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来不及掀开帘子再看一眼,就被云炎按住手腕。
“谢行,外面确实有声响,马车里被我设了结界,它们触碰不到你。”
云炎手腕微松,连着谢行的手一并从帘子上移开,勾着他的指尖,轻声道:“所以别怕,你可以感觉到它们,但绝不是用你的恐惧来感应。”
云炎的话不错,即便是谢行再怎么抗拒,也改变不了他能感应到这些东西存在的事实,既然改变不了,那他为何不换一种方式来适应这种情况,不然到头来苦的只能是自己。
调节好自己的情绪之后,谢行深吸了两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这些树从很早的时候似乎就开始不对劲了,从前我看到有树在动还以为是眼花了,可这些树为什么会从山上跑到山下来?”
云炎不知道该怎么和谢行提及关于凤栖山的事,毕竟这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
他斟酌了片刻想了个通俗易懂的说法,解释道:“山上的灵气式微,导致这山上的一些大妖开始吸食同类,从前的应蛇便是如此,少了灵气庇护的凤栖山就成了妖物肆虐的地方。”
云炎停顿片刻,看向谢行,缓缓道:“所以你特殊的体质就会异常的吸引他们。”
很久之前云炎就查看过,近来这段时间,凤栖山附近发生的事情无一不透着古怪,他早已传信回族中,也不知晓他们收到消息没有。
“可凡人不经修炼是连金丹也没有的,身无半分灵力的人怎么会成为那些妖怪的目标呢?”
谢行闹钟灵光乍现,很快就抓住了事情的根本,他之前还以为妖怪猎食并没有什么规矩,可现在看来也并非如此。
那之前应蛇去找李大哥又是因为什么?
云炎反应过来谢行的意思,但灵气并不会只因为接触便会沾染,除非是双修过后倒是极有可能。
只是他颇为糟心的不知该怎么和谢行解释。
谁知谢行看了他片刻,便误会起来。
他盯着云炎看了片刻,垂眸道:“难道是我和李大哥接触了几次,让他身上沾染了我的气息?”
云炎:“……”。
很快,云炎就辩解道:“不,灵气并不会因为接触就被沾染到,必定是还有什么我们不了解的缘由在其中。”
李大哥那样一个普通人都能看到被应蛇侵扰,更遑论是他……
如果他离开云炎的保护,会不会就和原来的谢行一样,早就被什么妖怪吞食了。
凤栖山里随便一只妖都可以轻轻松松的要了自己的命,而他除了能引来更多妖怪觊觎之外,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谢行沉闷开口:“你曾经说过,在我身边时都收敛气息从不外漏,那我们双修之后会不会沾染彼此的气息?”
”谢行……”云炎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什么。
“你是凤凰,想来那些大妖都会畏惧你,”谢行声音渐渐轻快起来,夹杂着愉悦提议道:“不如我们下次找机会带上李大哥一起双修吧。”
“谢行!双修并非是你所理解的那样,”云炎闭上眼睛,将心里的情绪压了下去,虽不情愿却还是不得不告知真相。
季月烦暑,未褪尽的热浪绕在空气里,让人莫名焦灼。
谢行垂眸只盯着自己脚尖前的方寸,与云炎两人各怀心事,寂静无言。
鹿蜀在李继道家门口停下,谢行尴尬的抬头清了清沉闷发哑的嗓子率先一步下了车,云炎瞧出他的窘迫并未同他一起下车,便在车里等着他。
李继道迎出门口叫人把东西帮忙搬下来,自己引着谢行入内。
谢行不好空手上门,出发前特意给李继道家中的孩子准备了糕点,可他下车时忘了拿下来,他顿住脚步硬着头皮的折返回去。
帘子还未掀开,就见云炎将东西递了出来:“去吧,我在车上等你。”
“唔......”谢行伸手接过食盒,转身时又不甘示弱的找补道:“我很快就回来。”
谢行上次来李继道家时,李继道尚在家中休养没能留谢行在家中吃饭,心中十分过意不去,今日他热情的招待谢行想让他留下来吃顿饭再走,可谢行这会见到他脑中就不停的重复着云炎在马车上和自己说的话,莫明尴尬。
最后只得推托说还要去给茶馆送东西,再加上现在镇上并不太平,这才打消了李继道强留的念头。
在李继道家中连喝了三碗凉水,谢行再见到云炎时整个人都不觉得焦灼躁热,胃里的冷水像渗着冰渣似的让他转移了注意力。
接二连三的发生命案,使得整个镇子都变得萧条起来,从前的车水马龙,如今街上寥寥无几,依旧还热闹的就只剩下茶馆。
鹿蜀行至茶馆门前却极其不愿在此停住,扬起前蹄在原地打着转,直到云炎在它身上拍了拍鹿蜀才渐渐安静下来。
车内设了结界谢行察觉不到异常,但云炎和鹿蜀皆是异类自然也能感知到这些。
“我去吧,你在车里等我。”云炎拉住谢行,打算亲自进去看看都是什么东西混在人群里。
