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瑶听后身形一顿。这是什么话,而且他这话是不是把他当做了谢洛川身边奇奇怪怪的癖好了。梦瑶心头泛起一丝不悦,面上却是不显,手下动作却未停,依旧在帮谢洛川上药包扎伤口,最后纱布打结时,用力一拉,惹得谢洛川吃痛大叫一声。
谢洛川回头看梦瑶,梦瑶却抿着嘴始终不抬头。
察觉到梦瑶的不悦,谢洛川忍痛闷哼回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认识这么久,我什么人萧公子还不知道。别说些污言秽语侮了我朋友的耳朵。”
“哦,朋友。”萧逸微一挑眉, “可以和你谢世子一起出生入死,如此侠义,不如介绍一下,让我也有幸认识认识。” 萧逸顺坡下驴,借着这个话题再试探,目光紧紧锁住梦瑶,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谢洛川见萧逸不死心,随即胡诌敷衍道:“我这朋友啊,也是前一阵偶然结实的,然后就请我帮忙救他的一对奴仆。”然后歪头指了指后面。
萧逸顺着方向看向后面,一对身上有火烧伤的姐妹,看不清容貌,正依偎在一起靠着后面的石壁上。
看着这四人一身狼狈地样子,萧逸忍不住一把抓住衣襟,不顾他的伤,猛地拉向自己,压低声音,狠狠道:“谢洛川,我应你的请求,大张旗鼓带着羽林卫前来剿灭贼寇,是因为我信你,但你不要把我当傻子。刚刚那个领头的我可是认识,那是叶家的表少爷苏青河,对吧。”
叶梦瑶闻言,心头一惊,抬头看向萧逸。
萧逸明白这里面另有蹊跷,继续道:“联合世家在盛京城外私自圈地,养私兵和杀手,任何一条都是重罪。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让我可以回去上禀。”萧逸眼睛一眯,郑重且严肃道:“你别忘了,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用镇国侯府令牌私下调用指挥使和羽林卫,别说皇上那你无法交代,你回府,你父亲那更不会放过你。”
萧逸默了一会儿,“所以,你怎么说?”
谢洛川推开萧逸,清了清嗓子,扬首一脸无所谓道:“我知道,若非情况紧急,我也不会找你,若不是你及时赶来,我们可能早就是刀下亡魂了。今日确实为了救人,只不过救人出来后的情况我没有十足把握,我想过再调一些我府兵,但那都是我父王的亲卫,只怕人没有调来,就先惊动了父亲,人也救不出了。”
“那你也可以私下找我,我可以想办法找些江湖朋友帮忙。”
“你也看到了,他们本意是鱼死网破,若不是看到是羽林卫和萧指挥使你,他们才萌生退意,不然今日是场硬仗,怎么可能全身而退。况且,认识苏青河的,只有你一人,只要你萧逸不说出他是谁,其余人只会当这是一场寻常剿匪。”
萧逸不想再和谢洛川说下去,只觉得他想得过于天真,就算他不说,朝堂诡谲云涌,今日之事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过去的。
谢洛川见萧逸沉默,知他不认同,语气有些放软, “令牌的事,我自会和陛下解释,你不用担心。”
“我担心的是陛下会严惩你吗,陛下宠你,人尽皆知,顶多对你小以惩戒。你真正该担心的是你的父王,与还有可能会以此做文章的你侯府政敌。”
叶梦瑶听着二人的对话,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双手微微攥紧,她怎么也想不到,谢洛川竟为了帮她救出那对双胞胎,不仅考虑得如此周到,更是冒了很大风险。
正如萧逸所说,与世家勾结、私自圈地养私兵和杀手这般重罪之事啊,一旦被朝廷知晓,谢洛川不仅自身难保,整个镇国侯府都会受到牵连。想到这里,叶梦瑶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愧疚如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
虽说这事的确和谢府没有关系,但是和她叶府有关系,这却是事实。而且现在借着谢洛川和萧逸情义,都要帮忙隐瞒此事来保叶家,梦瑶现在心里五味杂陈,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让她和谢洛川纠缠越来越深,让她越来越抽身不出。
她突然想起此前还信誓旦旦,义正言辞地说,要和他再无瓜葛,这样的恩情,当真还能再无瓜葛。
他现在这样一身伤的回府,就像萧逸所担心的,迎接他的绝不会是医师,说不定又是一顿鞭刑。
谢洛川浅笑,像是早已料到这个结果,却不理萧逸的担心,只是默了默后轻松道:“诶,你可有带马车来,我现在这一身伤不方便骑马,而且还带着后面的女眷呢。”
“带了。”萧逸回的干脆,利落转身,一挥手,一名侍卫牵着一辆马车上前来。
“知我者,还是你啊。”谢洛川笑笑,正准备起身,梦瑶见状赶紧扶住他的手臂搀扶着他。
她现在搀扶着谢洛川每走一步都似踩在云端,轻飘飘的却又满心沉重,她满脑子都是谢洛川为她所做的这一切。她小心翼翼地扶着谢洛川上马车,目光却时不时地在他身上游走,看着他身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心疼与愧疚交织在一起。
