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思君感觉自己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湍急河流，他身上没有任何的救生工具，手脚毫无章法的扑腾着，他越是害怕，动作越是大，往下沉的越是快。
河底巨大的吸力将他牢牢抓住，季思君需要牟足了劲才能才能不被这个河水淹没。
直到河流归为平静，季思君缓慢的缓慢的从昏迷中醒来，他手脚出了好多的汗，一睁眼就看见满脸忧愁的张兰。
季思君一开始眼睛无法聚焦，只能虚虚地看见张兰的影子，听见张兰紧张急切的声音，过了三五分钟，他才于水里中游上岸，看见张兰焦急的那张脸。
“思君呀，你可吓死阿姨了。”张兰脸上尽显疲倦，声音也不似昨天那样生机雀跃，反而像是被架在架子上铐过似的，有一些独属于煤炭的颗粒感。
季思君扯出一个笑，“我没事的阿姨，就是太累了。”
季思君想要抬起手去碰一碰张兰的手以示安慰，但是他发现手好像有千斤重，床上有吸铁石似的根本举不起来。最后他选择放弃，努努嘴，向张兰点点头。
“你要喝点水吗？医生说你醒了就可以喝水了，我看你的嘴唇很干。”尽管在季思君昏迷的时候张兰已经拿棉签沾水给他擦了好几遍，但这根本抵不了太大的用。
季思君说好，张兰起身去接热水。
季思君转过头去看，是新的一天了，这代表着张兰或许在医院守了自己一晚上，面对一个刚认识的小孩，给予了这样大的陪伴。
他又想到刚才的那个梦，自己被水草拴住无法往上游逃生，都说日思夜想，那这个梦又代表什么，是否是证明着他被困在这里，难以逃脱？
那那张照片呢，又代表着什么？季思君的心跟着一点一点沉下去。
“妈，我买了吃的，你先吃一点垫垫肚子，然后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守着就好了。”
季思君看向门外，是任平生。
穿着早上出门前的衣服，风尘仆仆，手上挂着好几份早餐，早餐的香味在空气中蔓延，闻得季思君肚子咕噜咕噜响。
“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任平生将早餐丢在桌子上，十分认真看了看季思君的脸。“好像是没什么大事了。”他自己下了一个定论。
张兰从外面回来，将热水壶递给任平生，自己先坐下吃起了小馄饨。
“那我吃什么呀？”季思君求助任平生。
任平生倒了一杯温水，看着季思君将它喝光才回答：“白粥。”
任平生拿出保温饭盒，一个一个罗列出来摆在季思君眼前。
白粥、一筷子小咸菜、一筷子肉松，别的什么也没有。
季思君目瞪口呆，“我想吃别的，这个我不爱吃。”
“你必须吃，身体都没养好。”
“可是你刚刚不是说我没什么大事了吗。”
任平生拿小风扇吹了吹粥，“我又不是医生，我说的话怎么可以信？你先吃，一会儿我问问医生。”
季思君没招，低着脑袋吃。
张兰吃完馄饨后任平生送她出院，季思君想两人应该要说一些话，趁着这个时间，他打算问一下系统这古怪的事情。
“系统系统！”季思君又恢复了活力，跟个猴子似的。
系统的声音从很远处传来，伴随着一阵阵的钟声，“怎么了，你说，不要急。”
季思君将白粥小咸菜肉松吃干抹净，平躺在床上，脸上起色好了很多，红润不少，脑子也清醒不少。
“你说我看到的任平生18岁拍的那张照片，上面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人是谁？”
系统很快作答，“不知道啊，这不在我们关注的范围内。”
天衣无缝的答案，季思君甚至找不到一点漏洞。但他就是固执的觉得，这个系统背后研发他的人，一定是知道一些什么。
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情，18岁的任平生和季思君这张脸合影，25岁的季思君从书中觉醒，穿越到现实世界，绑定一个奇怪的系统，又刚好去接触任平生。
季思君闷着生琢磨，他在脑海里想了好几套假设：假设一，他根本不是什么小说里的角色，他只是失忆了，自己从前就和任平生认识。那如果从前就认识，任平生为什么不戳穿，总不能所有人都失忆吧，这好像不太合逻辑。
假设二，这一切是真的，这个世界也真真切切存在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或许小说作者就是按照这个人进行的创作。可若是这样，任平生这里还是说不通。
他其实有无数个说服自己的理由，但是只要关系到任平生，似乎所有的假设都不会成立。
任平生是他这些假设里，唯一的畸变。
“你们真不知道吗？可别是吓唬我。”季思君继续追问。
“真不知道，可能是平行时空？可能性还挺大的。”系统蔫蔫的，好像没睡醒。
“你要是想知道自己去问任平生不就好了，至于这么拐弯抹角的吗。好了，看你现在身体也不是很好，我们整个系统的参与人员前来给你送上慰问，希望你可以早日康复继续直播进程。不过昨晚上你晕倒的时候，直播有一小会冲上了第一，我们这边数据非常可观，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多晕一晕，突如其来的那种，直播效果会更好。”
