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昙蹲在穷神庙前，啃着从隔壁和尚庙讨来的大白馒头，她终究没能突破自我去偷佛祖的香火，走上了乞讨之路。
“你个玄门人混成这样，也是奇葩，出去随便给人算算命也能赚啊。”躲在阴凉处的阿福懒洋洋吃着香烛。
“我不会算命啊。”这小子坚持认定她是玄门人，相面算命手到擒来。她一个化形不久的小仙，哪会命理这种高深学问，凡人可借自己所供奉的高位神仙窥探他人命理，她借她自己吗？
对呀，她可以借自己啊！自己会看财运，不仅可以赚钱修庙，给自己宿神像，还能积攒信仰。说干就干，云昙快步跑向阿福，“怎么可以又快又有效率地给人看财运？”
惬意瘫成一张纸的阿福被吓一跳，身体瞬间恢复，也没和她计较，“直播啊，现在直播那么火，算命也挺多，不过基本都是假的，玄门看不上这些路数。”
为了让云昙早日赚到钱，阿福贡献出他身前的手机，打开手机发现，已欠费一年……
阿福是个孤儿，唯一的亲人老庙祝也早已死亡，爷爷死前把穷神庙留给了他，也没想让他继续守着庙，只为给他留块地，建房子娶媳妇。还没赚够修房钱，阿福刚成年就病逝了，在庙里死亡的他，自然没人给他办理死亡登记，却也为现在一人一鬼提供了便利。
为了赚手机月租，他们跑遍了附近几座大山，不仅摘了许多能吃的菌类，甚至找到几株野生老山参，如果不是阿福拦住云昙，科普那些刑上加刑的保护动植物，她现在可能已喜提银手镯。
卖掉山货，看着银行卡中多了几万的进账，各有心思的一人一鬼都默契没提出，直接用这笔钱去修葺穷神庙。
缴清欠款，云昙想立马安装宽带，被阿福一口否决，他决不允许还没做出成绩，就先花大笔钱出去。
云昙：“……彳亍吧”
两人偷偷跑到隔壁和尚庙外蹭公共wifi。云昙大晴天撑着把伞蹲在墙角，阿福躲在伞下，一起注册目前最大的直播平台“慢脚直播”，点开生活分区，按关键字找到玄学赛道。
好家伙，这竞争有够激烈的，看手相、看面相、算星座、算塔罗、算生辰八字的……
五花八门，神棍气质营造的一个比一个好，云昙疯狂学习直播话术和技巧，依葫芦画瓢填写好信息，取了个中规中矩的标题，按频道范例备注“交流小众爱好，拒绝封建迷信”。
坐等十分钟，没有一个人进来。
“不行，咱得起个牛X的标题引流。”阿福生前虽不怎么看直播，但好歹混过这么多年互联网，一眼看出症结。
两人忙活半天，终于改好标题：“穷到吃土？别再瞎忙活，一卦知财路！——亀册派第一百二十八代嫡传弟子坐镇，带你逆天改命走向暴富。”
“这能行吗？”作为新成立一秒钟的老字号——亀册派·首席嫡传弟子·云昙觉得有点不靠谱。
“肯定能行，快快，有人进来了”阿福一脸激动，少年人特有的蓬勃劲儿压过沉沉死气。
云昙立马整理表情，一脸正气，神秘莫测道：“家人们，我乃亀册派二十八代嫡传弟子，擅算财运，今天给直播间的家人送福利了，免费算卦，不准……”
“又是什么野鸡门派，听都没听说过。”
“主播你是傻X吗?博眼球都不会,好歹也弄个龟壳铜钱装装样子吧，活该你糊逼。”
“这要是真能算财运，你自己不早发大财了，还在这儿直播？”
云昙没理会这些唱衰的观众，眼睛扫过屏幕，随意点了个ID为[花手摇出银河系]，也就是那个建议搞龟壳的暴躁观众，“这位大兄弟，敢不敢把你的生辰八字发在公屏上，是骡子是马，咱先试试。”
“老哥可别乱发自个儿的生辰八字，万一她咒你怎么办？”
“ID为[鬼舞步最强]的老铁，你一会儿说我算不了财运，一会儿说我有能力咒人，你是信我还是不信我的技术啊。”云昙开始觉得直播还挺有意思。
不一会儿，屏幕上出现一串数字。云昙一看这八字，眉头紧皱，表情严肃道：“兄弟，这段时间你家里是不是丢东西了？”
[花手摇出银河系]立刻回复：“是丢了点东西，也不是多贵重。”
“那可不是什么便宜东西，是你家宅灵。宅灵的具体形状不一，一般是老物件，祖上有大功德才会生成，与家族财运相连，它在，财气安稳汇聚，如今丢了，就等同抽走了你家根基。”云昙声音低沉而凝重，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直播间的氛围瞬间安静。
“那怎么办，我咋知道东西在哪儿呢？”[花手摇出银河系]字里行间里透着焦急。
“东西应该还在你附近，好好想想最近有哪些人上了你家门，趁他还没转手，现在去追还来得及。”
公屏立马显示，[花手摇出银河系]已退出直播间。
直播间的几个观众见状，公屏疯狂滚动。
“什么宅灵，乱七八糟的，哥们儿可别信，这种官方早就打假了，她如果向你要钱，马上打反诈中心电话。”
