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盛北似醒非醒，口干舌燥，浑身酸痛，躺在他旁边的人背对着他，那人□□，浑身遍布欢爱后的印记，季盛北目光所到之处，脖颈和腰间全是深刻的牙印与吻痕，再往下，臀腿之间竟然还染着干涸暗红的血迹......
突然，他毫无预警地转过来，可季盛北却眼前模糊一片，无论怎么用力眨眼，都看不清他的脸。
这是一场梦，虚实难分的梦。
清晨时分，季盛北猛然惊醒，他起身一口气喝光了两瓶水，而后站在梁落休息的次卧门口失神。
梦里的一切，如电影般，一幕幕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着，与其说是梦，不如说是满庭芳那夜的意乱情迷......
季盛北为了让自己更加清醒，换了身衣服就出门了。
而梁落在陌生的地方不习惯，整夜睡不安稳，翻来覆去一直到天色微亮，在床上玩手机赖到六点，直接起床了。
他拉开窗帘，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竟然是在公司对面，距离不超过500米。此刻，他对距离有了更加具像化的理解，在此之前，他从未认真考虑过通勤的事。
其实他身边经常有同事在讨论这个事，据说每天上班通勤距离在5公里以内号称是“幸福通勤”，但绝大多数人无法实现。一线城市的租金高，繁华街区价格更是骇人，所有收入不高的人，为了节省成本就只能选择远离市中心价格低廉的房子。勤时间大于60分钟以上已经算是“极端通勤”了，而梁落每天却要花大于120分钟的时间，相当于起码有一半的生命浪费在路上，根本连考虑什么是幸福的时间和精力都没有，是个人都知道不可取，可在现实面前，能有什么办法，一个贫穷的应届生，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哪还有资格挑三拣四。
其实像他一样情况的年轻人多如牛毛，别人能行，他就能行。他一贯觉得活着的方式有很多，没必要非要追求到某种平衡不可，自觉能承受就行了，他带着这样的想法从未改变，可当他站在城市中心圈层的公寓楼上，近距离就能看到每天上班的地方，心里莫名地五味杂陈。
清晨，拂面的微风带着丝丝凉意，梁落低头望去，入眼的是错落有致的绿植走道，还有几个正在晨跑的人，其中一个正是季盛北。
季盛北长得高，姿态挺拔，梁落站在9层高的地方，一眼就认出他。
他和季盛北见面谈话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要么尴尬无语，要么不欢而散，两人都揣着心事不好明说。梁落眼前没有心情欣赏晨景，匆匆换了衣服就出门上班去了。
他走到公司才7点，食堂要半个小时后才开放，他随便找了张桌子坐着等时间。这么早，陆续到食堂的人却不少，他是职场新人，现阶段还不能完全理解打工人究竟能卷到什么程度。
他早餐吃到一半，冯修来了。
“这么早？”
“这么早？”
两人异口同声，冯修说：“我每天送孩子上学回到公司都差不多这个时间，你今天怎么也这么早呢？”
梁落避重就轻：“起早了。”
冯修看了下时间说：“今天有例会，等下你也得参加。”
梁落上周四到X7报到没赶上例会，所以等下将是他第一次参加新项目的例会。他不解地请教冯修：“为什么项目都选在周四开例会？为什么不选周一？”
“你当是学校升旗典礼？周一工作都还没开展，没什么好说的，例会是要针对一周的工作内容展开探讨，所以得攒几天才有得说，懂了吧？”
“那攒到周五不是更好？”
冯修笑着说：“周五个个忙着计划放假去哪里浪，全都心不在焉，开会能开出什么结果？”
“原来是这样。”梁落明白了，“那X7例会一般会谈什么？”
冯修边吃边说：“其实全公司的例会都大同小异，别紧张，我们领导比‘落霞飞鹜'那位黑脸好相处多了，季总监是个集思广益的人，在他面前，任何人有任何想法都畅所欲言，放心，每次会议都很轻松。”
“好吧！” 梁落嘴上说好，心里却有点忐忑。
早上十点，例会准时开始。
禾苑依旧没有参加，会议却有序进行。
按惯例，技术组、美术组、策划组轮流阐述本周工作内容和下周工作计划，这次会议，美术组针对新场景搭建的问题展开讨论许久，技术组和策划组有工作关联的人员也加入讨论，大部分内容梁落都听得云里雾里，但却不无聊。
