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在那年盛千澜立下神令后,就对其念念不忘至今?
若溟茫然地盯着他,只觉得这副面孔在渐渐与他梦中的模样重合。
慕溟剑两次抵在他颈侧的画面定格脑海,一次在那光怪陆离的梦中,一次在久别重逢的宴上。
盛千澜额上的灵光再次于他眼中闪过,呼应起记忆中多年以前,早在若溟下凡对那个孩子出手相救时,就曾看见过的光点。
这个特殊的光,他始终不明白它代表着什么。
就像他如今为了盛千澜做到这一步,也不明白什么是爱。
一丝凉意划过脸颊,若溟回过神来,伸手一摸,他居然无意识地流了泪。
“盛千澜,”若溟声音颤巍地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对他乞求,“我……不知道。”
攥着指环的手明显颤抖起来,他望着盛千澜无动于衷,站在原地束手无策。
进一步无门,退一步不甘。
“你犯禁了,对不对?”这更像一句陈述。
若溟闻言骤然抬眸,盛千澜正向他步步紧逼而来。
“你在那些诗词旁边写我的名字,做的梦里都是跟我有关,流觞宴上交手唯一一次走神是你伤到了我,现在在浮仙桥上捡到指环又第一时间就来找我……”盛千澜几乎将他抵到了桌角,看着若溟一脸震惊的模样,又偏过头做了个深呼吸,“亏老子之前忍了那么久,还以为你根本就没有那种意思……”
若溟不可思议地听完这些,想开口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可话到嘴边又没能说出来。
忽然,他指尖碰到了桌上的食盒,若溟侧目看去,这分明是一盘自己喜爱的桂花糕,他竟是早就猜到了自己会来!
“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盛千澜趁着他走神一把将人摁在桌上,“你难道不清楚自己表现的有多明显吗?”
若溟像是彻底怔住了,迁就着盛千澜动作,后背抵上白墙,半坐在木桌上仰视着他。
这张让他魂牵梦绕的脸如今近在咫尺,若溟感觉整个世界仿佛沉寂,连盛千澜在说些什么都没继续认真听下去。
眼前人看着他,几番欲言又止。
下一刻,若溟伸手扯过他的衣领。
神明纡尊降贵,自下而上地吻了他的信徒。
“这可是你的神禁!”盛千澜用力挣开他的手,可眼底的**却按耐不住。
——他可以对若溟单相思一辈子,却绝不能让若溟对他有哪怕一丝一毫的爱意。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盛千澜,”若溟任由他挣开也没再强求,温热的气息在彼此之间交织,蓝色指环掉落在地,却没博得一眼关注,“之前母亲罚我时,曾说她看出你心悦我,我……不懂何为情爱,但想问你一句,此言,当真吗?”
屋中烛灯燃尽,光线渐渐暗了下去,盛千澜没有再布施灵力维系,放任彼此的身影在黑暗中纠缠。
若溟眼中澄澈如水,纤长的睫毛不自觉地凑近盛千澜,后者在暗中喉结微动,似乎在等他再次落下盈盈一吻。
“当真,一直都当真。”盛千澜神色晦暗,俯身凑在若溟耳畔,温烫气息惹得身下人不由得一颤,“那我也问你一句,可愿与我死不相负?”
这是场以命相抵的情爱,盛千澜的神令,若溟的神禁,无一不在控诉他们本该正大光明的相爱。
若溟曾有过无数次想要为他犯禁的冲动,这一瞬终于无法克制地决堤。
——我不懂何为爱,也生来不解风情。可我只要看见你,就无理由地安心,只要你在我身旁,就再也别无所求。
——倘若神禁是夺去我最爱的你,那我愿意违逆天道,用这条命去蹚出走向你的血路,哪怕尽头是一片荒芜。
“我愿意。”若溟看着他的眼睛,那双黑漆的瞳中只余下了自己一人。
这几年来的风霜似乎没有丝毫浸染他的眼眸,炽烈的心跳诉说着一成不变的爱。那是孤高的净心神君一生都未敢奢求的情感。
忠贞的信徒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依然跪在他信仰的神明座下,风霜雨雪呼啸而过,他挨到了所有鲜血干涸,浑浊的眼中是孤注一掷的决绝。
百转千回。
直到天光破晓,大雾四散,白羽落在残垣之上。
盛千澜望向若溟的双眼——来自遥远天堂的神眷,终于独向他一人供奉。
“殿下,我爱你。”是破冰,是重逢,是珍重,是自遇见若溟以来,他心里疯长的所有爱意。
盛千澜不再有所顾忌地吻住若溟。
若溟生涩地回应着他,气息交错间,近乎快要失神。他不自觉地伸手轻轻扯了扯盛千澜的衣角,有些局促的小动作被眼前人尽收眼底。
“你知不知道那个指环里的是什么?”盛千澜反握住他的手,暗中,那俊秀迷人的眼中闪过一道莫测的微光,如同鬼魅摄人魂魄,循循引诱着他步入深渊。
若溟轻喘着与他额头相抵,眼中氤氲,摇了摇头。
身上人再度凑近他的唇吻,窗外月光黯然失色:“那我现在便告诉你。”
若溟顿时觉得身子一轻,腰间衣带松懈。
“你……你做什么!?”若溟慌神,被他直接就着这姿势抱了起来。
还没待他反应过来,天旋地转地又栽在了床榻间,客房的被褥算不上软,若溟没防备地一摔,后知后觉地有些疼。
“唔……”紧随而至的是盛千澜自上而下的亲吻,绵密的温存尽数将痛感抹去,缓缓拖拽着身下人坠入欲海。
沭国的秋夜里常有雨水,当地的人们也习以为常。
房间的窗户半掩着,有风钻入便发出细小的声响,起初只是几滴试探性的雨点,温柔地落在窗棱边,渐渐洇湿了木材,似迟归的游子小心翼翼地叩门轻叹。
若溟在昏暗间抬头望去,乌云遮月,已然只剩下了微弱至极的星光,朦胧中,愈演愈烈的雨幕渐渐晕染了整个世界。
盛千澜的喘息声有些沉重,余光里,梧桐叶在雨中颤抖,半枯黄的叶子摇摇欲坠地攀附在枝头,风雨刮过,几欲凋落。
银丝连绵不绝,尘世的喧嚣仿佛被洗涤地干干净净。
“呃,慢点……”
雨水的凉意渗入室内,若溟无力地攥着衾褥,瑟缩一阵复又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恕难从命。”盛千澜吐字时的气息激起一阵战栗,低沉如呢喃,却字字清晰,又如秋风掠过湖水,泛起的涟漪不知在何人心中荡漾开去。
待雨势弱了,屋内的声音愈发轻缓,犹如渐渐远去的潮汐,留下温暖的余韵久久不散。
大抵是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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