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景栀极少在人前展露自己的不耐,愤怒和不甘,可此刻,望着倒在身旁的少女,她身上溢出的鲜血,他脸上如刀锋般锐利的戾气,比面对战场上的敌人还要强烈。那是一种强烈的羞愧和愤恨,命运让他来到世上,却又让他连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活着的资格都没有,今天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上天真的赋予他使命的话,就让他成功这一次吧。
血腥味扑鼻而来,即便是已经昏倒,可还是让对味道十分敏感的月子书忍不住皱眉作呕,不禁让她感觉回到了那日的战场之上,残肢,头颅,恶疮,蚊虫,呕!
在场几人都没想到月子书竟然能醒来,好在月子书虽然吐了一地,意识还是昏沉的,不曾看清面前的人,只是依稀看到那一身白袍,伸手想去触摸那白色衣袖,却还是无力倒下,脑中最后一个念头,是念情吗?
玉清思又在月子书身上施了三道昏睡针,扶住她到了竹席之上,洛景栀最是喜洁,方才那一吐,还有些溅到了洛景栀衣摆上。而洛景栀本就心存厌恶,如今可谓是雪上加霜,本该怒从心起,可不知为何他的心头只浮现出苦笑而已。
一介月奴,和自己这堂堂太子,此刻竟然命运交错在了一起,从来注重威仪的他,此刻只是瘫坐在椅子上,便是衣摆的污秽,也不想理会了。
“师父,我好难受。”月子书紧紧皱着眉头,有人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周围的气息好难闻,师父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把自己带走呢?
不断喊着师父的月子书让洛景栀心烦,胡乱扯下自己腰间的香包,让玉清思挂在月子书的头顶,
忽而鼻尖传来一股莲花之香,如同一圈又一圈荷塘的涟漪,渐渐驱散了战场的昏暗,好似许多年前,她和师父在乡间的莲塘里摸鱼,远处炊烟袅袅,到了做饭时辰他们也未摸到一条鱼,最后还是只得以莲子充饥。
“师父,我想吃鱼。”幼年月子书一脸不情愿,好不容易师父答应给她捉鱼,却还一无所获!
“鱼有什么好吃的,全是刺,又腥又臭,你喜欢吃腥臭味的东西吗?”师父拧了拧自己裤腿的泥巴,恶作剧似的凑到她面前说道。
“呕,师父,我不吃了。”月子书知道师父肯定是故意的,可是一想到又腥又臭的味道,她还是受不了。
“那师父,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鸡啊?”月子书知道,师父最喜欢吃鸡腿了。
“吃鸡?今晚谁先打到肥鸡,谁吃鸡腿!”师父比她手脚还快,蹭的一下就窜到池塘边的树林子里,最后吃上鸡腿的还是师父。
而苦哈哈地用荷叶包鸡在火边烤的,只有她这个小徒弟。
再次醒来的月子书是躺在竹楼的床铺上,就像是做了一场梦,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侍女告诉她,她已经在此处昏迷三天了,但只要苏醒便是无碍。月子书笑着接过侍女送来的汤药,喝完之后起身收拾了一下便请求侍女带她出门去了。路上却遇到了玉清思,他似乎很意外月子书这么快就离开了,问道:“我那朋友也是慷慨之人,此次多谢你了,若有什么可以补偿的,尽管开口。”
如此这般,应该是治好了吧,那她的事情也算是办好了,但若是自己不提条件,恐怕对方还放不下心,不如就“纹银三千两,送到我家里去吧。”
玉清思也半晌无言,笑着点头挥着拂尘示意她出去的路:“知道了,那你好好保重。”
月子书笑着摆摆手,挥手作别,自此,桥归桥,路归路,不会再有交集了。太仓太子,希望你能实现世人所期盼你完成的使命吧。
越过竹林,月子书走向了自己来时的街道,玉清思足下几点竹林便已消失,转过几处回廊,来到千里莲塘之上,有一人乘舟正在下棋,棋盘对面却无对手。玉清思飘然而至,也不行礼便坐下了,那小舟竟只如同被湖中锦鲤轻推了一下,半分晃动也无,可见来人武功之玄妙。
“她想要什么?”洛景栀轻轻落下一枚白子,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不过只低头凝视棋局,旁人倒也看不出什么,只是此刻的他脸色也有些过于白皙了,玉清思还担忧了几句,可只有洛景栀知道,十年来自己的身体从未如此爽快过,那五年未曾突破的御风心法竟然短短三天就破镜了,原来最后一重是浴火重生。这样美好的滋味让他贪恋,而这份贪恋,让他恶心。
“纹银三千两,你派人送去吧,浣花园玫瑰圃。”玉清思那修长如笋尖的手指正清清拨弄着荷叶上的露珠,想起方才擦身而过之时,那女子悠然自若的模样,不由得心内一笑,亏她想得出来,纹银三千两。常人若是有机会攀上他这尊贵无匹的朋友,必会将此情记在账上,可她却用纹银三千两一次结清了,真这么不欲与他们日后再有什么关系了吗?
“三千两。”洛景栀嘴唇微张,手下的棋子也凝滞了,也未曾料到月子书想要的竟然是,钱?不过三千两,是不是也太便宜了点,也罢。品味着这三个字,颇为无趣地掷下手中的棋子,眼睛望向千里莲塘,目光如莲花一般洁净无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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