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乱成了一锅粥,罗寅舟拉着李贵妃,试图带领仅有的一些太监宫女留下来,可大家都惜命,哪里愿意,罗寅舟无法,只好与李贵妃躲在了养心殿。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就是最安全的。
整个宫内都被翻的一团乱,突厥兵、羽林卫恨不得将宫里掀开,就为了率先抓到罗寅舟母子,好向李承宗邀功。
而他们却意料之外地没有看见两个人的人影。
羽林卫和突厥兵还在大殿上遇见,两伙人水火不容,互相看不惯对方。
突厥人觉得羽林卫虚伪,而羽林卫则觉得突厥兵野蛮。
“哟,这不是羽林卫首领吗?久仰大名。”
突厥首领有些居高临下,他可是深受李承宗的信任。虽然他之前听令于李松岩,可他惯会见风使舵,恨不得将一颗心掰成八瓣来用,可谓是八面玲珑,见李承宗得势,立马向他投诚。
而羽林卫首领则是知道罗寅舟此人不堪重用,反正没有虎符在,罗寅舟也没有实权,自己根本没必要为这样一个人尽忠尽职,他能混到这个位置,自然是会审时度势的。
“哪里哪里,可拓大人不守在李大人身边,反而进了这里,不知有何贵干?”
蒋煜成轻笑,明知故问道。
可拓微微眯起眼睛,那双如野狼般碧玉眼睛,似一道光般,打量着蒋煜成。
蒋煜成此人,面如冠玉,看着并不像武将,而更像是读书人。
但可拓看得出来,此人心机深沉,若是不小心提防,日后必会栽大跟头。
可拓说自己是得了李大人的命令,进宫搜查罪人罗寅舟和李贵妃,然后蒋煜成却道他们羽林卫对宫内熟悉,有他们在就行,不用麻烦了。
听到此话,可拓并没有回应,反而是直接带着人就要略过蒋煜成,并不想和他有多牵扯,蒋煜成现在深受李承宗重用,况且可拓也知道若是论阴谋诡计,自己肯定是不敌蒋煜成的。
见可拓一声不吭就打算离开,蒋煜成挑了挑眉,也没有要接着为难他的打算。
江仲书与江绪风为着李家一事吵了起来,府内上上下下不得安宁。
“你以为你从小到大锦衣玉食都是因为谁?!若不是我去讨好李家,我们能有今天吗!”
江仲书气急败坏,他可以接受任何人指着鼻子骂他,可他不能忍受自己的儿子说他一丝不好。
江绪风不是不懂,可是他从小就读圣贤书,哪怕没有做出什么学问,但他却也懂得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江家这么多年来,单纯拿着朝廷的俸禄根本就不可能有这样的生活,但江仲书帮着李家贪污受贿,那银子如流水般流入了江家的金库。
“爹,你们害了这么多人,您难道一点愧疚的感觉都没有吗?”
江绪风叹了口气,试图从江仲书的脸上看到一丝心虚,可令人失望的是,江仲书并没有任何愧疚,他可以说从未后悔过自己做过的事。
见江绪风还是不依不饶,江仲书直接让人把江绪风带下去,还让人看着他。
不一会,沈娆便端了一杯热茶上来。
“叔父,发生什么了?怎么这么大火气。”
那茶放在了江仲书旁边的桌子上,江仲景见她进来,摇了摇头,一把坐在了椅子上,随手就端起那杯茶,一口喝了下去,喝剩半杯后,又放了下来。
“没什么事,就是绪风他太轴了,有些事情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
沈娆有些诧异,眨了眨眼睛,面对着江仲书坐了下来。
“喔?那绪风哥哥可是对往事不太认可?”
沈娆说的已经很委婉了,但江绪风哪里是不太认同,简直就是当儿子的直接骂老子了。
江仲书不自觉地就对沈娆多说了几句。
“人啊,年轻的时候总会选择一些有利于自己的捷径,但也是为了家人,整个家族的兴衰,牺牲一些微不足道的人那也是在正常不过。”
沈娆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并没有出言打断。
原来在江仲书眼里,好友,同僚,哪怕是亲人,都是可以利用的,都是微不足道之人。
江仲书眼神有些迷离地望向外面,叹了口气。
“我年纪也大了,想当初与你爹一同入朝为官,还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那时意气风发,根本没有去想这么多,只觉得为百姓做实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便好。”
沈娆静静地听着。
“但人总是会变的,特别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娆娆,我相信你是明白叔父的意思的。”
“叔父,那你可曾后悔过?”
