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的信件后,梁思齐一直没有再动笔写。与其说是不知道该怎么写,更多的算是一种其他的意味在里面。
可以说是反抗,梁思齐又不是完全没有脾气。
就算被拴住的海鸥,急了也会扑人,一个道理。于是梁思齐终于在一个下午,把这封信件给写完了。
齐宣正好提着三明治进来,见到对方把信纸放进信封。齐宣长舒一口气:“终于见你振作起来了。”
梁思齐抬眼望他。
齐宣摆手:“没贫的意思,就看你憋着,感觉要憋坏了。”
梁思齐没再理睬他,自顾自把信件给封了。
就在这时,他冷不丁问了一句:“还是原来的那个三明治?”
齐宣嗯了一声,说:“怎么了?”
梁思齐说没事。
隔了会儿,他又说道:“三明治以后就不用了吧。”
“啊?”齐宣愣了愣,转头看了眼放在桌上的三明治,于是问:“你不是最喜欢这个吗?”
梁思齐换了个说法:“怕你麻烦。”
这话其实说的逻辑都在。
的确每次麻烦齐宣带饭,他这个有手有脚的成年人,就算是再熟悉的哥们,也没办法说完全的就让人喂到嘴边。
况且他也不是这种白吃白喝的人。
以前还在香港那会儿,他被关在酒店里闭关画画或者干什么的时候,也会自己点一些外食,让别人送过来。
但不知怎么,他厌烦了这样的日子。
被人照顾,被人占有,被人掠夺,他活了快三十年就把这俩点给活明白了。
齐宣看他没有再说什么,连着封信的动作都停了挺久,于是小声嚷嚷了句:“不给你做了,哥还省事呢。”
“以后我来。”梁思齐说。
“诶,别了。”齐宣把三明治袋子收起来了,“梁仙女怎么会做饭呢。”
说完后他又有点担心,虽然说神经大条,但眼力见在社会摸打滚爬这么些年,他还是能看出来不少。于是这会儿,他又把袋子丢在梁思齐身上。
“今天给我吃完,明天我给你整其他的。”齐宣说,“你不吃我心疼,这顿不就得饿着了。”
这话一说出去,梁思齐就拿着三明治吃了。
十分的听话。
听话的让齐宣觉得有些不舒服。
于是他哎了一声,说还是别吃了,到时候去吃其他的,火锅怎么样。
梁思齐低头拿着个袋子,半晌,说了句好。
怎么说呢,这会儿倒让齐宣不藏着掖着了,他直接抱着自己的袋子坐下来,看着梁思齐,然后问了句:“你把我当兄弟不?”
梁思齐:“不然呢?”
“那弟兄有些话不得不今天抛开了说。”齐宣这次是真下定决定,连一点点的拖泥带水都没有,他把椅子往前挪了挪,挨得近了一点。
“你对他什么感觉?”
“Anthony?”
“还能问你陆止呢。”齐宣说,“都分开了我问个啥哦。”
齐宣问的时候没气势是不可能的,他的性格出了名的绿老头,随和的时候人很好,真自己身边人遇到事儿了,他上心到连自己弟兄都骂。
而这会儿拉开了说,也是心疼自家弟兄这个状态。其实在他收到那封信的当口,齐宣就趁着梁思齐去抽烟,悄悄望着看了几眼。
“我说实话,你别在意。”齐宣打了好几针预防针,“我觉得他很奇怪。”
梁思齐微微蹙眉:“奇怪?”
齐宣点头:“是这样的,我会觉得很奇怪。你俩不讲人话也就算了,但你回应了,对方就像……”
这句话后面四个字太重了,齐宣住了嘴。
梁思齐往后靠了靠,毫无波澜的说:“精神控制。”
齐宣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你这……哥们原来你清楚啊。”
梁思齐很淡的笑了笑:“这四个字这么烫嘴么。”
“那你这么清楚,怎么还接连做些傻了吧唧的事儿。”齐宣说,“你们感情事儿我从不掺和,我还以为你蒙着呢……”
“没藏着,都在这里呢。”梁思齐说,“你不看着么。”
“但你这样我不心疼啊,你之前坐这地上的时候,我就想着你肯定遇到啥事儿了……”
齐宣一说就停不了。
梁思齐选什么伴侣都可以,他都接受,但他作为梁思齐哥们的底线在于,他得好受。这会儿齐宣还想说什么,梁思齐就说了一句没事。
说这话的时候他语气不差。
齐宣也就不怎么能把话题进行下去了。
他知道对方就这脾气,不可能把话敞开了讲,不过今天掀开了一点小口子,也挺好。
“其实我这次回信,和以前不一样。”梁思齐拿起画笔,调了个黑色的颜料,“所以不用担心。”
“是吗?”
“嗯。”梁思齐说着往画布上重重抹了下,“我只是,看上去乖而已。”
这个对话说的直接又不直接的。
齐宣记得最早认识他的时候,俩人去酒吧玩儿真心话大冒险,让梁思齐形容自己,别人都是比较常人思维,但到了梁思齐这儿,他说了一个词儿。
——带着刺儿。
这个和他性格是真的像。
齐宣是知道的。
但是。
这次的不乖他不清楚是什么,但也没关系。
可能就是小情侣之间的一些拉扯了吧。
这个三明治吃完,齐宣吃放心了,带着美式去里屋画没完成的单子了。
画室重归安静,梁思齐坐在画板前,他的手里拿着颜料笔,身侧是写完的那封信,透了一点墨渍出来。
他从来就不是乖的。
这一点对于之前的陆止来说是,对于现在的Anthony也是。
说到底,他对于Anthony的感情,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和陆止分手后,才会这样驱动他,让他尽快的找到下一个能够栖息的地方。
不想回答他罗卡角的问题可以。
不想谈及那些瀑布灯也可以。
不想让他轻松,让他海鸥归巢也可以。
他不会有任何的表面反抗。
但他是带着刺儿的。
这点从他逃出香港开始,就注定他不会是一个听话的乖种。
陆止在三天后打开了信,邮差准时把梁思齐写的这一封投进了信箱。依旧是漂亮的字迹,写着致Anthony。
但一打开,陆止就看见了成片的黑色。
浓黑,墨黑,整封信封满眼的黑。唯独在信封侧边留了一句话——
“猜猜这个海鸥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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