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朗知道李聿燃是巢巡的朋友，但他对李聿燃不太熟悉，见李聿燃像棵树一样光在门口站着不进来，心里有些纳闷。
巢巡说：“你怎么……你不是在山里吗？”
“和剧组请了假出来的。”李聿燃的声音里带着些哑，但语气平淡，好像在说中午吃了什么，“就一天，今晚就得飞回去。”
巢巡从他身上移开视线，把扔到一边的台本又拿了起来：“……哦，那你可真忙。”
李聿燃正要说话，男导演的声音先传过来：“巢巡老师！”
他看到李聿燃站在门口，也是一愣。
导演先朝李聿燃点了点头，然后往休息室里探进半个身体：“巢巡老师，您可以去化妆了哈，现在化妆间空着。”
丘朗本来就觉得巢巡和李聿燃气氛古怪，一种职业直觉让他下意识地挡在了巢巡面前。丘朗说：“谢谢提醒。巢巡，我们过去吧。”
巢巡把手里的台本卷起来，从沙发上站起身。丘朗正要带他走，突然听到李聿燃说：“我带巢巡过去吧。”
丘朗摆手：“不用不用，您也是嘉宾，我来就行。”
那导演在边上插话：“这是我的工作，我来……”
李聿燃转头对导演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没事，你去忙吧，我和巢巡老师熟，正好我们要聊聊。”他声音清缓，但不容置疑。
那导演虽然年轻，也不傻，他听懂了李聿燃的暗示。只迟疑了半秒，导演看了眼休息室，见巢巡没有反驳，于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点头说：“行，那我先撤了，快到点儿了我再来喊你们。有事情的话你们找我哈，我姓王。”
他匆忙离开了，休息室里就剩下了三个人。
巢巡这才对丘朗说：“朗哥，你不是还要找编剧再沟通沟通吗？你也去忙吧。”
丘朗皱眉，眼看着巢巡要跟着李聿燃出去，一把拉住了巢巡的手臂。
李聿燃看他俩这个架势，眼睛一眯，但没说什么，转身先出了门。
丘朗见他走了，才压低声音：“你……你俩没事吧？我怎么觉得不太对？你这少爷脾气等会儿可别吵架。这儿这么多人盯着呢。”
巢巡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他甚至还淡定地看了丘朗一眼。
“我是那种冲动的人吗？”
丘朗眼睛里写着答案：“是。”
于是巢巡笑了，嘴角抿起，也小声说：“想多了朗哥。我们好着呢，就聊聊天，好久没见了。”
“化妆室里能聊什么？说的话全被外人听去了。”
巢巡敷衍地拍了拍他肩膀：“知道了知道了。”
他头也不回地出了门，留下丘朗在休息室里。
丘朗揉了揉头发，气道：“你知道就有鬼了！”
*
“不是说不参加吗。”
走道里，李聿燃用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走在巢巡前面。他的靴子踩在走廊里，沉重的靴底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
巢巡追了两步，和李聿燃肩并肩：“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我那是没收到节目邀请。”
两个大男人并排走，空间有些太挤了。巢巡感觉自己的肩膀时不时要擦过李聿燃的胸口，他有点不舒服，又快走几步，索性走到了李聿燃的前面。
“怎么会没收到？”李聿燃问。
“被丘……啧，公司决策。”巢巡说，“不谈这个了，反正最后我来了就是了。”
等到了分岔路口，他才回头问李聿燃：“哪个方向？”
李聿燃乌黑的眼睛看着他，嘴唇动了动，最后没说什么，手指向了左边。
推开化妆室的门，亮晃晃的灯光直直地照过来，窗户开着，但空气里还有股摩丝发胶和化妆品的味道。
巢巡发现两个化妆师正坐在黑色的化妆椅上休息，看见巢巡和李聿燃一起进来，两人都连忙起身打招呼。
巢巡选了里侧的位置坐下。一个化妆师给李聿燃拖了个椅子过来，李聿燃说了声谢谢，两腿一伸，坐到了巢巡背后。
另一个闲着的化妆师识趣的自己出去了。巢巡看到她出去前偷偷看了李聿燃好几眼，他猜这姑娘心里在想，李聿燃不去找冯纭，怎么跟着他跑。
李聿燃坐在后面，手里拿着手机正在回消息，他从山里出来一趟，要处理许多已经堆积了的工作上的事。
那双长腿屈在那里，应该是有些憋屈的。但他什么也没说，只偶尔抬头看一眼镜子里的巢巡，认真履行着陪伴者的工作。
巢巡莫名有些气闷，手上的台本不知道为什么也看不进去。
“你老盯着人家化妆师的手干什么？”
“……嗯？”
李聿燃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大概是在说自己。
那化妆师手里握着刷子正在认真工作，闻言从镜子里看了一眼李聿燃。
李聿燃朝她笑笑，也不反驳，对巢巡说：“那我不盯她了，盯你怎么样？”
“……你变态啊。”
巢巡把手上的台本合上，扔到一边：“飞机过来多久？”
“快四个小时吧。”
“四个小时？你早上几点的飞机？”
“那边的航班特别少，早上没有合适的，我昨晚坐的红眼，凌晨到的，在机场将就睡了一会儿。”李聿燃说。
巢巡拧起了眉毛：“怎么不昨天下午就过来？好歹还能在家里睡一晚上。”
“我昨天还有夜戏。我一个人请假，不能耽误大家太多事。拍完我才赶去的河市机场。”
这下巢巡不说话了。
他从镜子里看李聿燃，从他眼底看到一丝疲惫。
他本来想说，这么辛苦，你可以不来。话要出口，又咽了回去。
他想起自己这几天搜罗到的那些李聿燃曾经参加过的综艺。
……好不容易又有个露脸的机会。巢巡想，虽然是靠和冯纭的绯闻弄来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还行，黑眼圈给你遮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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