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众人大惊,洛景栀却不理会,冷声对他们说道:“紫惜和暮年在外面守着,任何人靠近,格杀勿论。师父,请施展引魂咒;姐姐,用银针稳住心脉止血;清思,以内力催化固心丹。稍后我会拔箭,有一刻的机会。”
“你!”苍茫子已不知说什么才能平息自己内心的不可思议,而洛景栀不容置疑的王者气势,让他也有片刻的畏惧,玉清思焦急的声音也带着些不耐,催促道:“别废话了,抓紧开始吧!”
引魂咒聚集了消散的元气,固心丹修复受损的心脉,利箭被果断而深厚的内力拔出,血色四溅,在洛景栀白色的衣袍上画出鲜艳的花朵,而这还只是第一步,伤口需要清理包扎,月子书额头早就布满了汗珠,一声声细弱隐忍的呻吟,每一下就等于在洛景栀心上扎了一根刺,整晚未息。
芳茗不忍,轻声提醒道:“主子,要不先去外面等着。”
可洛景栀置若罔闻,如同石像一般,在帘外站着。
暮年进来之时,房中的气压已经冷到了冰点,顶着洛景栀释放的巨大压力,暮年禀报道:“殿下,那女子一直在骂月姑娘,似乎,意指月姑娘曾经背叛过月念情。”
“你去把一个人找到千洲来。”洛景栀悄声像暮年说了一个名字,而暮年眼中是莫大的疑惑,“殿下是怀疑······”
“不必多问,速去。”洛景栀无暇跟他多解释,疲惫地闭上了双眼,感受着凌迟般的苦楚。
“是!”暮年应声,却心里忍不住想,如果这件事和月姑娘有关,那她真的不简单。
月子书包扎好了伤口,后半夜又开始发热,好不容易降了热,终于睡去,洛景栀低下身子吻在了她的额头上,怜爱地摸了摸她的脸,这才离开帐子。
而在无人关心的夕颜这边,情况就没这么顺利了。背上,腿上到处是咬痕,被撕开的肉一直在鲜血淋漓,不仅要消毒,还要敷药缝合,可是这样大面积的创口,大量的流血,夕颜整个人早已如死过去一般,普通的医士处理这样的伤口无异于抱薪救火。
直到月子书病势稳定,洛筠尘才腾出手去看夕颜的情况,像是倒水一样毫不怜惜地将一瓶又一瓶珍贵无比的药粉倒在夕颜的伤口,早已酸涩不堪的双手半刻也不敢停下。
洛景栀走出帐子之后梦紫惜才敢上前,她刚接洛景栀的指令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不是跟她作对吗?可是她的失职,却也是背后之人设计的一环,他们知道梦紫惜对月子书是不满的,只因梦紫惜在朝澜谷亲眼见她和玉清思的亲密,此刻又被洛景栀如此爱护,将自己两个师兄弟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女子,能是什么好货色吗?此刻她知道了月子书的无辜,然而为时已晚了。
“抱歉,景栀,月姑娘她让我们别跟上来,我以为暗中的昔鹤也能保证她的安全,没想到昔鹤也被引开了。”梦紫惜真诚道歉。
洛景栀静默不言,而他的冷漠让梦紫惜更加不安,继而说道:“景栀,我还有什么能为月姑娘做的,就当弥补我的过失。”
“星雨楼以后的大长老就是你了,我不希望月子书再受任何伤,你知道怎么做吧?”洛景栀漠然宣布,将一枚令牌交给她。
“星雨楼一直都是尔朱管着的,你这样削她的权,她能接受吗?”梦紫惜皱眉却还是接过了令牌,只因她太了解洛景栀,他说出的话,即便是太仓皇也不能更改他的心意。不过梦紫惜担心的是撤了玉尔朱,会不会逼她做出更疯狂的举动出来。
“尔朱以后只负责在玉秋的事情即可,若她不服,便按楼规处置。”洛景栀转身离开,背影决绝。即便今夜背后策划之人是玉清墨和玉溪,但玉尔朱调开昔鹤的举动最终才促成这样的结局,他已经多番警告,但玉尔朱可有听进去半句?
“你要杀她?”梦紫惜惊呼,玉尔朱从小陪伴他身边近二十年的情谊,竟然比不过月子书短短几个月?
“同样的警告,不需要我再对你强调一遍吧?”洛景栀没有半分停留,只剩梦紫惜站在冰冷肃杀的风中。
回到帐中,守着月子书安静了半晌,洛景栀突然开口问:“蘅儿呢?”按道理今晚这么乱,她即便要出去玩也该回来了,而听说月子书受伤的消息,定然冲到这里来。
而洛忆蘅对美色的大胆程度,是他今晚唯一漏算的事情。
“你还记得有个妹妹啊,你个重色轻友的混蛋!”玉幽澜哀怨的声音传来,顺带把经历了一场浩劫的洛忆蘅扔到了洛景栀身上,要知道他今晚正在逃命呢,要不是洛景栀突然要赶去救自己的女人,而他恰好又心太软顺手救了这个拖油瓶,至于这么狼狈吗?
