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樊邺,你再跟我说一遍,算命大师什么要求来着?”

我不得不又重复了一遍我交代给算命大师的话。

“那算命大师说的姑娘在不在我们班?”岩驹盯着尹可莜走远的背影说。

“这个就说不准了,反正要求就是这样的,说不定就在我们班,我不清楚。”我摆摆手说。

岩驹用手肘碰了碰我的胳膊,下巴朝尹可莜扬了扬说,“我们班好像就有一个符合条件的。”

我大惊,“哎呀,真的啊,谁啊?我怎么没发现?”

岩驹再次给我指了指尹可莜,我假装无比惊讶的感慨,“这都是命啊,人都找到了下一步就是制定计划追人了,岩驹啊,看你的了。”

我帮岩驹制定了一条粗糙马虎的追人计划,先从晚上主动找尹可莜吃饭开始,“但是,她有雀斑啊,”计划都制定好了,岩驹才说出他不满的地方。

呵,“岩驹啊,算命大师说了,你以后会喜欢上雀斑的,它是你的福兆。”

第二天,岩驹就按着我们的计划恬着大脸主动去找尹可莜了。

岩驹带着一脸通红的尹可莜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就知道计划成功了。

岩驹冲我挤挤眼,“谢了,兄弟。”

我冲尹可莜挤挤眼,“我家大兄弟就交给你了。”

自从他们两人在一起吃过一次饭之后,岩驹就彻底因为重色轻友而叛变了,眼里完全没了我这个兄弟。

每天一下课就没了人影,我只好自食恶果。

我不想耽误影响岩驹和尹可莜的腻歪,但我也必须按点把他押到桌子前完成当天的作业,课堂笔记,试卷。

期末之前,我又逼着岩驹做了一次模拟卷,比之前又有了些进步,我知道,这距离我的目标越来越近了,我不能歇气。

……

周五最后一节课,教室里很安静,大家都低着头刷刷的做题,很快就是寒假了,寒假过后很快又是倒计时,墙上会多出一张白天计时器,他们没经历过,我却比谁都清楚。

每个人桌上的书会越堆越高,这一年里,我也尽可能的把自己埋进高高堆起的书里,他们像是我建筑起来的躲避所有我难以承受的喧嚣的铜墙铁壁,也是掩护我偷看林承喆的堡垒,不仅遮住我丑陋的**也挡住了我向无尽黑暗滑落的去路,我在文字的高墙里惶恐却又安心的度过了最后一年。

我向左右张望了一下,从袖子里抽出一根耳机线,摸到林承喆的耳朵边,林承喆惊了一下,身体小幅度的向一旁缩了一下,我趁他没有大动作之前对他竖了食指比了“嘘”的信号。

林承喆凑近我低下头,“嗯?”

我的手带着耳机线再次探到他的耳朵边,准确无误的戴进他的耳孔里,冲他笑了一下。

我们毕业之后的十二年里出了很多的新歌,几乎每年都会有几首歌大红大紫,大多数都是走在路上被动的听到的,可那些新歌带给我的感动和怅然,始终没十二年前在自习课上,耳机线装进袖子里听到的歌难忘。

耳机里播放的还是那一年流行起来的歌,林承喆和我共享一根耳机线,我又完成了一件前世未能完成的遗憾。

转眼寒假,天气一如既往的冷,河道里的水都结了冰,我突发奇想的想要出去走走,走过一片干枯及腰的芦苇后我停了下来。

我在河堤看到了樊钱江。

脚下被我踩着的芦苇草叶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我进退两难,犹豫着是继续向前走还是原路退回去的时候樊钱江动了动,向我这边看了过来。

我实在不擅长和他谈天说地,不过我还是走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我先开口问。

“出来散散心,你呢?”

“一样。”

我没再说话,捡了一块石头使劲扔到了河床上,河面上的冰层发出清脆的敲打声,人走到上面不刻意踩踏的话,应该不至于掉下去。

阳光射到河面上再折射到我的眼睛里,我半眯起眼睛看着樊钱江,从兜里摸出一盒烟,抽了两根出来,一根送到了樊钱江眼前。

他拿了过去,我一手挡着火机,一手帮他打开了火。

十二年前的我太骄傲了,骄傲到绝对不会给樊钱江打火。

樊钱江吸了两口说,“放假了吧。”

“嗯。”

“时间真快啊,一年又过去了。”

“是挺快的。”

我想问他一个对他来说或许无关痛痒的问题,对我来说,或多或少有些矫情的问题,我想知道,如果他知道我已经死在了未来的某一天里,他会不会感到哪怕一丁点的痛心。

我想了又想还是没问出来,反倒是问我自己,“重要吗?”