谢洛川进入马车后,梦瑶刚想上车,却见萧逸突然伸过手来,想扶她一把,梦瑶没有多想,只是不想再麻烦别人,今夜欠的人情已经够多了,随即微笑婉拒谢过,刚一踏上马车,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听到身后马儿一声嘶鸣,紧接着马车剧烈地晃动起来。
她身体也因马车的晃动而失去了平衡,在剧烈地摇晃中她往后一倒,随后,萧逸一个眼疾手快双手一伸,稳稳地将她接住。
萧逸本来想扶梦瑶上马车,是想趁机探一探他的脉象,看看是不是什么武功高手,掩藏太好,甚至骗过了谢洛川。于是他趁着梦瑶上了马车后,暗中发射了一枚暗器,不偏不倚地打在了马的屁股上。马儿受惊,顿时狂躁起来,好让人跌落,他正好接住顺便探探脉。
她受惊摇晃时,头上的发带束发的丝带被马车边缘的铜扣勾住,向后仰倒的瞬间,带动发带被撕扯滑落,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在月色下泛着莹莹亮光,几缕乱发贴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忖得她的面容格外娇柔。
萧逸还没有来得及探脉,接住她的手臂骤然一僵,目光死死锁住那垂落的青丝,瞳孔骤缩——她竟是女子。
待他再看清梦瑶时,月色下,她眉如远黛,眼若星辰,美得他惊为天人。他喉结滚动,指尖不自觉地收紧,却忘了自己正托着她的腰肢,将人抱悬于半空。
梦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脸色骤变,慌乱中抬手去拢散落的头发,却因动作太急撞上了马车,疼得轻呼出声。
萧逸这才仿若梦中初醒,心中一沉,未免旁人看见她的容貌,急忙将人抱着送进马车内,早把要向人探脉的事抛在脑后。
萧逸将人放坐在谢洛川对面,说了句:“抱歉”就赶紧出了马车,那对双胞胎坐在两人中间。
接着就是马车启动,往盛京城驶去。一路上无人说话,梦瑶并没有在乎她女子身份的暴露,觉得被认为是男是女无所谓,她只是一个劲查看双胞胎的伤势,好在除了一些皮肤表面的烧伤,其他没有。
而谢洛川一路无言确是一直看盯着叶梦瑶看,仔细观察她的神情,想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只是在观察许久之后,谢洛川发现梦瑶似乎对萧逸知道她是女子这事好像并不在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回想萧逸知晓梦瑶是女子那一刻的眼神,他内心有些不安起来,他看见萧逸的眼眸里除了震惊似乎还有其他,似乎还有某种他不知道的东西,那是什么,他不确定。但看梦瑶反应,除了起初发带掉落的惊讶外,她对萧逸似乎并无其他,这让谢洛川心里又舒服了些。
一路上太过安静,只听得见马蹄声和马车轱辘枝丫地行驶声。
只有跟在马车旁的萧逸,此时听不见任何声音,耳畔唯有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似要冲破胸膛。他满脑子都是方才那一幕,他既震惊于她是女子,也被她的美貌所撼,可震惊过后,更是抑制不住的激动。萧逸只觉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涌上心头。
是她,一定是她。
他心中笃定,那似曾相似的眉眼,那莫名的熟悉感,还有那个他曾经亲手送出去的香囊,一切的一切都向他证明,这个女子就是小时候遇见的那个女孩。
萧逸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目光望向马车,仿佛能透过那厚重的帘幕,看到当年那个小女孩的身影。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当年父亲带兵出任务,他执意要随行,父亲无奈只好应允,路上他被父亲告知是奉命去一处很隐秘的山谷剿灭贼匪。那时他年级尚小,并没有当回事,只当是可以随父亲一起外出游山玩水,还很开心。当时军队找到山谷后,一直没有找到山谷入口,就在山下驻扎了下来,他就私下跑去附近山林里玩耍,不小心掉落一处小山坑里,怎么爬也爬不上来,眼见天快黑了,于是开始大声呼救。
直到一个小女孩听到呼救声,捡了藤条来将他救出小山坑,小女孩心善答应带他进山谷医治腿上擦伤,他作为报答将随身携带的香囊送与她。
直到长大,他才知道真相。当年父亲苦寻山谷入口无果,他不见踪影,父亲焦急去寻他,正好撞击一个小女孩正在捡藤条救人,然后听小女孩要带小男孩回山谷治伤,便一路尾随,这才找到一条隐秘的通向山谷中的路。而他的父亲回来后却假作不知,悄悄和部下部署士兵进山谷后屠戮行径。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年杀死所有的山谷中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贼寇,而是从不问世事的巫医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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