这句话让江仲书一怔,就如刚刚江绪风问他的一般,他有没有后悔过。
江仲书如梦似醒,连忙摆了摆手,也不知是何用意,对着沈娆说。
“我从来没有对自己所做的事情后悔过。”
“嗯,叔父还真是个固执己见的人。”
这话听着很不舒服,本就不是夸人的,但江仲书却没有看出她脸上有什么其他的神情,不一会,沈娆便起身离开,向他告退。
江仲书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到了夜里,凉风阵阵,丝丝入骨。
江仲书在书房里写着字,他那手好字是自小教习先生就夸的,刚落笔,写了一个静字,突然感到一丝心惊。
不一会,浑身无力地倒了下去。
沈娆和云烟早早地收拾了包袱,其实也没什么东西,两个人轻装上阵,刚走出江家没多久,云烟便问道。
“姑娘,算算时间,药效差不多了吧。”
“嗯,我给过他机会了,若是他尚存一丝悔改之意,兴许我会让他死的痛快一点,但很可惜,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一辈子躺在床上,看着自己是怎么狼狈不堪的。”
月色如水,过了宵禁,集市里空无人烟,零零散散地只有几个行人在外面游走。
沈娆和云烟已经安排好了,就准备出城和赵青岚他们汇合。
她们打探过这几天的守将,基本都守的不严,因为李家与罗寅舟的争斗,所以都管的十分松散。
可今日却出乎她们的意料。
“诶,过来!例行检查。”
那拉着一筐萝卜的农夫顿了顿,随即很顺从地拉开筐上的一块布,露出里面的白萝卜来。
守将看了一眼,不屑的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走。
本来还以为能捞点油水,结果都是一些白萝卜,白送他都不要。
这大晚上的值班,困得不行,还得守到天亮,愣是谁也受不了。
云烟和沈娆披着斗篷,身上就背着一个简单的包袱,穿着简单,看着也不像富贵人家。
守卫的翻了翻包袱,一点值钱的都没有,都是一些衣物,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冲他们说道。
“走走走!”
就在沈娆和云烟以为可以顺利出城的时候,一批人马,架着火把,将她们俩围了起来。
“吁!”
为首之人不是别的,正是李承宗。
“哈哈哈哈,沈姑娘,好久不见啊。”
李承宗许是觉得自己稳操胜券,所以意气风发,看向沈娆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打量。
守将看不出来,但李承宗可看得出。
沈娆虽然穿着朴素,却也难掩姿容,而李承宗是算好了她今日会出城,特地再次堵她们。
“不知李公子有何事?”
沈娆和云烟都很意外,但却压下心头的诧异,强打着镇定,云烟还将沈娆护在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眼神对视了几眼。
李承宗微微眯起眼睛,他之前不能人道,清心寡欲了许久,都是拜沈娆所赐,因为他见过沈娆,去茶楼喝过茶后就这样了,再加上沈娆又是个精通医术之人,只能是她所做。
李承宗原是不清楚沈娆为什么要这样做,可后来从李松岩那得知,沈娆是沈珏的女儿,那多半是奔着他们李家去的。
这一仇若是不报,那他李承宗还怎么在京城混。
“沈姑娘,这大半夜的,您是有什么事吗?现在出城可不安全,要不要我派人送你们出去?”
李承宗字里行间好像是真的为她考虑一般,但沈娆摇了摇头,扯出一抹笑容,对着李承宗道。
“多谢李公子的好意,不过我们就不麻烦您了。”
说罢,沈娆与云烟接机就要转身离开,被李承宗所带着的人围住,那些人还亮出腰间上的佩剑,气势汹汹。
“李公子这是何意?”
李承宗从马上翻了下来,不带好意地笑了笑。
“沈姑娘,要不你还是跟我走一趟吧,这夜里实在不安全,你们两个姑娘家的,我实在是不放心啊。”
沈娆脸一沉,这还没有当上皇帝呢,就已经猖狂上了,沈娆有些嘲讽地回道。
“不必了,李公子有这个心思护我们安全,倒不如回府看看,省的外头的事还没落定,先从里面开始乱了。”
见沈娆伶牙利嘴的样子,原本打算将沈娆狠狠折磨一顿的李承宗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随即挑了挑眉,笑了笑,对她的讽刺不置可否,说道。
“既然沈姑娘如此关心我的家事,那就请姑娘去一趟,亲自看看我李府会不会从里面开始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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