季思君气不打一处来，这系统真是没有人权！
“行了，你继续，我就先撤了，有事呼我。”系统很快溜了。
评论区基本在关心季思君的身体，好几条评论季思君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听见他们现场龇牙咧嘴的声音，文字已经无法诉说他们的内心，火热的情绪要从胸口喷涌而出。
“好了友友们，先谢谢你们的关心，不过我现在却是没有什么心情和你们互动，而且一会儿任平生也要上来了，接下来你们就安安静静看直播吧。考研的同学嫌无聊可以先离开，但是等我恢复直播考研一定要回来哦。”
季思君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
任平生将张兰送下医院，上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任远去开的药。
一进病房，任平生就看见季思君完成一个蛆嘴里嘟嘟哝哝的，他走过去，将吃完的餐盒收起来，“吃饱没有？”
季思君坐起来，任平生把床摇起来，“不知道，等一会上两次厕所就没了。”实话实话，季思君觉得这句话带了点味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啊？”
“明天吧，你晕倒的时候脑袋是冲着地上砸的，再观察一下。”任平生现在回想起那个场面就觉得后怕。当时他刚结束一天的会，心血来潮和张兰视频。
张兰走到卫生间，镜头刚好对准季思君的胸口，任平生看见自己的睡衣穿在他的身上很大，他刚想开口打个招呼，电话那头的人对着电话就是直溜溜砸下去。那声音太响了，空气好像都随之震动。
当即任平生请了假，买了机票往回飞。他赶到医院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半，张兰和任远守在门外，三个人简单交流了一下，最后任平生总结了一下，或许是他逼季思君太紧了，造成他的压力太大。
当时他在想等季思君醒来可以适当减少一下他的学习量，但后来一看到季思君那张生动活泼的脸，他又觉得不是那么有必要，或许这只是一个意外。
“可是我不想再住下去了，我想回去学习。”季思君觉得任平生一定不会拒绝这个理由。
任平生坐在床边，手里还翻动着书，神情很淡：“放你一天假。”张兰严肃斥责过他，说每个人的身体都不一样，可以接受的学习强度也不一样。结合季思君醒来的种种表现，给他放一天假好了——更何况自己昨天走后这家伙就没有学习，他已经很仁慈了。
“那我不可以回家休息吗？”季思君下意识问。
任平生挑挑眉，心情好像很不错，“家里没医生怎么实时监控你的身体状况。平常你不是巴不得休息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季思君感觉眼睛有些重，强撑着困意和任平生继续谈判，“医院的味道好难闻啊老公，而且我一直在这里你是不是一直就不回去？你那边还有工作呢怎么能为我耽误了啊。这样，我去叔叔阿姨那儿住两天，这样你会不会放心一点？”
任平生歪歪嘴，“谁担心你呢，别自作多情，有病。”
“我自作多情我有病，所以可以答应吗？”住在医院确实让他浑身不自在，这种不算私密的空间限制了他很多动作。
任平生没说话，但好像是被他说服了，态度柔和下来，视线一直停留在书籍上，但他的书一页也没有翻动。
下午四点，任平生从病房离开，去办理出院手续。
季思君已经活蹦乱跳，但任平生好像还是有点不放心，只要他一乱动就要打他的胳膊，后来季思君老实了，乖乖站在任平生旁边等任远和张兰。
医院门口车水马龙，任平生身上背着双肩包，他站在微风中，像一棵屹立不倒的大树，为季思君遮挡住面前全部的杂乱。
那张诡异的照片季思君根本就想不明白，但是此刻，在落日西斜时，他无比确定，任平生对他的好是真的，担心是真的，他或许不用去纠结太多的事情，就这样顺着系统的任务走下去，拿到真正的身体，堂堂正正站在任平生面前，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他，他猜任平生这样一个强大的人，一定会泰然处之地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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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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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直播进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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