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泽川的声音如重锤般敲打在殿中之人心上。
周听澜朝呼延烈看去,只见其神色僵硬,手微微颤抖,去拿最后一支箭矢,箭矢落在地上。
她心里泛起嘀咕,这北狄王她第一次见便是如此怂样。
谢泽川见周听澜正盯着上方的呼延烈,也随之冷冷扫去。
周听澜意有所指地问道:“若是他成功射中酒杯,你会放过呼延旭与呼延霖吗?”
轻笑声传来,谢泽川道:“周姑娘莫不是真认为我会放过他们二人?”
“北狄国欺压北疆城百姓已久,如今有机会得以解决,我相信谢将军定然不会放回他们。”
殿中情况,北狄侍卫虽个个手举长刀指向她们,周听澜却没有感受到丝毫威胁。
北狄国最英勇的将领独孤将军已沦为枯骨,两个继承人正被她们北疆城将士们用刀架于脖子之上,挣扎反抗不得。
只剩下王座旁的呼延烈及外面四散逃离的北狄士兵。
王之将死,国运溃散,北狄国即便重新建立,短期之内也对北疆城掀不起任何威胁。
周听澜正要问旁边谢泽川在北狄城潜藏之时有无打探到辛平背叛的内情,忽地身体被谢泽川朝侧边推去,被其护在身后。
谢泽川将朝她飞来的箭矢砍断,抬头望向呼延烈:“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周听澜此时也明白发生何事,自谢泽川身后走出,望向上方魂飞魄散的呼延烈。
“呼延烈,你想杀我?”
呼延烈没有回答周听澜,他心中只剩下死前的懊悔。
然而令他懊悔之事不是救下自己的继承人,而是没能杀死谢泽川身后护着的那名女子。
谢泽川时刻护着她,若是她能够被自己射杀,该是多么让他雀跃。
周听澜蹙眉来到被北疆城将士用刀抵住脖颈儿的呼延霖身旁:“可否把刀给我。”
她接过将士递来的长刀,横于呼延霖脖颈处,她看着台上的呼延烈。
“呼延烈,你且看好你那支箭矢的后果。”
知晓周听澜要做甚,谢泽川并未阻拦,在旁默默看着她。
手上力道加重,呼延霖脖颈儿处顿时显出道血痕,血珠沁出。
呼延霖咬牙切齿,瞪向周听澜,口中吐出侮辱词汇。
“你……个疯女人,若我能活下来,定要你好看!”
周听澜眼底含冰,道:“那就等你能够活下来再说这句话吧,可惜……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疯女人,这垃圾北狄王子竟然敢骂她疯女人!
脖颈间传来的痛楚愈发明显,呼延霖不敢再出声,然目光依旧狠狠盯着横刀在他脖颈处的周听澜。
周听澜做完后迅速离开,呼延霖身上实在太臭,谢泽川皱眉不爽的上前将人踹翻在地。
呼延霖吃痛,捂住自己腹部朝一侧倒去,却被北疆城将士强行拉起。
绝望深深地蔓延至大殿中每个北狄人心中,有北狄士兵已然腿软瘫倒于地。
周听澜收起刀,走到谢泽川身旁:“谢将军,我们尽快将眼前事情给解决吧。”
谢泽川颔首,殿中北狄侍卫随之被北疆城将士们一一斩杀。
透过尚未合拢的大门,呼延烈坐在他最爱的王座之上,了无生息,而他下首,两位北狄王子被绳子牢牢绑住,挣扎不得。
一把火,烧尽北狄王城万物,待火即将烧尽之时,废墟中一条胳膊自里面伸出。
**
众人回到北疆城,北疆战事已结,北狄王室尽灭,虽尚有北狄逃兵在逃却不足为惧。
谢泽川命将士们将开战前临时安置的北疆百姓平安护送回城,待他们得知北狄几乎被歼灭,大喜过望。
长期压在北疆城百姓心中的重石落地,城中百姓自主举办起篝火庆典,庆典持续整整三天三夜,举城狂欢。
“若不是谢将军将我们提前撤离,我们还不知会如何呢。”
谢泽川离开北狄城前,他带着秦斯年几人来到辛平父母亲族的藏身之处。
秦斯年指着他们问谢泽川:“所以这边是辛平背叛我们的缘由?”
“正是,如你所见,呼延霖抓走辛平家人,借此威胁他为其效力。”
周听澜听到谢泽川所述,明白辛平在牢中为何不肯吐露出半个字。
大抵是心如死灰,死士被抓,不再有消息向北狄国传递。
时间一长,自己被抓的消息定会传至北狄耳中,那他被关的家人还有活路吗?
没有,这些北狄人真是可恶,警察抓人都祸不及家人。
谢泽川和周听澜带着辛平家人来到牢里,待辛平瞧见自己家人完好后,抱着他的父母痛哭流涕。
他转向郑重地朝谢泽川重重磕了个头。
“将军,是辛平有负于将军的信任,若是将军仍信任我,辛平这条命便是将军的。”
谢泽川最终让辛平做回原来将领之职。
原因无他,谢泽川认为辛平在兵营中处理军务能力不错,且辛平的背叛就如之前周听澜同他所言一样,另有隐情。
辛平对于谢泽川的谅解亦是十分感激,他处理军务更加卖力,天天来谢泽川营帐汇报。
周听澜坐在谢泽川营帐内,看着辛平今日第三次走出营帐。
“他分营军务很多吗,怎么能来这么多次?”
