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推开窗户，让凉风灌入略微有些闷热的室内，现在罗浮神策府模拟的是初秋，还能听到庭院里的虫鸣声。
他换上宽松的便服，散开因沐浴被浸湿的头发，倚靠在窗扉的平台上，静静地等待水滚汤开。
“这是你我之间说的第二次？”坐在对面的犬类生物也很享受现在的气候，他闭上眼趴在窗台上，耳朵时不时躲闪着飞来的萤虫。
“第二次，这次依旧是闲聊，若是你什么都不想说，就这样陪我坐坐也好。”
景元闭上眼睛，沐浴过后他突然有点累了，想稍微休息一会，想来已经很久没有人能安静地陪他坐着了。
彦卿还小，精力太过旺盛，闲不下来，至于符玄，算了，他这种老年人实在是卷不过年轻人。
“就这么坐着？”朦胧中，景元听到对方似乎有点不甘心。
昊苍在景元沐浴和煮茶期间已经加急在脑子中编了不知多少个小故事，结果对方却说坐坐就行，还自顾自睡着了。
真是一口气上不来又下不去。
他在桌子上趴了会觉得无聊，又杵着脑袋默默看对方。
长的还挺好看的，有句话老卫怎么说的来着，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
一只小团雀突然从景元脑后的头发蹦出来，在他肩膀上蹦蹦跳跳。
尽管已经看了好多次，昊苍还是无法理解对方的头发中是怎么养一群鸟的。
他伸出手，团雀歪头看着他，良久，团雀展开翅膀飞到他手指上，轻轻叨了他一下。
“是饿了吗？”昊苍暗自想，这人忙了一天估计还没时间喂鸟吧，罢了，好心帮帮你。
昊苍将桌上的点心捏碎捧到手心，团雀叫了几声开始飞速低头叨叨叨。
很快，从景元头发中又飞出十来只团雀将昊苍两只手都站满了。
昊苍：“……”
他真的很想知道这人是怎么在头发里塞下十八只鸟的。
那些团雀吃饱喝足后，又轻车熟路地往景元肩膀那里飞去。
它们排成一列，一个一个钻进后面雪色的发丝中。
昊苍蹑手蹑脚地爬到景元那里，小团雀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纷纷歪着头用疑惑的目光看他。
昊苍比了个“嘘”，也不顾这些小家伙们能不能听懂，轻轻用手指撩起景元后面藏团雀的发丝。
里面一只鸟也没有，倒是有个金属饰品在闪着银光。
“别乱动。”略有疲惫的声音响起，昊苍想往发丝中间伸的手被抓住。
“这么快就醒了？”对上那双突然睁开的泛着疲惫泪光金瞳，昊苍讪讪收回手，他干巴巴笑两声，“我就是想帮它们尽快回家。”
“想进去看看吗？”景元并没有责怪他，事实上昊苍从来没见过景元生气，哪怕像现在这样，他做了这么冒犯的事，扰了景元的清梦，对方也只是笑着问他话。
“嗯？去哪里？”或许是挨得太近，昊苍发现自己脑子宕机了。
“这儿，你不是很好奇？”景元将那枚别在头发上的银饰取下来，是个菱形的发卡，简单朴素，属于掉在地上都不起眼的那种。
“这个东西说起来还是朱明仙舟的将军送我的，他比较擅长做这些小玩意。”
景元抓住昊苍的手轻轻点了下那个发卡，一道古怪的吸力含住两人的指尖，昊苍觉得自己就像一根面条被缓缓拉长，周围的景象霎时变得重重叠叠。
等到一切都回复正常时，他已经出现在一个景元府邸布置差不多的房间里面，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写鸟笼和鸟架。
“啾，啾，啾。”景元抬起指尖笑眯眯看着团雀们飞过来站到他的头顶，肩膀，还有手指上。
“它叫蜃影，可以模拟使用者的脑海中构造的一切，不过只能有一个房间大小。”
一个透明的控制面板出现在两人面前，昊苍翻了下操作界面，发现里面已经被景元设置了很多主题，除了六大仙舟外，还有他去过的不同星球，有冰雪覆盖的荒凉地界，也有永远绿草如茵的星球。
“可惜它只能模拟出环境，模拟不出生物。我记得在这个世界有个非常可爱的动物，它的外形重明鸟，尾羽时刻都燃烧着火焰。”
景元又切换到一个由藤木搭建起来的模拟环境。
“还有这个世界，那里的居民是猫人的分支，可惜罗浮当时正处于战争状态，仅仅在那里停留了一天。”
景元向昊苍展示了他跟猫人的合照，约有几十只猫趴在他身上，若不是那双少见的金瞳从被猫毛覆盖的地方露出，昊苍还以为这是什么新的奇形怪状的生物。
“你要不要玩一下？”景元将权限移交给他。
昊苍呵了一声，很是嫌弃：“弄了半天还是想套我的情报对不对？”
就知道这大白毛全身都是坏心思。
景元低头逗团雀，懒洋洋道：“是有这个目的，不过也是看你无聊，给你找个玩具消磨消磨时光。”
“我这么无聊那不是因为罗浮的景元大将军一直把我当狗关在府里，哪里也不让我去。”
“错了，我们先是是狱卒和囚犯，然后才是主人和狗。”景元笑着看他。
“别得寸进尺啊。”昊苍朝他呲了呲牙。
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看景元喂鸟，逗鸟许久后，昊苍还是耐不住寂寞点开了自定义构造页面。
他翻开陈旧的回忆，在脑海中一点一点构造出黎威尔，那个被他杀死的世界。
“死亡”世界已模拟投影的方式降临，尽管只有一个房间大小，仍旧让昊苍感到十分怀念。
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时破晓圣廷的主祭还没有去世，圣冕还不是一权独大，在完成训练和任务后，他会爬到圣城最高的塔楼顶部，那时，整个世界都在他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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