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进城入府

洛城,帝国的皇城,进城的开拓者称赞它的伟大,离城的抱憾者唾骂它的贪婪。

皇宫之下,遍地都是金子,若是哪日被宫里相中了,那便是飞黄腾达。可若是选错了路,那便是万劫不复。

马车慢悠悠地驶到城门,雕塑一般的守卫将手中的长戟向下一挥,竟是凭空起了风声,似乎在警告这车新来的城民,不要起不该有的心思。车夫沉默地递过一块令牌,守卫接过,对着太阳细细端详了一番,才将长戟重新竖起。

“令牌无误,请掀开帘子检查车内人员,方可入城。”

马车侧面的小小帘子应声而起,一张还带着几分婴儿肥的小脸忽地出现,扬着笑容,打量着眼前的新鲜环境。还没等她张口,一只修长的手将她的小脑壳摁下,俊美的青年带着微笑看向守卫:“请查,车内仅有我和家妹三人。”

守卫还没来得及靠近,车内又传来隐约的笑声:“木瑶,你看,到洛城了,马上就能见到大姨她们了!”“姐姐,我怕...”“嘘,嘘,木笙哥正在想办法进门呢,等进了城,是不是就能见到传说里比天还高,比海还大的皇宫了?”

车夫无奈,将帘子掀起,车中果然是青年与两名少女。两名少女年纪相仿,刚刚露了脸的,看见守卫还笑眯眯地挥挥手示意;本就羞怯的,用袖子捂住脸,似乎格外不好意思。青年则收起嘴角,直视着守卫。

守卫再度看了看令牌后的字,挥挥手,放了行。

马车轮子咕噜噜地转,踏过尘土,踏过商贩,踏过车水马龙,终于在一座府邸前停下。府前站着两名侍卫和一名侍女,看到马车停下,侍女恭敬地弯着腰,候着三位初来乍到的客人。

“木槿,木瑶,到了。进了门,可别忘了规矩。”青年率先下了车,不放心地叮嘱着自己年幼的妹妹们,小小的女孩儿一跃而下,轻巧地落在地上:“放心吧木笙哥,我可机灵着呢!”而后她转过身,伸出手,等着牵妹妹木瑶的手缓缓下车。侍女虽不曾抬头,可光是听着眼前的场景,便已大体揣测着三人的性格,心中直叹府中日后可不得安生,便拉开大门,领着三人进了门。

府中果然别有洞天,顺着廊走,廊外花草繁茂,庭中更是一轮清池,池中还有几尾游曳的锦鲤,好奇地打量着新来的客人们,好奇地吐着泡泡。木笙坦荡地跟着侍女,木槿大大咧咧地打量着庭中,还好心地向池中锦鲤挥了挥手,木瑶低着头,紧紧跟着木槿的步伐。偶尔路过一些忙碌的下人,行色匆匆地游走于府中,对府中的来客习以为常的样子。

到了门前,房门紧闭,室内还传来几声隐约的训斥,木瑶听着便打了个哆嗦,木槿发觉妹妹的紧张,紧紧地攒着妹妹的手。

“夫人,客人到了。”侍女又弯下腰,大声地通报,话音刚落,门便打开了,厅内正跪着三人,一名身着华贵的中年女性面带笑容,端坐在厅中,打量着门口的三位小小来客。木笙看着厅中跪坐的三人,默默挪了一步,将两个妹妹护在身后,向着女性行礼:“姨妈,木笙领木槿、木瑶见过姨妈,代家中祖辈向您问候。”

“瞧我这记性,倒是忘了今日你们要来。你们三个,退下领罚,再有下次,逐出苏府。”她扬起下巴,向三个跪在厅中的下人发落了几句,才缓缓起身,走向木笙他们:“让我瞧瞧,这么多年不见,你们都长这么大了。若是弟弟弟妹泉下有知...”

“姨妈,久疏问候了,小时候记性不好,还不记得见过姨妈呢。今日瞧见,倒是风光了不少,爹娘要是知道,恐怕要日夜在我们耳旁念叨,让我们多学学你呢。”木槿一副天真的样子,打断了女性的话,看着对方脸色从不虞到舒展,又接着请求道,“好姨妈,我们舟车劳累,木瑶身子又弱,已经昏昏沉沉的了,能否让我们先去安顿片刻,再来叙旧呀?”

女性的脸色随着木槿提到父母而缓和下来,便让侍女们带着他们去提前安排好的房间了。木槿进了自己的房间,必要的家具一应俱全,也仅有这些光秃秃的家具,一名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侍女低着头,惴惴不安地候在房门口,正是刚刚跪在厅中的少女之一。木槿忆起刚刚姨妈的下马威,只是笑笑,快步走近眼前的侍女,热情地拉起对方的手:“你看起来很紧张,要来先吃块我从家里带的点心吗?”

