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深听罢,回道:“以沈大夫所言,这问题是出在河水里了?”
“正是。”
沈娆点点头,又对着刘大夫道:“刘大夫说的也有理,我们日日喝水怎的就没有问题,那日我去过小阳村,听闻他们近来干旱,所以换了一口井打水,我原是猜想,会不会与这井有关,但是问了问周围人家,他们都没什么大碍。”
“但也不能证明就是那河水有问题啊。”
刘大夫觉得沈娆所说并不能证明原因,沈娆也清楚自己所说有些苍白,便让几个人都随她一块去小阳村一探究竟。
去到小阳村苏和家,见苏老爹虽还没有病愈但也有些清醒,能睁开眼睛说话,沈娆便知道苏老爹病的不是那么重,自己的药是有效的。
“苏老爷子,我想问问,您是否在这段时间内喝过村外那条河的水?”
沈娆离苏老爹比较近,说话轻缓。
而苏老爹有些迷迷糊糊,听不太清,苏和便重复了一遍沈娆的话,苏老爹这才听清了,努了努嘴,有些艰难地回复道。
“嗯……喝,喝过。”
“那您是不是喝过后就开始不舒服了?”
沈娆又问。
刘大夫和李大夫都在一旁屏息凝神地看着,而陶深皱着眉头,生怕错过苏老爹开口说的任何一句话。
“嗯……”
老人家精神状态不好,只能勉强应答。
沈娆听罢,便让他好好休息,带着刘大夫和李大夫等人离开。
他们一行人走到那很可能是“罪魁祸首”的河旁,陶深便对沈娆道。
“沈大夫,若真如你所说,是这河流的问题,那应当如何是好?”
这河几乎是百姓们衣食住行的源泉,再加上小阳村的井大多干涸了,只靠一口井根本撑不住。
再加上农田灌溉也离不开水。
沈娆也想过这个问题,“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先让百姓不要再用这河里的水,但是得另寻水源。”
想要另寻水源,有两种办法,其一就是开凿水井,其二便是将河水东引,引到无人之处,在将上流的水往下引。
但陶深不过九品芝麻官,这些都需要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这倒是让他犯了难。
刘大夫和李大夫相视一笑,对着陶深说:“陶大人,既然沈姑娘这么有本事,那不如让她寻这水源吧。”
李大夫也应和着说道:“就是说呀,也给一个机会让沈姑娘这个年轻人来施展自己的才华。”
沈娆听罢,冷笑了一下,她并不接茬,直接回绝:“打住,这可不在一个大夫的能力范围之内,若是这些都要我做了,那陶大人岂不是难以施展自己的抱负了?”
刘大夫见沈娆一口回绝,竟不拖泥带水,好不利落,有些吃瘪,还想嚷嚷几句,却被陶深打断。
“沈大夫说的有理,本官这就写奏折呈上去,让陛下能够下派赈灾银两。”
陶深虽官低言微,但好歹也是个官,实在没法的便只能是呈报上头。
沈娆点点头,“那可就辛苦陶大人了。”
李大夫那药方子试过几次,效果确实很不错,陶深便很是支持李大夫将那药方广泛推用。
还开了一个专门的药坊,让李大夫去经营管理。
“李大夫,百姓们没那么多银子,就靠着点粮食卖钱,所以这药价……”
陶深说得有些委婉,虽然这药得用到一些昂贵的药材,但若是药价太贵,百姓根本用不起。
李大夫摆了摆手,笑着道:“陶大人放心就是,这药价我会酌情商定的,等晚些便把药价报给大人。”
陶深点点头,又吩咐了刘大夫,“刘大夫,疠人坊还是交给你,若是人手不够,亦或是不够地方,随时告诉本官。”
刘大夫摸了摸胡子,“一定一定。”
沈娆听罢,便问刘大夫道:“不知刘大夫可否带我去看看那疠人坊?”
刘大夫挑了挑眉,“噢?沈姑娘也感兴趣?只是我那疠人坊有些危险,沈姑娘不怕?”
