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聿燃不说话。
巢巡的敏感神经这次准确发挥了作用。他抬头看李聿燃，那张帅脸的线条有些冷，气压似乎有些低。
巢巡摸不明白这小子怎么回事。
“你要不让司机先送你过去机场吧，我怕你赶不上。”他瞄了一眼手机时间。
“你赶我走？”
“啊？我……还是你那戏更重要吧，可别耽误了。”巢巡说。
李聿燃有些烦躁地揉了把头发。
他抬头朝向天空，天上高悬一轮明月。绮丽的银色洒落人间，夜色下万物闪耀，唯独他们所在的侧门这里一片黑暗。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行。”
他迈开腿往保姆车的方向走了几步，又扭回过头来，声音听起来有些闷，巢巡几乎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你可真行，巢巡。”
保姆车很快载着李聿燃开走了，留下一脸问号的巢巡，和站在不远处抽着烟冷眼旁观的丘朗。
“他怎么回事？”巢巡说。
“你问我？我问谁？”丘朗吐了一个烟圈，露出个古怪的神情，“你不是一直挺会哄人的吗？”
“……哪儿和哪儿啊。”
巢巡不想理他了。
他们俩又等了一小会儿，时间不长，丘朗一支烟还没抽完，就看到大楼那侧门出来了两个人，一个白大褂和一个护士。
白大褂快步走近，眼睛里是一种熟稔和无奈：“怎么又把自己伤了？”
“别提了，霉。”巢巡淡定地说，“你怎么也下来了？前头不是说还脱不开身吗？”
白大褂连连叹气：“是啊，脱不开身。我本来以为都结束了，正打算换衣服，又有事儿找。”他指了指身边的护士姑娘，“这是小梁护士。我现在去趟住院部，等会儿再来接你，你们跟着小梁过去吧。”
“谢了，老姚。”
“谢什么，客气。”姚恒说，“对了，你前面消息说要给我介绍认识的人呢？”
巢巡一顿：“下次吧。”他伸手向上指了指，“人赶飞机去了，太忙呢。”他苦笑了一下。
*
巢巡不喜欢医院。消毒水酸涩的气味会让他想起很多事情，大多数都不怎么愉快。
急诊大厅里的灯光苍白，脚步声和叫号声交织，间或传来哭声，所有人看起来都狼狈而憔悴。
巢巡带着口罩坐在轮椅上，丘朗推着他，前面是护士小梁。
“晚上还这么多人。”丘朗皱眉，观察着坐在候诊区的病人，“你记得别把口罩摘了，不然又得……”
“知道了知道了。这里是医院急诊，你看谁有心情，”巢巡说，“七院骨科有名的，肯定人多。”
护士小梁带着两个人挂完号，又领着他们去了急诊医生那。巢巡不好意思再麻烦人家，便让小梁先去忙了。
“看着情况还好，不过你这踝关节以前是不是有过旧伤？”医生观察了一会儿巢巡的脚踝，轻轻地按了按。
巢巡已经喷过了镇痛喷雾，现在不觉得疼痛：“对。我以前有过……”
他一下子想不起来那专业名词，边上丘朗答道：“是韧带轻度撕裂。但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后面也伤愈了没什么问题。”
医生收回手：“先去拍个x光看看吧。”
他们等在影像室外面时，还是引起了些许注意。
三四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就坐在他们对面的区域，也许是觉得巢巡帽子口罩的模样可疑，几个人频频往这边看。
过了一会儿，大概认出了这是谁，或者他们没认出来，只是想拍照发上网问问，有个男生掏出手机，镜头对了过来。
丘朗动作快，他起身一步就挡在巢巡面前：“这是医院，你们干什么？删了。”
语气不算大声，但挺冲，把那几个年轻人吓了一跳。
巢巡喊了丘朗一声，见经纪人没有回来的意思，心里叹了口气。
他对几个人说：“不好意思，我朋友有点着急。照片还是请你们删一下吧，至少不要传出去。我现在是在处理私人事务，这样子也不太好看……要是想留念，你们给我个地址，我把签名照寄过来。”
他这么说，气氛倒是缓和了些。
那几个年轻人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讪讪地说了对不起。丘朗走过去，看着他们把照片删了，有两个人还真的大着胆子给了丘朗自己的地址。
丘朗退了回去，巢巡拍了拍他的背，又看他手机里记下的那两个地址，果然都还是学生。
两个人尽量忽略周围偶尔投来的视线，一顿忙活，花了快一个小时才跑完所有流程。
好在医生看完片子后说并无大碍：“你这陈旧性损伤还挺明显，平时是不是不太注意？要当心啊，这次是运气好。”
丘朗用眼神剜了巢巡一眼。
“这几天多休息，脚尽量别用力，可以轻微动动踝关节。给你开了点布洛芬和云南X药，三天以后就可以试着正常走路了。要是有什么问题随时过来复诊。”医生叮嘱道。
巢巡点头：“谢谢。”
他们又从侧面出了急诊大楼，冷风一吹，让人清醒不少。丘朗在室内憋了半天，此刻终于能拿出烟点上，他咬着烟嘴看巢巡：“你那老同学呢？”
巢巡说：“下班了，在换衣服。等下一起吃饭？”
“你都坐上轮椅了还想着外头吃饭？早点回去吧。”丘朗刺了他一句，从兜里掏出手机，“七点多……我晚上有事儿，送完你我得赶快走了。”
“那你先走吧，”巢巡说，“你也听到医生说的，真没什么事儿，有姚恒送我就行。”
丘朗咬着烟看巢巡。
他有时候真弄不明白，为什么巢巡总把所有关心他的人都推的远远的。对他是这样，今天他发现了，巢巡对那姓李的也是。
他们陷入沉默里，互相等着那根烟燃尽。
良久，丘朗伸手拍了拍巢巡的肩，他整了整身上的外套，走进了夜色里。
—小剧场—
李聿燃面无表情地坐在车里。身边没有人，他终于摆出了一脸的不高兴。
他想了一会儿，掏出手机，严肃地在手机备忘录里写：
要记得查查巢巡到底有多少老同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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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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