苏府新来的三个孩子,只在洛城的茶馆中成为两天的谈资,便被其他消息盖过去了。真正引起轰动的,是三个月后,苏府易主的事情。

原本的苏府掌事人,孩子们的“姨妈”,遇刺身亡。刺杀的人,正是孩子们初入府时见到的被训斥的下人们,也正是如今三人的侍女们。官府第一时间将他们列为嫌疑人,可他们当日都在柳府作客参观,数十人都能作证他们并无在场的可能性,而刺杀的下人们也当场服毒,一时间案子成了无头悬案,官府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苏家与柳家突发暴毙的案子实在是数不胜数,孩子们也并不在乎姨妈的死,便匆匆做了葬礼。

葬礼场上,苏木笙成了所有来客的焦点。

苏府邀请他们兄妹三人前来,本就是因为本家的姨妈这边无后,苏府历来人丁飘零,他们已经是离本家血脉最近的一批孩子。如今姨妈身故,苏木笙无可异议的成为了苏府真正的少家主。

而苏府在洛城的地位本就微妙,作为家族,它与柳家互相扶持数百年,两家的盟约密不可分;可作为洛城中的凡尘一子,它年岁已高,又太过虚弱,前几年更是被几个新兴家族抢了生意,眼下本就是青黄不接的时刻。如今原本的苏夫人一倒下,便让这个才十五、六出头的孩子接过了一个大烂摊子。

葬礼热闹非凡,来打探消息的,来冷嘲热讽的,来贩卖善意的,汇聚一堂,在苏夫人的棺木旁彼此窃窃私语。而无人关注的角落里,木瑶泪目婆娑地看着忙碌的侍女们走来走去,大人们挂着笑脸握手言谈,就连一向护着她们的哥哥苏木笙,也疲于应对。只比她大了一岁的姐姐木槿,紧张地四处张望,盯着每一张来客的脸,裙子的下摆几乎要被她握破。终于,一个熟悉的身影款款踏入,她急切的目光终于有了落脚点,木槿挥挥手,向着柳府派来的父女二人招手。

“柳伯伯,如意姐姐——”比木槿更紧张的木瑶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木槿则紧随着妹妹的身影走到柳如意的面前,向对方挑了挑眉毛。

柳如意身着素装,向兄妹三人行了个郑重的礼,又拉起木槿的袖子,示意她去偏僻处。木槿回头,看着正拉着柳伯伯衣服抹眼泪的妹妹,放心下来,两人便往厅外走去。

“你果然来了。”柳如意带着她游走在长廊中,似乎比她还要熟悉苏府的庭院,最终停在庭中池塘旁,向里面的锦鲤扔了些鱼食进去。

“我说过,我要来这里。你看,我从不骗人的。”木槿站累了,直接倚坐在廊中的栏杆上,目光也盯着锦鲤。

“嗯,来了便好。”柳如意微微抖了抖袖子,手里便多了一封书信,“苏府终究成了你们兄妹的东西,我倒是放心许多,我们当面说话,总比书信交往来得快些。”

“也安全许多。”木槿的目光不曾偏移,更没有看那封书信一眼。

“倒也不算安全......秘宝的事情,大可能与那儿有关。”如意叹口气,手指向天空的方向指指。

木槿终于舍得抬眼,随后是一声嗤笑:“那就说明来洛城来对了。”柳如意终于变了变脸色,皱紧眉头,示意对方谨言慎行。可木槿却不依不饶,向柳如意步进一步,紧紧地贴着对方的耳边,吐出一句:“‘诅咒’,终于能断在我们这一代身上了。你可想好,姨妈的死不是诅咒,就是说我、木笙、木瑶,还是会死。”

“我何尝不知!”柳如意正色,眼底却似泛起波澜,“可这诅咒谁也不知到底何日何地,以何种形式降临,若是运气好,说不定等你们到了七老八十才姗姗来迟...可若是那儿起了心思,怕是度日如年,他们若等不及,多活一日都是幸运。”

木槿摇摇头,却又无心反驳如意,毕竟上一次诅咒带走的便是如意的母亲,她不能设身处地地感受如意对诅咒的恐惧,自然无权嘲笑对方的软弱。

更何况,在处于少家主、二小姐这样的位置之前,她们也仅仅是十几岁的小丫头而已。

木槿叹了口气,假意没有看到如意的泪珠,只顾着看向池中锦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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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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