沈娆摇摇头,“刘大夫都不怕,我有什么可怕的。”
刘大夫微微眯了眯眼,他有些不太明白沈娆这话额意思,但又想在沈娆面前威风一次,自然没有拒绝。
那疠人坊被设在了郊外,一大片一大片的树林,盖了几座木屋子。
刘大夫带着沈娆进去,发现里边别有洞天。
木屋子并不大,但被收拾的很干净,那些被安置来的瘟疫病人,大多都能受到治疗,而要是过于严重,不治而亡的,便会连带着贴身衣物一块,送去火化。
而屋子里都熏着艾草,还有些侍从,拿着硫磺粉撒在屋子的角角落落。
就连病人的吃食,刘大夫也是安排的妥妥当当,沈娆都不禁有些佩服。
“刘大夫不愧是刘大夫。”
听到沈娆这样说,他都不禁笑了笑,这还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对沈娆笑。
“你还年轻,需要学的可多了。”
“那是自然,若是刘大夫愿意传授晚辈一些经验,晚辈必当感激不尽。”
刘大夫点点头,还真有些传道授业解惑的样子,细细地告知沈娆这些安排的原因所在,还有一些有些古老的药方,沈娆听后受益匪浅。
等沈娆听完刘大夫讲解后,便提了一嘴,“刘大夫,不知可否为晚辈解惑。”
“那是自然,你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
“李大夫那人参解毒散是个什么原理呢?”
沈娆不曾听李大夫说过,自然对这药方颇为好奇。
刘大夫挥了挥手,“你随我来。”带着沈娆去了一个放着许多药草的地方,拿起茶几上的一本医书,翻了翻。
“在这。”
沈娆缓缓接过,细细查看,不一会,双目一亮,“这解毒散竟有这般奇效?”
刘大夫点了点头,“传闻前朝神医柳青舟便是靠这解毒散救活了整座城的人,而这解毒散也被收录并传了下来。”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李大夫也是真的有本事,那残缺部分的内容竟也让他复原了。”
沈娆愣了愣,顺着刘大夫视线看去,还真是有一角残缺,想来是一味药材。
夕阳西下,总是容易多愁善感起来。
沈娆见那残阳照在了门上,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下,推开门,竟然木桌上摆着饭菜,还冒着热气。
齐宴安底敛着眉眼,将碗筷摆好,见沈娆回来,扬了扬嘴角,轻声说道,“可以用膳了。”
“这都是你做的吗?”
沈娆很是意外,齐宴安点了点头。
她走上前,拉开椅子,落了座。
“都说君子远庖厨,真想不到齐公子还会做菜。”
“年少与我爹在边疆待过一些时日,那环境恶劣,有时候便需要自己亲自上手了。”
沈娆了然,看来齐宴安与她所想的,还真不太一样。
两个人默默地用着膳,并没有多说话,等到都吃完了,沈娆准备收拾碗筷,齐宴安这才阻拦。
“诶,沈姑娘,这些让我来吧。”
沈娆摇摇头,推辞道:“不必不必,这些我来做就行,你还是伤患,哪里好意思麻烦你做这些杂活。”
齐宴安却道:“沈姑娘,我在你这白吃白喝的,有帮不上什么忙,也怪不好意思的,这些都是我能做的便让我来吧。”
沈娆见他十分坚持,便也不再推脱,点点头,“辛苦你了。”
皓月当空,刮起一阵清风。
沈娆将院子里的药材收拾了一会,准备存放好,而齐宴安也走上前来帮忙,两个人忙前忙后了好一会,等忙完时,都出了一些薄汗。
“这些药材为何不能就放在院子里?”
齐宴安有些不解道。
沈娆抖了抖灰尘和残渣,抬起头来,对着齐宴安说:“清晨与夜里的气温有些不同,容易起雾,药材若是放在院子里,容易潮,若是潮了,那药就用不了了。”
齐宴安看着沈娆娓娓道来,怔了怔,盯着沈娆的脸好一会都不说话,沈娆挥了挥手,“齐公子?齐公子?”
齐宴安这才回过神来,“噢,原来是这样。”
随即低着头,若有所思。
沈娆倒是没怎么在意,自顾自地又忙活了起来。
齐宴安突然说了一句,“沈姑娘,以后别叫我齐公子了,叫我宴安吧,我们也算得上朋友吧。”
沈娆微微愣神,她与齐宴安相识的时间并不长,但交个朋友倒也没什么,于是便点了点头,“嗯。”
等到夜深,沈娆便进屋休息,留下齐宴安一个人坐在院子里。
不一会,一个黑影绕过那树,“噌”的一下,站在了齐宴安的身前。
齐宴安回过头去,发现屋子里的灯已经灭了,这才说道:“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回主子的话,属下怕打扰主子休息于是便早些来了。”
“下次过了子时你再来。”
“是。”
“现在京城里有什么消息?”
“回主子,如今陛下颇为宠爱舒嫔娘娘,如今舒嫔已经被封为舒妃。”
齐宴安挑了挑眉,“李贵妃不吃醋吗?”
拾七摇摇头,“属下不知。”
“行吧行吧,既然没什么事,那你就走吧。”
“是,属下还有一事想问主子。”
“说。”
“属下今日所做的菜,主子可还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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