谢行机敏,仰着脸看向云炎,蹙起眉有些紧张:“可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云炎弯起嘴角,道:“并无不妥,只是轮到你等我了。”
云炎说完,不给谢行说什么的机会直接离开。
云炎进入茶馆的同时将自己的气息释放出来,果不其然,茶馆中有些“人”的神色开始变的微妙起来,或恐惧或疑惑,都不约而同的朝着云炎望过来。
店里的伙计察觉不出什么异样,只热情的上前引客,云炎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伙计时,那伙计才反就过来这人竟是谢小公子派来送东西的。
伙计将云炎引到柜台,将糕点和瓜子细细查验过又交给掌柜核对,确认无误之后掌柜才会交付银钱。
趁着掌柜核对的功夫,云炎就看清了那些东西的本来面目,这些小妖显然都尚未能化形,虽是人模人样的坐在那时,可仍旧脱离不开妖兽的习性,只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被人强形维持个人形。
细看之下,那张脸只是虚虚的浮在皮上,不做任何表情时倒不觉得什么,可当他们用探究的神色观察云炎时,眼珠和那张不能相融的面皮就会分离开来,古怪又恐怖。
这些山野精怪本身的气息不够强大,可聚少成多时妖气便十分重,能如此耗费心神的做到如此地步,只怕背后的目的必为不善。
很快,云炎的视线便锁定在一只妖的身上,那只妖的修为明显高于其他,云炎的目光定在他身上时,他也同样凝定着云炎。
然而他的眼神和气息又分明不是像是同一只妖散发出来的,茶馆里光线不算明亮,但云炎还是看清楚那只妖的脖子上有一道银线牵引着,原来竟是只傀。
茶馆外。
谢行等的焦急,心里又一阵没由来的空虚感,隐隐的觉得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云炎进去已经有一会了,他胡思乱想的担心什么不会是云炎遇到了什么棘手难缠的事,他掀开帘子从车上下来,鹿蜀就回头挡了挡他,在他的衣襟上蹭了蹭,这是云炎进茶馆之前交待鹿蜀的事情。
谢行察觉出来鹿蜀的想法,轻揉的摸摸它的头,“没事,我就进去看看,云炎还在里面,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话音刚落,一道没有灵体的雾团就朝着谢行扑卷而来,肉眼并不可见,但谢行还是感应到了他的气息。
鹿蜀嘶鸣起来,将谢行挡在身后,谢行旋即钻回车内,却不想那团雾气竟能穿透云炎设下的结界朝着自己面门扑来。
砰——
云炎心头一震,察觉到结界有所波动,对面的傀妖突然整个脖子转了转,冲着云炎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谢行显然被人盯上了,可布了这么大的局就为了一个灵体未免太小题大作。
谢行是天生灵体不假,可这世上也并非只有他一人如此,那些灵植上逾百年或千年的修为灵力可比谢行有价值的多。
云炎来不及细想这其中的关系,化成一团云雾出现在车厢里。
他脸色苍白却阴沉吓人,见到谢行捂着头缩在一角时才松了口气,朝着他伸出手:“没事吧?”
谢行紧张的反握住云炎的手,煞白的嘴唇动了动,道了句:“无事。”
云炎用指腹轻轻揉搓着谢行冰凉的手,低声问道:“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谢行也并没有看见什么,或者说没有看到那妖物的实体,只是若有似无的黑雾中隐隐的透着一双腥红的眼睛,而那双眼睛看起来不像动物的,反倒像是人的。
那团黑雾还没来的及对谢行做什么,云炎就赶了过来,只是离开前似乎用什么东西扎了谢行一下。
谢行挣扎的起身将自己的衣襟拉开,才发现锁骨余寸之下被印下红色的印痕。
大半肌肤显露出来,那抹红印甚为显眼,看起来妖冶又漂亮。云炎眸色渐深,用拇指轻轻的在那抹红印上揉了揉,渐渐用力。
云炎从未如此,让谢行立刻不安起来,他挣扎着推了云炎一把却反被云炎握住。
他沉声低呵:“别动!”
“怎,怎么了?云炎......”
云炎面色阴沉寒冷的将谢行的衣襟拢好,声音却温柔轻慢的安抚道:“没事的,我会想办法把这个去掉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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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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