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齐等了挺久的回信,以前还算比较准时,最多路上耽误个半天一天。
但这次,他起码等了一周。
怎么说他尽管表面没表现出来,但烟是一根一根抽了。
齐宣又屁颠屁颠让李诚带烟,毕竟华人圈子里的烟商还是得他来,便宜一点是一点。
这会儿齐宣正好买了俩三明治回来,见烟灰缸里的烟头,挠了挠脑门说:“哥,你再这么抽下去,那得抽点真的了。”
“味儿不好。”梁思齐倒没什么表情,顺手捻了烟。
“最近压力那么大么。”
“还好。”
“不是,我看你这烟抽的凶呢,但也不像是画展的事儿……”齐宣没法打听多一点儿,这种时候除了工作外,也就只能是感情了。齐宣只能把话在嘴巴里含了又含,“反正注意点儿身体。”
说完没再多说什么。
梁思齐的脾气齐宣是知道的,看上去冷淡也没什么脾气,但轴得不行。
惹烦了有他好果子吃的。
齐宣是被“冷暴力”过的,懂的都懂。他把三明治放在桌上,又倒了一杯黑咖啡,服侍好这位爷就去忙工作了。他平时就接一点小单子,算在梁思齐的画室下的,忙碌的时候,就跟着梁思齐跑动跑西。
这会儿齐宣的心思还真不在工作上。
邮差很久没来过了,也就意味着,他的那位笔友很久没联系过了,齐宣每次回画室的时候,总会往那个铁箱子里看个几圈。
除了花花绿绿的单子外,其余什么都没有。
这种靠书信进行连接的联系就是这样。
挺脆弱的。
挨不住一点风吹雨打。
齐宣就隔三差五,往梁思齐那里看几眼,怎么说呢,气氛的确有那么一点的微妙。直到楼下传来了动静。
负责他们这一片的邮差塞东西,总喜欢吆喝几嗓子,喊着他们这栋楼的某某工作室有信件,热闹的不行。
而这次终于热闹到了他们。
梁思齐匆匆下了楼。
齐宣从没见过梁思齐这样,就算是最早和陆止谈恋爱的时候,也没见过他对恋爱这件事这么上心过。
“哥你等会儿记得打点冰块,我先闭关去把单子做了。”齐宣在对方匆匆出门的那刻喊了一声,倒也没确定对方是不是真听见了。
“那是和陆止真结束了呗。”
在最后的最后,齐宣自言自语说了一句,叼着个画笔进了里面的隔间。
*
梁思齐的确在等陆止的回信。
从没这样度日如年过,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时间凌迟他的剥骨刀——是不是用语太熟络了?还是让对方不满意了?他们的关系现在适合谈这些东西么?罗卡角这个地方他还能说么?
这些问题就像各自分开的绳子,又扭起来,最终打成了个根本解不开的死结。
直到他从一堆广告纸里把Anthony的信件拿出来,见到了那个熟悉的邮戳、以及Anthony的南葡地址后,他才暗自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放在了靠近胸口的口袋里,回了画室的二楼。
此时外面正值夕阳,不远处的落日和海滩融在一起,成了一副黄昏进行时的水彩画作。
梁思齐背靠着窗台坐下,打开了眼前的这一封信。
熟悉的笔迹印入眼帘。
致Luke Liang
最近又回了一次南葡,我再过去的时候,就没见那只拴着枷锁的海鸥了。
海鸥总有归巢的地方。
你说对吧?
梁思齐上下看了很久。
纸张是透着的,薄薄一张白纸黑字,就这么几句话,全部放在了眼前。
Anthony没有回复之前的消息,但梁思齐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他不该提春光乍泄,也不能从对方这里得到任何的渴求,包括罗卡角。
那会儿写这封信的心情还能回忆起,当时从酒吧回来后,他的脑海里就只剩下了罗卡角。因此Anthony的问题他没有好好回答,就着急的抛出了春光乍泄,以及伊瓜苏大瀑布。
想了很久,梁思齐也没落笔。
他瘦长的指尖握着黑笔,始终没有落下。此时画室没有其他人,安静的可怕,但他又像是听到了很多过去的声音,嘈杂的、想要剥夺他的感官。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齐宣再次从画室的隔间出来。
“你咋坐这儿了?”齐宣见到梁思齐坐在角落的地板上,愣了愣,连忙想去扶一把,“这地儿多凉啊。”
梁思齐就摆了摆手,说没事。
“这搞得我也不能说什么,要不出去吃点热乎的?”齐宣说,“你这手也凉。”
梁思齐应了声。
这会儿的他比起以往不太一样,具体怎么样齐宣也没问,打了中餐馆的电话问位子。等到电话打完,他再回头看梁思齐的时候,对方已经恢复了正常。
“还是那家老店,就做四川菜的那家。”齐宣把外套递给他,“辣菜吃的热乎。”
梁思齐收了信。
齐宣试探问:“没事吧?”
梁思齐:“没关系,写完了。”
“嗐,写完不就好了,明我给你寄出去呗。”齐宣顺着可能有的逻辑说,“这人也给你回信了,你也回复了,这不挺好。”
梁思齐点了点头,说实话他不是因为Anthony的这封信,而是……
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一管黑色的颜料上。
等到视线挪开的一秒,齐宣的脸就怼挺近。
梁思齐按照往常那样把所有的信放进了黑色背包,除此以外,把黑色颜料和新的那封信件放进了背包。
看上去就挺有心事的。
但怎么说,齐宣不能直接摆明了问他,于是拉着他出了门。
路上齐宣扔了一根烟过去。
这几天画室的气氛是挺紧张的,一种说不上的感觉,也包括香水的那个展,临近工期的日子可能要先在里斯本开一个概念主题的小展会。
一切的一切都挺着急。
当然,除了这个外,齐宣也知道梁思齐在着急回信。
这人憋着可以,只是憋久了总有憋不住的时候,尤其是那个黑色颜料,他可就太好奇了。以前梁思齐和陆止同居的时候,他没见过这个,因为对方不太会把这些私人物品带到画室来。
只是因为分手,他留在画室的时间多了不少。
当工作和休息完全融合,自然而然,齐宣就见到了他平时的生活状态。
这顿饭吃的平常又不平常的。
该点的都点了,和老板招呼也打了,多放了一些辣椒和葱花进红汤底。梁思齐没说什么,细长的手指抱着背包,手里攥着黑色颜料,安静的看齐宣点单。
齐宣拿着单子一顿点,点出了在酒吧点酒的气势。
等到点完,拿着两杯乌苏啤酒开瓶子的时候,他往梁思齐那里瞥了几眼,问着说:“发生了什么?”
梁思齐摇摇头:“没有。”
“你说你这人,还把我当朋友吗?”齐宣看着他,“之前和你说过的,有事儿不想说可以,但我总觉得你藏着的事情太多了,多到我觉得我这一人,当你朋友还真挺失败。”
梁思齐垂着眸子听着,齐宣就继续说:“其实也没什么,有些事儿呢,弟兄我能帮你担着就担着,也不是说凡事儿都得汇报给我,没这义务也没必要,但偶尔不舒服了,你也别憋着。”
这话说的齐宣是掏心窝子。
毕竟人在外面漂着,都能算上半个流浪的,无论是和Anthony也好,还是说与陆止的纠葛也好,他这弟兄总不能就吃亏。
他默默把开了的乌苏递过去,就听见梁思齐说:“其实没有。”
“什么?”
“那管颜料其实,和他们没有关系。”梁思齐开了口,“很早以前,我差点死在一个人的手里。”
有时候卡文可能会晚一两个小时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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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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