“谁家不常丢个东西，又拿这种话术糊弄人，骗傻子呢？”
“前面那人估计是她的小号，太假了，举报了！”
开播第一天，一人一鬼喜提封禁礼包，刚做完第一单，还没等到结果反馈，就迎来了三个月的封禁时长。
云昙不想放弃，换了猫牙直播，还没说上话就立马被人举报封建迷信。
“……”
两人垂头丧气往回走。
“云昙，要不咱试试阴间直播？”阿福觉得阳间玩意儿，他们把握不住，阴间可没那么多条条框框，没准能闯出来。
“啥玩意儿？”她从诞生至今，从未离开过九霄天，冥界和天庭不对付已久，两边也不是一个体系的，她自然对冥界事情一无所知。猛然听到冥界还有直播这等娱乐方式，对比下天庭唯一称得上娱乐的存在只有狗逼系统，顿时觉得天庭的这些领导，可真不是个东西啊。
【系统提醒：请不要在脑内腹诽系统哦，本统功能多样，您用户权限不够，暂无法开启。】说完，还在云昙脑内闪现了一张猫猫流泪的表情包。
“……”云昙还来不及吐槽系统今天又演的哪出，就听阿福兴奋卖力推销阴间直播。
“听说那边和阳间可不一样，鬼怪观众对啥都感兴趣，而且打赏起来可大方了。” 阿福这个乡下鬼，死后没人给他烧纸烧房，千年来阴间物价飞涨，他什么都消费不起，只能躲在庙里，根本不敢去冥界，以至于他死后在本地城隍报了个到，还没去过任何冥界鬼城，更没见过阴间手机这些时髦玩意儿。
“阴间赚的是冥币吧，你的庙怎么办？”云昙倒是无所谓，无论活人还是死人的信仰她都不挑，只要阿福允许她把神像换了就成。
“都什么年代了，两边的货币当然可以兑换的呀。” 阿福一脸你没见识了吧的表情，小卷毛一动一动，内心有点心虚，毕竟，他也是不久前从其他鬼口中知道的这信息。
云昙这种底层社畜，一眼就能看懂小孩的心思，只笑着问道：“那我们怎么进冥界，我这种生人也能进？”
“这我不知道，走，带你去找个人。”
然后他们又回到隔壁和尚庙，好家伙！就说他一个孤魂野鬼，却阴力充沛，还能时不时掏出香烛吃，结果是被老和尚一直接济着。
听完一人一鬼的来意，慧明大师没有嘲弄或劝阻，只低头道了声阿弥陀佛，直接告诉了两人进入的办法，并从房间拿了张符箓递给云昙，“这张符能暂时掩护身份，你贴身放在胸口，它微微发热时就证明快失效了。这符箓是朋友随手送的，我也用不上，便送给你们了，如果不够，可以找五方山青禹道观的方道长购买。”
云昙收好符箓，感受到里面蕴含了一丝微弱神力，看来那位方道长能力不凡，这张符能撑上一段时间。
两人感谢并告别了大师，径直前往地址——阳光菜市场。
“慧明大师懂的可真多。”云昙感叹。
“那是，别看和尚庙小名字不好听，我爷爷说他们是真正的千年古刹，留下来的东西多，知道的自然也就多。”
“你既然认识慧明大师，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去蹭网。”云昙不解，毕竟刚刚两人可是在寺庙外，蹲了好几个小时，阿福可没一点和大师相熟的样子。
“慧明大师虽然能看见鬼，但总归是人，人鬼殊途，如果长期受鬼气侵蚀，会让老爷子折寿，还是少见面比较好。”阿福低着头，踢着路边的石头，故作不在意的样子。
见不得他一脸颓丧，云昙吐槽道：“这话说的，我不是人了？”
“你这家伙，哪里像人了。”想起附在她体内时的痛苦，阿福气的跳脚，随后不甘不愿承认，“你应该是我见过最厉害的玄门人了。” 阿福挠了把自己的卷毛，虽然他统共也没见过几个玄门人，真遇到能人，他早被物理超度了。
赶在天黑前，二人到达了菜市场。
眼看时间越发接近，云昙站在猪肉摊旁，眼睛紧紧盯着旁边的过道，周围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好似无比漫长，终于，等到了子夜时分。
云昙赶紧把符箓拿出来放在胸口处，片刻，周围一切仿若泛起了一层涟漪，空荡荡的猪肉摊上时不时浮现出一个巨型荧光蘑菇叠影，一瞬间，另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闪现，菜市场早不是原来模样，一人一鬼对视一眼，毅然踏入幻影中，波纹震荡。
冥界·嵎都城。
大殿内，男人身着暗纹白衣，光影摇曳，薄唇轻抿，专注处理公务，周围皆不敢打扰。忽然，帝君似有所感，看向西南方向，眉头轻蹙。
仙人来冥界，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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