“怎么回事?”洛景栀不耐问旁边这个翘着二郎腿坐下自己倒了杯茶就喝了几大口的男人。
“我不是要去给玉清墨送份大礼吗?你猜看见什么?你这妹妹吃了熊心豹子胆,偷偷跟着夜凉兮到了玉清墨的营帐,还被他们发现了。那玉清墨的下流手段你也知道,吩咐手下,诶,别着急,千钧一发之际,我及时出现,救了她。”玉幽澜长得秀美,像女人的那种美,但行为举止却像个街头二溜子似的,活脱脱痞子一个。说起来他和夜凉兮真是两个极端,那夜凉兮倒是长得有男子气概,其实却背地和玉清墨······啧啧啧,之前一直以为他们只是因利而合才狼狈为奸,没想到还有这层私人关系。玉幽澜差点就能看到两人劲爆的奸情,都怪这虎丫头。
洛景栀冰冷的眼神落到了洛忆蘅身上,而洛忆蘅早被吓得如惊弓之鸟,哪里还能不躲,梦紫惜进来紧紧把她护在怀里带走了。
玉幽澜歪过头看了床上苍白的月子书一眼,脸上的笑意褪去,叹道:“心疼她还任由她被伤成这样,你真是冷酷啊。”
洛景栀没有生气,也没有回答,眼中却凝固了三尺寒冰,是他放纵了玉溪对月子书的设计,试探月念情对她的在意,若是今晚海棠城恶鬼肆虐,那月子书就是没什么用的筹码,若是今晚海棠城只有一些不堪一击的杀手,那月子书就是最重要的棋子,而现在玉幽澜轻易脱身,局势更加复杂。
心头有再多对那人的厌恶和杀意,在看向月子书的时候,洛景栀的神色还是下意识缓和了大半,情不自禁伸手帮她擦拭了额间的细汗。
“别担心了,她可是圣教的归灵大祭司,即便内力已经被封印,也不会那么容易死的。”玉幽澜轻笑安慰,头一次看洛景栀陷入两难的样子,他作为多年的好友,既无奈又担忧。若不是他多年前见过月子书一面,也很难想到这个虚弱不堪的女子竟然是踏入至圣境界的圣教大祭司。她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被封印了内力,玉幽澜不知道,但是这女人如果站在月念情他们这边肯定对洛景栀是巨大的威胁。
今夜,玉溪伤了月子书,月念情违背玉清墨的命令,没有使用咒术把海棠城变成地狱,反而现身在了草原上,足以说明他对月子书的在意。
“那你打算怎么办?月子书想必也是通情达理之人,要不告知她一切,她也不一定就会帮月念情助纣为虐吧?”玉幽澜知道,那在战场上救了自己一命的女子,必定不愿无辜百姓受到残害,只要把月念情为了复活,拿数百名孕妇作为献祭品的事情告诉她,说不定她还会大义灭亲。
洛景栀紧闭双眼,眉目都是痛苦的挣扎,半晌之后摇摇头回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要到什么时候?”玉幽澜不解。
“至少要等我在她心里,和月念情有同等位置。”洛景栀睁开眼,眼中的波澜已经平息,像那清晨的湖面,平静微凉。
“所以等她也喜欢上你,你就能放心用她引出月念情了?”玉幽澜明白了洛景栀的意思,若是现在就放手,月子书就如风中飘絮,难以由他们掌控,但如果月子书爱上了洛景栀,那就如把控在洛景栀手里的风筝,能放能收,但这样做是否对月子书太过无情了一些?
洛景栀不欲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玉秋败了几城?”
“十城了。”玉幽澜想到那些敲锣打鼓唱戏之人也是好笑,这玉秋的皇位自己本来就没有兴趣,若是玉清墨真的有经世治国之才,他不是不能让这太子之位,奈何玉清墨不过是狡诈阴险之辈,那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人接手自己拿命保住的玉秋。
“你父皇怎么样了?”洛景栀又问。
“死不了,本来就是演戏,毕竟后面还要父慈子孝一番呢。”自己这位父皇也真的偏心,几个儿子通通不喜欢,偏偏对玉溪言听计从。想到今晚“自己”安排的刺客被抓住之后,他那父皇连丝毫调查都没有就立马迫不及待宣布全国通缉自己的场景,天家凉薄四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对了,苍茫子那边,恐怕会急着找圣教教主的消息,你可要让他藏好了。”玉幽澜知道洛景栀一向谨慎,但这次救月子书也算是露出了个小破绽,往后圣教能否一如既往地平静就难说了。
“他找不到的。”洛景栀起身开窗通风散去屋里淡淡的血腥味,而后就站在窗前,示意玉幽澜翻窗出去。
“我现在可是通缉犯,你得收留我吧。”玉幽澜赖皮喊道。
“自己去屋顶守夜。”洛景栀用完玉幽澜之后又毫不留情把他抛弃,只留下玉幽澜不断骂着重色轻友,忘恩负义等词汇,然后又被洛景栀一剑砍掉了半只袖子。
“我可不是断袖!”堂堂玉秋前太子在寂静无人的客栈里声嘶力竭。
而客栈百里之外,苍茫子披着墨色的斗篷,负手而立,问道:“月子书的心头血呢?”
玉清思有些犹豫,皱眉反问道:“心头血真的能让母亲魂归于世吗?”
“我锁住她的魂魄十九年了,用了无数种法子都没有成功,好不容易找到至纯的心头血,岂能不试?”苍茫子毫不客气伸手从玉清思手中将装着月子书心头血的瓷瓶抢走,对着儿子也第一次如此痛恨,喝道:“你是不想救你母亲了吗?就为了那么个女人?我告诉你,洛景栀既然喜欢她,你就要毫不犹豫地毁掉她,下次若是再犹犹豫豫,永远不必来见我这个父亲,跟洛景栀一起,叫洛之希父亲去吧!”
只是一些心头血,反正玉溪已经出手了,他顺手拿了也不会对月子书有什么伤害,玉清思没了纠结不忍,听到洛之希三个字时,眼中也充满了厌恶。这个男人摧毁了他的幸福,那他就看着他们父子遭受报应吧。
“景栀,践踏伤害别人感情的人,终究也会失去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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