周听澜放下手中茶杯,看向坐在书桌后的谢泽川。
谢泽川无奈,抽出桌上几封文书:“你看过就知晓他为何能来这么多次?”
周听澜半信半疑地接过文书,待她看清文书上的内容后,差点没笑出声来。
时间最早的一封上面写道:“眼下北狄已除,百姓安定,辛平感激将军替我救回家人,然无以为报,愁得我日夜难寐。”
噗嗤一笑,周听澜继续翻来下去:“辛平今日从秦副将口中听说你与周姑娘的事情,甚是欣喜,然白日却遭将军否认……”
“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周听澜倚靠在书桌旁,指着文书上的内容,调笑似望向谢泽川。
谢泽川不想说,然而当他对上周听澜眼睛时,顿时便忆起前日辛平所说之话。
“将军,我听说兵营里有人传你和周姑娘……”
“辛平!”谢泽川喝止他的话:“不可乱说。”
“所以此事不真,将军放心我不会让你孤老终身的!”
周听澜听完谢泽川的回忆,大笑起来,她昔日怎么没有发现辛平竟然是如此有趣的一个人。
“所以……”周听澜靠近谢泽川:“他们皆在说我们的事情,那么谢将军你又是怎么想的?”
“周姑娘……”
“嗯?”周听澜歪头:“难道真如谢将军同辛平所说的那般?”
谢泽川支支吾吾没有说话,然而他微红的耳尖却已暴露出内心真实想法。
讨厌吗?
谢泽川并不讨厌周听澜,相反他十分欣赏她。
他昔日在上京城中对贵女无感,母亲常道他过于冷淡,忧虑他的婚事。
“好了,不逗你玩。”周听澜同谢泽川拉开距离。
没想到谢泽川平日里冷冰冰的,红起脸来……这么可爱。
“周姑娘下次就不要同谢某开这种玩笑。”
“谢将军今日找我来是因为何事?”周听澜摆摆手问道。
谢泽川微微正色,坐直身子:“我前几日送予朝廷的战报将你锻刀的事情一并写入,希望你能够担任铁官一职。”
周听澜微愣,铁官?
谢泽川这是要举荐她做官?
谢泽川接着道:“你想要回上京城最好的方式便是做官,而如今我能想到的职位便只有铁官。”
“铁官就行。”周听澜面露惊喜。
她还没做过官呢,没想到她穿越流放竟还能做官,太妙了!
很快她又惆怅起来:“谢将军,你说陛下会答应吗?”
周听澜内心思量,史书中有哪个皇帝会让个罪臣之女做官。
罢了,历史储备不足,想不出来,然而想想就很离谱。
“别担心,想必凭你在北狄大战里的功劳,陛下应当会答应。”
谢泽川的话让周听澜稍稍放下心来。
不久之后,周听澜便不会因担心陛下不同意她做官而忧虑。
**
那日回去之后,周听澜同自己父母提及谢泽川向陛下举荐她做官的事情。
母亲乔氏大喜:“真的,澜儿,谢将军当真同你这么说?”
“是的,母亲。”周听澜面色同样带着喜色。
父亲周逸明亦是欣喜,女儿比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有出息,想哭。
乔氏道自己要好好感谢谢泽川,次日一大早便拉着周听澜去街市上买东西。
“澜儿,你说我们送谢将军什么东西感谢比较好呢?”
周听澜手拿大大小小包裹,看着一头扎进布料铺子的乔氏道:“母亲,谢将军用不着那么多东西的。”
乔氏被周听澜说的话给气到:“你个死妮子,说什么呢?”
周听澜心中不满,乔氏到底是谁的母亲,对谢泽川比对她还好。
正当她碎碎念时,乔氏挑了一匹藏青色布料,付完银钱发现周听澜还站在远处。
“还愣着站在这儿干啥,挑完东西你去给人家谢将军送去。”
“女儿知道了。”周听澜撇嘴不爽,然而她还是按照乔氏的命令给谢泽川送东西。
周听澜直接将买来的东西放在谢泽川桌上。
“我母亲让我给你送来的,她还买了匹布料,打算给你做个外袍。”
谢泽川看着这一堆东西:“让伯母破费,这些东西你拿回去吧。”
说罢,谢泽川将东西朝周听澜面前推去。
周听澜制止住他:“可别,眼下你才是她儿子,我什么也不是,要是我拿回去,我得被她念上好一阵子。”
“那我便收下伯母的好意。”
“收下,收下,赶紧收下。”周听澜觉得那堆东西十分碍眼,直接同谢泽川告辞。
然而当她回到家里,看见乔氏手里拿着的藏青色布料时,更加心烦。
“……”
更碍眼!
就这么过了几日,周听澜正在锻造班里教导学生锻刀,她近期有个新想法还未与谢泽川说。
恰在此时,管事自门外匆匆进来,对她喊道:“周姑娘,你快回家,出大事了!”
周听澜狐疑地望向管事,出大事?
北狄人都打完了,你说北疆城中还能出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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