每个人在表达看法的时候，说话的声量和用词不像落霞飞鹜项目成员那样谨小慎微，而是随意很多，季总监大多数时间他都在听着，偶尔提出意见却一针见血直掐重点，更重要的是，他果断却不专断，无论职位高低，都可以在会议上提出意见，可取或不可取，他都会直接判断给出意见，毫不拖泥带水。
整场会议气氛轻松却充实有料，在预期时间结束之前，季总监发话，让梁落做新人自我介绍，选择这个时机，对新人而言，不至于太过拘谨，毕竟在新项目工作了几天，部分同事都认识了。
在全场的掌声中，梁落站起来简单说了自己的名字和岗位就陷入短暂的沉默。他站着，安静且温和，反倒有种让他人浑身不自在的魔力，真正完美地印证了：足够松弛的人，只要他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晏本率先鼓掌带动气氛，缓解了尴尬场面。
季总监紧接开口：“梁落作为新人，却极其勤恳，很努力上进，值得表扬。”
会议室再次掌声雷鸣，梁落看着程序组全员低头憋笑，他望向季盛北，只见总监眼里也含着笑意，他愤怒地别开目光，心里把季盛北祖宗八辈都问候了一遍。
季盛北笑意更为明显，他在会议结束前说：“公司有技术研讨论坛，关于工具开发的文章里很多干货，大家有时间可以看看，互相交流意见。”
会议结束后，梁落回到卡位，谁也不理。晚上依旧闷声加班做版本，在等待的时候无聊就登录公司的论坛，粗略浏览了几篇稍有热度的文章，发现里面讨论的技术难点都太高深了，他都看不懂，更别说研究探讨经验了，所以很快就默默退出论坛。
在之后两天，他照旧上下班，直到周五晚上终于憋不住了，看总监办公室的灯还亮着，犹豫再三后还是去叩门了。
“进！”
季盛北看到他显然不意外，反而波澜不惊地等着他开口。
梁落也是个直来直往的人，他开门见山说：“季总监，我有问题想请教你！”
“说！”
“上周我说了配置管理的工作模式，你当时说‘不一定'，什么意思？”
季盛北微扬下巴，示意他坐下说话。
梁落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两人之间隔着办公桌，彼此的气场竟是两个极端，季总监浑身充满凌厉和霸气，让人无形感到震撼和敬畏；而梁落却沉静如水，似乎将所有的能量都藏匿在心底，让人忽略他的存在，他微微低垂双睃问：“还有其他方法吗？”以他微薄的知识层面以及少得可怜的工作经验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季盛北几不可闻地叹了声气，无奈问他：“周四例会，你认真听了吗？”
这句话的口吻跟学校教导主任不能说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梁落心虚了，脑子飞速运转，回忆那天的情形，像极了在学校作业没完成被老师抓包时局促不安的样子。
“我有...吧。”他回答得毫无底气。
“那我当时在会议最后说什么？”
会议全程的技术讨论他听不太懂，所以不怎么上心，内容基本忘光，但季总监在会议最后说的话，他却印象很深刻，他记性好，即使过了这么多天，也能一字不差复述季总监当时说过的话。
“那你登了吗？”季盛北问他，“你当我那句话说给谁听的呢？”
“我有啊。”
季盛北眼神逐渐深不可测，梁落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小声说：“好吧，我承认论坛就登了一会儿就退出了。”
季盛北无奈地笑了笑，明知故问：“看不懂？”
梁落心里承认，嘴巴却抿着。
季盛北又开始对着电脑忙自己的事，把他晾在一边。
梁落脸上挂不住，急了声音也高了：“不是，这跟我问你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吗？”
“注意你的态度。”总监头都没抬说，“登论坛，看私信。”
梁落白了一眼，转身就走。
“回来！”季盛北叫住他问，“还能有点礼貌吗？”
梁落脸上写满了不情愿：“谢谢总监！”
“不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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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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