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麻子家家底还算可以,要不然王子尧小时候也没条件上学堂,但是后来王爹死后,家里就被二麻子遭得差不多了,日子也是过的一天不如一天。
说是厨房,其实就是旁边的偏房,渔哥儿将清哥儿给的药放好,转身去米袋子里掏了半碗米,米袋子便只剩了底,洗了些晒干的萝卜干、菘菜放一起,煮了一锅很稀的野菜粥。
做完这些,渔哥儿又将旁边小锅洗刷干净,从旁边灶火堂引了些火过来,准备给自己熬药。
他刚落了水,回来又挨了顿打,此刻浑身乏力,嘴唇惨白,弯腰拿点柴火,起身后都要扶着灶台缓半响。
丁菊花将钱放好,无所事事便进厨房看着渔哥儿做饭,省的这贱蹄子看她不在偷她东西。
“好你个渔哥儿,一个看不住你就敢糟蹋我的柴!”
她进来正好看到渔哥儿往小锅里添柴,煎药要三碗水熬做一碗水,当然废柴,丁菊花白眼一翻,踹了渔哥儿一脚,渔哥儿手肘触地,擦了一块皮。
“我少放点水,熬的时间短一点,费不了多少柴的,”渔哥儿只是轻皱了下眉头,清咳了一下嗓子,“明天我再去捡点柴回来。”
“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当初真是瞎了眼让麻子娶了你进门,孩子孩子生不出来,连家里活也干不利索。”
丁菊花绕过他掀开锅看了看,“明天你小叔子还要上工,吃这饭哪里有力气干活?再添点米。”
渔哥儿轻声“欸”了声,爬起来将米袋子里的米全放进了锅里,丁菊花看着空了的米袋子又开始找茬。
“米怎么吃的这么快,你个贱蹄子是不是偷偷煮了吃了!”
屁大点地方,丁菊花转悠了好几遭,视线一转,看着鸡蛋也少了几个,开始拽着渔哥儿的头发吵闹,
“天天家里喝稀饭,吃野菜,你倒是好,还吃上鸡蛋了!”
“我没有,昨天麻子在家,让我给他炒了几个吃。”渔哥儿慌乱的瞪着眼,眼泪兜不住全部落下,他摇着头解释,“我没有偷吃过,做饭的时候娘你都看着的!”
“麻子今儿又不在家,还不是你想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管丁菊花信不信,这顿打终究还是没逃过,挨打的时候,渔哥儿垂着的手紧握成拳头,忍了很久还是选择了松开。
他不敢反抗,离开了这他又能去哪呢。
过了几天,渔哥儿砍了好多柴拿去卖,赚了十几个铜板,四大捆柴火才得了这么些钱,他还挺高兴的,趁着丁菊花不在,背着人偷偷去了清哥儿家。
清哥儿正跟兰玲姐煮腊八粥。
腊月初八是腊八节,但是今年因为方文生的亲事,都没来得及准备,这不闲下来以后,兰玲姐才想起来,招呼了清哥儿一起煮。
腊八粥的主原料是糯米,有条件的就加些红豆、枣子、栗子、花生、白果、莲子百合等,一起煮成甜粥,条件不好的就放些红豆、红枣、蜜饯等同煮,味道自然也不差。
冬季喝一碗热气腾腾的腊八粥,可口又有营养。
渔哥儿走到篱笆门前,刚好看到王连越过来,他侧身让出来路,王连越侧目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你回来了?快来,粥刚熬好,兰玲姐也在屋里呢,你直接进来吧。”
清哥儿推开门,笑着将王连越迎进门去,王连越拉了下他的手,往他手心放了块糖。
四方的糖有点硌手,清哥儿蜷缩了下手指,反而两个人的手握得更紧了。
渔哥儿不自在的扣着手,看着两人挨的越来越近,羞得脖子都红了。
王连越温热的鼻息,在裸露在冷空气的肌肤上萦绕,清哥儿看着近在眼前的人,挣扎着闭上了眼。
亲就亲了,虽然在白天,但是他家离村里那么远,不会有人路过看见的。
王连越看着清哥儿紧张地眼皮轻颤,故意凑近他的耳边说道:“有人在。”
清哥儿听见一声轻笑,随后耳边人说了句话,远离了自己,他睁开眼,这才看到杵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渔哥儿。
“粥留着我晚上回来喝,我得先去山上一趟,昨天下的套子,过去了一晚上,再不看怕猎到的猎物给跑了。”
“敢取笑我,”清哥儿羞愤的踩了他一脚,“粥你甭想喝!”
