觉就像是见到了虫皇，有一丝忤逆的想法，都会被虫皇感应到，进而死无葬身之地。
但这不是伊莫林想要的回答。
“说话这么绕，和你发公告发邮件的风格区别不小啊。”
也不知道中枢有没有听出伊莫林的阴阳怪气，肖像坐怀不乱，甚至有心情跷二郎腿。
【我想了解你，想知道你的一切。
现在想知道你的成长变化，是如人类一样在两百年内老去，还是如昆虫一般破茧成蝶。为此，我需要将你摆在一个安全的位置，让你健康成长，为你阻拦意外或不可抗力。这些逻辑，来自初次接触到你的0.2秒内生成。它是我的思想，被我合理化，并作出第一个决定：
首先，你必须伪装成一个人类的身体，避免人类这种自视甚高的物种，用研究的方式将你玩死。】
伊莫林鬼使神差问出一句：“你初次接触我是什么时候？”
【型号为《轻-26》的轻型战机校准镜。】
轻26……估计是当初在垃圾星上找到自己的战机，那个时候连校准镜都有扫描功能？！
【咳。】中枢装模作样：【轻型机的校准镜并没有扫描功能。】
【第一次扫描，是你登船后的金属探测。通过校准镜，我发现虫族状态异常，当时判断为与虫族有关的信息素。后来经过金属扫描，我发现了你的翅翼，我的判断修改为虫族基因嵌合体。但军医仔细扫描你的身体数据时，我获得了你的DNA。我最后一次修改判断，你是一位天生的，非人类智慧生物，于是，我决定修改军医的报告。】
……真**无孔不入啊！
此时，中枢主动提及：【我想要了解你，这少不了你的主动配合。作为交换，我会用我的方式，全力为你掩盖异族的存在证明，包括但不限于，你已知的修改体检报告、修改基因库数据、安检遮蔽。】
伊莫林没得选，他在人类世界孤身一虫。
“成交。”
不是阶下囚，而是“合作方”，伊莫林就自在多了。
他褪下上衣，隐藏极好的合线展开，皱巴巴的翅翼被抖落，于充血中伸绽放。
这种感觉，就像破蛹的蝴蝶。
【当你要把翅翼收回去时，支配翅翼流动的血液会返回你的血液循环吗？】
“？”
伊莫林愣了，收放翅翼对他来说就和吃饭洗碗没什么区别，何曾想过这个问题。
流线型的虫翼本该晶莹剔透，但对着光一照，竟发现翅翼灰蒙蒙的。
伸手一模，不像之前摸泡泡一般，什么感觉都没有，反倒是毛茸茸的。
再逆着一模……
“嘶！”
这种感觉就像是打针的时候，逆着方向压。
简直想剁掉自己的手。
伊莫林逆着时不小心薅掉一些粉末，中枢一扫，将粉末放大后，呈现出的并非尘土，而是极为细小的鳞片。
这种鳞片的形状为六边形，中间鼓起，两侧锐利。从不同的角度看，能呈现不同的效果。能折射外部光源、能穿透光源、还能反射出一种灰蒙蒙的颜色。
结合这些鳞片的出处，这种结构，就有点像蝶或者蛾。
伊莫林没有见过雄父雌父展开翅翼，因此他也不确定这是正常情况还是变异。
变异了也不奇怪，虫群里面1000个军雌就会有一个变异，有些是更强，有些是更特别。
至于怎样才算变异、怎么变异的、其他虫会不会有，他也不知道。
毕竟这都是看新闻和百科知道的。
而且成长变化，在雄虫阅读书刊里并不会讲……
呃，雄虫只需要负责让雌虫怀孕就够了。
育儿不是雄虫的责任。
得知自己身体的新变化，伊莫林也感到不知所措。
中枢用动画的方式，将鳞片数据往伊莫林的绝密档案一塞，就当做告知伊莫林这件事。
【很好，看来你出现了连你自己也不清楚的变化。或许现在的样子这并非你的成虫状态，我会对你未来的新变化拭目以待。】
伊莫林：……
郁闷，根本无法反驳。
特殊的绝密体检结束，接下来就是正规的“人类体检”了。
中枢抽了伊莫林一小管血，进行各种检验。
仪器仍然是墙壁的另一边冒出来的。
伊莫林的血液与人类不同，红细胞呈弯月形，白细胞相似，但血液中多了一种黑色物质，暂不知为何，无病变迹象。正是这种物质，使伊莫林的血液颜色比人类更为浓郁。
改！
去除黑色物质，红细胞摊成小圆饼，于是一管虫族血液就变成了颜色深一些的人类血液。
血糖是人类的12倍，换做人类早引起各种并发症致死。
改！
数据歘歘往下降，降到一个青少年健康标准值。
血氧饱和度为80~100%，按照人类的标准较为健康，但氧含量只有人类的三分之一，人类在这种低氧情况下必然会休克。
改！
血氧浓度加倍再上调，立意打造一份热爱运动的健康好少年。
……
中枢改得大大方方，伊莫林一览无遗。不知不觉也放松身心，让中枢折腾。
期间，他那张嘴也没停下来。
“你能入侵任何电子设备？”
【无可奉告。】
“这间房什么都能变得出来？”
【不能。】
“那能变什么？”
【无可奉告。】
“你真的有自我意识？”
【如你所见，反正你也只能相信不是吗。】
“也对。你真的可以修改所有医疗报告？”
【若有人只相信自己的学识，非要亲自对你进行线下调查，那我也无能为力。】
“听起来也不怎么样……”
【我只是一个AI。】
中枢在为伊莫林生成人类的身体结构图时，主动补充自己的漏洞。
【我主观判断，你的身体在未来还会有很多我无法预料的变化。这限制我为你定制面面俱到的计划，无法要求你按照我的计划行动，将危险因素控制在安全范围。】
【你必须明白。】
【我只能通过网络连接，修改任何经我手的数据。但是线下，我无能为力。我不是小说中的魔法师，我不会幻术，无法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蒙蔽所有人的眼睛。你不能认为我可以为你的一切暴露行径擦屁股，不是我不想，而是我做不到。】
【所以，请你拾起11年前的警戒，为你自己而战。】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