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一定要回老家吗?那里又脏又臭,到处都是泥巴和便便,我不想去——”
“不行,姥姥生病了,得回去看看她。”
“我不要我不要!”
孩童嘴里出现刺耳的尖叫,手里抓着的盒子也在乱晃,盒子里的东西被摇得哐哐响。
他的五指忍不住收紧,不断挤压纸盒。
“快松手,虫子要被你捏坏了。”
但这句话却好似让孩童找到迁怒目标,逆反之心冲昏头脑,他捏着纸盒的手非但没放开,甚至把盒子挤到只剩一个狭小的空间。
“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去老家!”
这种尖叫声不断刺激着母亲脆弱的神经,母亲忍无可忍,朝着自己最爱的孩子脸上呼过去。
啪!
声响清脆。
孩童愣住,像齿轮卡进锈迹里的发条。
“闭嘴,你是我见过最丢脸的小孩。”
孩童怨恨地把纸盒一甩,扔到地上,埋头哭泣,旁边的人忍不住回避那纸盒。
某位母亲摁着孩子强制进入睡眠舱以后,她也紧随其后,作为最后一名沉睡的乘客而闭上双眼。
“3。”
“2。”
“1。”
“催眠激素已注入成功,请空乘检查乘客休眠状况。”
……
“跃迁已开始,船体已进入跃迁隧道,请空乘注意言行。本次自动导航终点站为:克尔苏斯繁荣区。”
跃迁时,寂静无声总是占据这段旅程的大头。
某个角落里,被折磨的纸盒从折角的缝隙中探出一根细线,随后这道缝隙从内部越拱越大,露出一只细小的、长满倒刺的节肢动物的腿。
这只腿上的倒刺像锯齿一样,一点点割开盒子,将缝隙从针眼大锯成绿豆大,再从绿豆大切成黄豆大。
这只小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金属光泽一闪而过。
浑圆的体态,分明是只金龟子。
金龟子想飞,可怎么扇翅膀也无法离开地面半分,最终只能作罢,折起翅膀收进甲壳中。
金龟子想了想,将背部的甲壳“对叠”起来,踩到地上,原本是外壳的肢体变成了它的第四双腿;金属质感也逐渐褪去,又细又短的绒毛从毛孔中伸出,光滑的虫体霎时间变得毛绒绒。
虫首睁开藏起来的六只眼睛,摇身一变,从原本的昆虫纲鞘翅目,变成了蛛形纲蜘蛛目。
若不是背上那对蝉翼,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一只狼蛛。
但蝉翼终究不属于蜘蛛,虫子没办法将蝉翼那么灵活地藏起,只能借助自己的两条后腿,扒拉着让蝉翼从关节处一个大拐弯,硬生生从背部扭转到腹下。
只有这样才能藏起它与众不同的特征。
蜘蛛找了个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吐丝结出一个小小的茧。
跃迁太漫长,还不如睡觉。
在它沉睡之时,一些哭闹没有吵醒它。
“妈妈!!漂亮的虫虫不见了!”
“不许再叫了,你自己不看好它,丢了也是你活该。”
“我不要——”
“……已到达本次行程的终点,请所有乘客有序下船。”
蜘蛛破茧而出,它跳到某个乘客的身上,又以极快速度攀爬至衣领处。它回头看了一眼,好似有何感应,又好似在挥别自己睡了一路的茧。
蜘蛛藏在这个人的衣领中走了许久,躲过了星港安检,搭乘电梯来到地面。
在此人搭乘公交时,蜘蛛的腿毛嗅到空气中游荡过来的泥土气息,便从衣领中出来,趁着公交过隧道,一蹦一跳以极快速度跳到泥土味道旁边。
为什么不直接跳他身上呢?
它怕这人反应快。
下过乡或种过田的,哪个打虫子不是手疾眼快,万一被他察觉到小命就不保了。
这人什么时候下车,蜘蛛就什么时候下车,坐的哪趟,它就跟一起。
结果坐着坐着,目的地并不是蜘蛛想象中的乡野,而是走进了最繁华的城市。
蜘蛛沉默。
蜘蛛想去野外。
可是蜘蛛不记得来时的路,更不知道哪是哪。
蜘蛛一直藏在这人的衣服里与泥土作伴,体内储存的能量越来越少,饿得八眼发黑。
“奶奶!我回来啦!”
“乖孙孙,回来就好。饭已经做好了,先去洗澡吧,你这身衣服全是泥水,该洗洗咯。”
“奶奶,这衣服我自己洗就行了。”
“那不行,这都是灾区的泥水,谁知道有什么病毒沾在上面。”
“行行行……”
衣服被放在篮子里,蜘蛛在思考要不要现在逃脱之际,奶奶拾起衣服往水龙头下冲。
这下不得不跑了,它还不想现在就被水淹死。
“诶,怎么还有只蜘蛛……”
奶奶拿起刷衣服的刷子到处打,年老力衰的老beta终究不如蜘蛛敏捷,每下都被蜘蛛躲过。但奶奶也不甘示弱,每当蜘蛛想往墙上跳,奶奶都能打在它的前方,好似在警告。逼得蜘蛛又回到老人腰弯不下去的安全范围。
上不去就只能下了。
蜘蛛不得已,钻进了下水道。
下水道好臭,臭到它的嗅毛都焉了。
管道的内壁还附着粘滑的污浊,蜘蛛走了两步,差点没给恶心到。
此时有户人家在冲水,蜘蛛抵御不住水流的冲力,车轱辘般一路往下漂流,直达地底的下水道。
之后蜘蛛在昏迷中又漂着漂着,到了下水道排放口。
啪叽撞到排放口的栏杆,撞醒了。
蜘蛛在泥巴水中迷茫。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
我要……
我要……
啊,我要进食!
蜘蛛终于想起自己这一切旅途的最终目的。
这只蜘蛛并不吃虫,食谱里也没有捕鸟的爱好。
它费尽全力才从湍急的水流中靠岸。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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