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住的是最后一排宿舍楼，阳台对面是一片小树林，景色还行，但如果真的嚎叫的话，上下楼层的同学一定会出来骂他。
曲辞只能扒着栏杆，对着小树林无声大喊。
啊啊啊啊啊啊！
他拉起小刺猬帽子，在阳台待了大概十几分钟，听到后边门响了一下，回头看是方谒拿着洗过的袜子和训练穿的速干衣出来晾。
“谒少还亲自洗衣服呀？”曲辞逗他。
方谒观察着他的表情，把手里的衣架挂在晾衣绳上：“这些在家也是自己用专用洗衣机洗。”
“我以为都是住家阿姨包办了呢。”曲辞靠在栏杆上，促狭地看着他，挑眼看了看挂好的那些衣服，“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偷的。”
方谒无语：“应寒这个漏勺。”
“说真的，昨天的事谢谢你，今天也多谢你配合我解释。”曲辞诚恳地说。
“谢太多次了，我不习惯。”方谒勾了勾唇角，“跟之前的你区别太大。”
看他穿着一身毛茸茸的连体睡衣，还戴着兜帽，帽子后边那些三角形尖尖都站着，属实不像刺猬，就是很像哥斯拉。
萌版的那种。
曲辞“嘁”了一声，抱起双臂：“毛病！对了，你别有负担，骗江狗不算骗，刚才跟我妈说的是真话，没骗家长。”
“我像是思想包袱这么重的人吗？”方谒嗤笑。
“谁知道呢，你看起来这么严肃，我又不会读心。”曲辞想起回来的路上跟阮林的讨论，觉得还是别观察了，正好有合适的契机，干脆说清楚算了，“我坦白，其实我不是男同，是纯直男。”
方谒靠在栏杆上，垂眸看着他：“直男？”
曲辞点点头：“是真的！之前我们那些事说起来也是误会，但毕竟牵涉到那么大笔钱，我着急维权，采取一点极端手段你也能理解吧？”
“冒昧问一句，你父亲不给你生活费吗？”方谒问道。
“是挺冒昧哈，但看在我们已经算是朋友的份上，我也不介意告诉你。”曲辞趴在栏杆上，望着远方说，“他和我妈离婚早，那会儿他赚得没现在多，所以判的抚养费也不多。现在他工资虽然翻了好几倍，但家里那位看得紧，所以掏钱很不痛快，也就请我吃饭的时候大方点，反正能报销。”
“我老妈工资一般，我姥虽然有退休金，但也就是普通工人水平，还得留着养老防病，她们把我养大很不容易，我现在已经成年了，应该靠自己本事赚钱，好好照顾她们。”
他扭头看着方谒的眼睛，坦然地说：“所以我是一个把钱看得很重的人，超级物质，绝不能在钱上吃亏。别的我能忍，但是谁要坑我钱，我跟他拼命。”
“不偷不抢勤劳致富，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方谒淡淡地说。
奶牛刺猬把自己说得那么夸张，但实际上不属于他的钱一分也不会多要，坦坦荡荡，是个不错的人。
曲辞笑着冲他抱了个拳：“谬赞谬赞。”然后道，“所以你可以放心，我是直男，不会性骚扰你，也不会偷你袜子内衣，不会占你便宜，你在寝室做自己就可以。”
“真的？”方才他说的时候方谒就不信，现在再说，依旧深表怀疑。
过分强调不会显得像是在掩饰吗？
想想两人从不打不相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不说那些肢体接触，就光看曲辞的各种状态，跟他心里认知的直男完全不一样。
不是他有刻板印象，谁家直男留长发、玩娃娃、会缝纫、擅长做饭，还整天把自己打扮得这么可爱？
至少方谒从小到大，没见过这样的直男。
也难怪学校里那么多人都对曲辞的性向表示怀疑。
而被对方真真切切追过的方谒，更是没有理由接受他是直男的说法。
他微微挑眉：“怎么证明？”
“这怎么证明？”曲辞无奈，突然坏笑着对方谒上下打量，“你脱了衣服试试我有没有反应？”
方谒面无表情地说：“直男就不会想到这样的方法。”
“那没办法，谁叫我确实认识很多男同呢，我们学院很多，而我们艺术生这方面又比较包容。”曲辞耸了耸肩。
方谒眸色深深地看着他：“那你先前‘追求’我所做的那些直男不可能做的事，也是因为你‘包容’、认识的男同太多，沾染了他们的习气？”
曲辞：“……”
“有可能？”他不是很确定地说。
方谒又追问：“那你做妆师、穿女装也都是因为出于对艺术的追求和欣赏？”
“呃……可以理解为职业偏好？”这点曲辞也不确定了。
但他又理直气壮地说：“可我是什么样的人，不需要用什么标准去定义吧，如果你这样卡我，跟我爸说我不够阳刚有什么区别？我说自己是直男，就是直男！”
方谒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好，我知道了。”
说罢转身拉开门返回室内。
“你真的知道了吗？！”曲辞追在他后边，“我怎么看你不像知道的样子。”
方谒收拾着自己桌上的东西：“那你说我该怎么证明我知道了。”
曲辞确实想不出能怎么证明。
“行吧，反正话我说清楚了，你不要多想就是。”说完他拿了平板爬上床，把刺猬睡衣脱掉挂在外边，把床帘拉好，“同志们晚安。”
应寒早就上了床，靠在床头一边佯装打游戏一边竖着耳朵听他俩谜语人一样的对话，结束一局之后立刻给方谒发微信。
【吾乃硬汉】：你们在说什么知道不知道的？
【。】：曲辞说他是直男，让我放心。
【吾乃硬汉】：这话你也信？！！！
【。】：我考虑考虑。
熄了灯，方谒闭着眼考虑——自己欠了曲辞的钱，他为了维权，装男同来骚扰传闻中极端恐同的自己，按照他的脑回路，倒也说得过去。
整件事情从逻辑上来说，比之前嘴上说着喜欢自己、要追自己，却不停发癫来“骚扰”自己更合理一些。
那就暂时相信好了。
周一的清晨，没有早八的305寝在6点50齐齐醒来。
三个篮球生要去早训，一个美术生要去打工。
曲辞困得不行，赖在床上不肯起，但已经把床帘拉开，强迫自己尽快醒盹。
他像猫儿一样拉长身体，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面朝里躺着，打算再迷瞪一会儿，等下边三个人洗漱好出门以后再说。
方谒从床上下去，走过他床前，无意识地向里瞥了一眼。
少年穿着他那条凸显挺翘臀线的灰色四角裤，浑圆的屁股正大胆秀自己，T恤下摆被卷到了肋骨下方，露出了一截窄瘦的腰。
恰在此时，他翻了个身，紧闭双眼面朝向外，从方谒的高度看过去，小巧的肚脐清晰可见，性感又可爱，而那杆腰，紧致白皙，皮肤细嫩，仿佛真的能一把掐出印子。
那一瞬间，篮球生刚起床的脑子“嗡”地响了一声，既血脉贲张，又脑袋发晕。
直什么男？什么直男？他明明就在色.诱我！
曲辞：啧啧啧，有个人一脑子黄色废料还要怪我。
方谒：攒了多年的荷尔蒙一下子爆炸的感觉，其实还蛮痛苦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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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Chapter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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