王连越故意呲牙咧嘴,露出丑相,见清哥儿不气了才笑着贴近,轻声说道:“冤枉啊,我可没说我不想亲。”
说完就走了,只留下脸上通红,头上冒热气的清哥儿。
随着两人相处的日子越来越长,王连越似乎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经常逗得清哥儿羞愤难当,看到清哥儿跳脚,王连越又舔着脸道歉,你来我往的,又亲近了许多。
“咳,渔哥儿来了,”清哥儿拿手贴了贴发热的脸颊,降了降温,“快来屋里坐,刚熬好的腊八粥,趁热尝一碗。”
渔哥儿摇摇头拒绝了他,将手里捂热的铜板递给清哥儿。
清哥儿看着手里的铜板,佯装恼怒,“这是什么意思?我断断收不得,你当我救你是为了你的钱吗。”
“我……随你怎么想吧。”
渔哥儿也不解释,钱送到了人就要慌乱的跑走,清哥儿追了上去,把钱塞进他手中。
“你若是真想感谢我,就好好活着,别老想着轻生,人生没什么过不去的坎,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
清哥儿说完也不理他,转身就要关上门。
“我想尝尝腊八粥,我长这么大还没喝过。”
渔哥儿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清哥儿捕捉到了,清哥儿勾起一抹微笑,拉着他进了屋。
“粥可甜了,我放了好几块糖块。”
腊八粥口感软糯香甜,热乎乎的一碗下肚,浑身都暖和起来,渔哥儿捧着碗湿了眼眶,他举起碗,挡住了马上要滴落的眼泪。
三个人坐着闲聊,其实主要是兰玲姐说,剩下两个哥儿听着,杨改来找兰玲姐,先去了兰玲姐,发现没人,转头就敲响了清哥儿家的门。
“玲姐儿,我就不进去了,这个给你。”
杨改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这好赖是清哥儿的家,他一个汉子也不好进去。但是又不想直接走,只好挠着头跟兰玲姐找话题,想多聊几句。
“你们村里来人了,特别大的马车进了村长家的门,真的可大了,我看,就连兴义县里也没几辆。”
兰玲姐抱着杨改给的糖炒栗子,琢磨着村长家的亲戚,哪个这么有实力,思索了半天也没个结果,猜想可能是村长弟弟王文元认识的人吧。
正这样想着,就看见王文元的儿子铁蛋,跌跌撞撞的跑来了。
“清小嬷在家吗,我娘让我喊他过去!”
“你娘喊他有个什么好事!”
兰玲姐翻了个白眼,实在不想进去叫清哥儿出来,没成想清哥儿听见动静,自己出来了。
“怎么了,她找我什么事啊。”
清哥儿递给铁蛋一块糖,当然不是王连越给的那块。
“铁蛋不知道,家里来了好多人,还有车,还有大马,清小嬷你快去吧。”
铁蛋抢过糖放进嘴里,拍拍屁股跑远了。
他还小,问什么都问不清楚,清哥儿无奈,只好收拾收拾出门去,兰玲姐一想,怕出事了清哥儿挨欺负,跟着一起去了,杨改一看这情况,自然是跟在兰玲姐一起走。
只留下渔哥儿站在门口,片刻后关上门也跟着去了。
这个冬天清哥儿过的还算不错,养的脸上还有了点肉,人看着越发滋润,柔顺的头发贴在在脸上,清哥儿抬手抚开,一举一动勾人心痒,穿着新做的夹袄,走在路上引了不少汉子侧目。
吊儿郎当的二麻子眼睛都看直了,视线紧紧地追着清哥儿,他生的丑陋,粗黑的眉毛下吊着两个三角眼,扁平的鼻子下跟着厚厚的嘴唇,此刻正张着大嘴,露出两层层次不齐的发黄牙齿。
清哥儿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走在后面的兰玲姐啐了他一口,他才反应过来,正要来气,看见跟在身边的杨改,到底还是忍了。
“渔哥儿?你怎么在这,滚回家去!”
二麻子转眼看到了跟在后面的渔哥儿,瞬间有了底气,趾高气昂的走过去,抓着渔哥儿的头发拉扯着回家去了。
“这寡哥儿的模样可真带劲啊,”又出去了老远了,二麻子还念念不忘,“不知道在床/上屮起来怎么样,那脸哭起来肯定得劲。”
渔哥儿听的一阵心惊胆颤,他死死的拽着胸口前的衣服,看着二麻子的脸,想到清哥儿的话,眼神坚定的下了某份决心。
回了家,已经是晌午了,在厨房忙活的丁菊花,见二麻子回来了,一高兴就忘了问渔哥儿去哪里了,只是打发着让他接着做饭去。
渔哥儿默不作声的进了厨房,看着锅里煮的冒泡的粥,手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纸包。
纸包刚被打开,渔哥儿的手就被一张温热的大手包裹住了,渔哥儿手一抖,粉末正好落入锅中,水一翻滚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渔哥儿慌乱的抬起头,撞上王子尧面无表情的脸,见到是他,渔哥儿此刻竟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王子尧在县城的活今天正好做完,买了只烧鸡回家,闷头进了厨房,就看他哥的夫郎,鬼鬼祟祟的站在锅前,人小小的一个,干的事可一点也不小。
“你毒死我们,你也跑不了。”王子尧声音沙哑,眼神死死的锁着渔哥儿,手也一直没松开。
渔哥儿回看回去,第一次眼神没有躲闪,他语气带着狠绝,声音哽咽:“我跟他们一起死,一起下地狱。”
“不值得。”
王子尧摇着头,并不赞同他这么做。
渔哥儿不说话了,只是看着眼前握着他的大手,挣扎把手解救出来。
是的,俺回来更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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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渔哥儿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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