对十八岁的我来说很重要,那个时候的我,容易对任何事情当真,一句关心的话我就会很感激的铭记,但现在的话,我已经学会很熟练的对自己撒谎了。

“你想什么呢?”我问他。

他慢慢的吐出一口烟才说,“你妈妈。”

生活过的很充实,我忘了在前一世,每天的时间都是怎么打发掉的,我能确定的是,每当我回头想要抓住些可以留住我的回忆时,我能想到的事寥寥无几。

转眼就是春节,一年一次的盛大节日,我却觉得没意思极了,世界越是喧嚣,越是衬托的我的世界寂静黯淡。

老妈在的时候,每年三十晚上都会吃饺子,老妈走了后,约定俗成的事也被搁浅了,年三十吃饺子不再是一件值得期待的事,不再被赋予世间所谓的特殊意义。

我回到家推门而入,已经完全的准备好了迎接阴冷潮湿没人气味的房间,却被扑面而来的水汽沸腾味道震的说不出话来。

我站在门口看着里面,房间里充满了温馨的饭香味,我希望这不是错觉,但这种温馨的感觉却让我一时有些不适应。

桌上摆了一盘白胖滚圆的饺子,还有一瓶酒,我进屋的时候他正好端着另一盘饺子走了出来。

“衣服放了吃饭吧,”他抬了抬眼皮对我说。

我想知道是什么导致他做了这么一桌饭,我问,“你有什么事要说吗?”

“哦,对,先吃饭吧,”他平静的回答。

他往杯子里倒了点酒,举着杯子问我,“你要来点么?”

“可以。”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我打算去找你妈妈,”他抿了一口酒说。

我看他不像是醉了,说的话却醉的离谱,多少年了,他应该是疯了。

“上哪里去找?”我问他。

“不知道,四处问问,过完年就走。”

“如果能找到,代我跟她说一声,我过的挺好,不用担心。”

“知道了。”

“你呢?找到打算做什么?”

“走一步看一步吧。”

“如果她过的挺好的,你远远看一眼好了,你找她不就是希望她能好好的活着么。”

他喝着酒没有说话。

“你要是想再找个女人带回家过日子,我没意见,不要让她走我妈的路。”

我现在的心态完全可以心平气和的对他说这样的话,这与我之前的反应是截然不同的,他也没想到我会这样说,睁着眼睛定定的举着那杯酒迟迟没有送到嘴边。

三十岁的那个我,在这一年里,发生了怎样的事,又是如何度过的,我不太想回忆具体的细节,那天晚上,我没能吃到这样的饺子,对他的决定,我自然是反对的,他找到了又能怎样。

我长久压制在心里的不甘和怨恨全部发泄了出来,他粗糙卷着阴狠气流的巴掌呼到我的脸上,我愤怒的连疼痛感都消失殆尽,怀着一腔孤勇,我恨不能死在他手里。

我张开血丝浸湮的牙关歇斯底里的冲他吼,“你已经害了她,还要把她逼到绝路去吗?”

“她能逃出这个家是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事。”

我破罐子乱摔的怒骂没有起到什么作用,除了让我自己中了一身的彩包,第二天他就出去了,连着十几天都没有回家,我记得我当时差点报了警,我想我可能成为一个孤儿了,他失踪了。

开学后没几天他回来了,带着一身的酒气,他那次出游有没有结果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没问过,他也从没跟我主动提过。

回来的第二天,他把家砸了个粉碎,手头能触碰到的玻璃瓷器制品全被摔到了地上,我麻木的冷笑着走出那个冰冷绝望的家。

我带着基本的洗漱用品回了学校,我知道那个家在一周内是没法住人的,所以我直接住到了学校里。

下晚自习我哪儿也不去,等所有同学都离开后,为了避免学校保安检查,我会关掉教室的灯,把我和岩驹的桌子拼一块,一张能熬过一夜的床就制出来了。

教室的暖气一整个冬天都是热的,所以,除了床有点硬之外,我也没受什么委屈,早上趁同学都没来的时候,我就起来去卫生间洗漱一番,将桌子拉回原来的位置,趴上去继续睡。

一直到其他人断断续续坐满教室,朗朗读书声将我吵醒,这样令我心满意足还算惬意的生活维持到周四的时候,我遇到了一点问题。

周四早上我赖了一会床,准确来说是赖了一会桌子,稍微多睡了一会,前几天的经验让我掌握了其他人一般会出现的时间点。

其他人里不包括林承喆的。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我还在和衣而眠,听到有脚步声走了过来我猛地惊醒过来,看到是林承喆的时候,我的心理反应比看到教导主任或是保安时更难以形容。

我宁可发现我睡教室的另有其人。

偏偏是林承喆,这无异于我不小心把最不愿意让人看到的一面展露给我最不想让他知道的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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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回十八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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