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涅契帝国以单字姓为尊,最尊贵的波尼罗王室以昼为姓,意为‘永恒的太阳’。
有古老的预言曾书,米涅契帝国第四任君主会迎来不幸。
起初一切都平安顺利,波尼罗四世还认回了流落柏氏的女儿,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就在众人都认为那个预言真的是无稽之谈时,莉莉丝皇后却突然病逝,紧接着辛氏叛乱,皇帝受了伤,本无大碍的伤势无故开始恶化。
不久后,米涅契帝国第四任君主于太阳历324年崩。”
炽热的火焰不断蚕食着木柴,发出噼啪的爆响,而雨夜寂寂,柏扇只是呆呆地看着那火焰,任凭眼泪断线般落下。
希波尼亚站起身,递给柏扇一张手帕,回头看了看天色:“恐怕我们得连夜赶路了,趁边关封锁前离开米涅契。我明白你难过,可如果你被抓回帝都,柏氏家主的牺牲就白费了。”
柏扇浑浑噩噩地起身,接过手帕,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凝住了。
但现在绝不是停下的时候。
这时她才得以好好打量他们委身的地方,原来这是一座废弃的教堂,小小的圆形穹顶上画着神话故事中的神明,慈悲神圣的模样垂着泪,但好几处都已经剥落得不成样子,颜色也灰扑扑的。
神明啊......
她看着看着,眼前的天使好像逐渐扇动起了翅膀,似要从天而降。突然,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仿佛无数刀剑横穿而过,这猛然的痛觉让她几乎跪倒在地,柏扇倒抽一口气,紧紧攥着胸前的衣服,一瞬间难以行动分毫。
“你怎么了?!”希波尼亚一惊,赶紧扶住柏扇。
“痛......突然,心脏特别痛。”甚至呼吸,柏扇都感到明显的痛苦。
“什...你有没有出现幻觉?”希波尼亚追问道。
“嗯......”柏扇看着希波尼亚的面具一会儿左一会儿右。
“她还是......?”希波尼亚松开手:“等我一下,坚持住,我去去就回。”
“她?她是谁?喂......”可希波尼亚并未回头,直接冲进了雨里,柏扇也没了力气继续呼喊,靠着墙等待着。
等待着......
等柏扇再度睁眼,她的左脸颊正贴着一副温暖的后背,眼前是一条潺潺的溪流。此时天刚蒙蒙亮,她将头摆正,发现希波尼亚竟已背着她走了一夜。
“你醒了?为了赶路,我不得不这样做,冒犯到你的话,请原谅。”希波尼亚头也不回地说,脚下的动作依旧未停止分毫。
“放我下来吧,我没事了。”
“也好,我们短暂休整一下。”
希波尼亚很快地升起一堆篝火,驱散了清晨寒露的侵袭。
“我到底是怎么了?”希波尼亚刚坐下,柏扇便迫不及待地问。
希波尼亚犹豫了一下,说:“你知道‘无影党’吗?”
无影党?柏扇心中骇然,想必少有人未曾听闻这个扎根在赛乌尔特国的大名鼎鼎的地下组织。
无影党的杀手杀人于无形,各个以一敌百,是无影党最锋利的刀刃,而无影党情报科的间谍们更是无孔不入,是无影党最敏锐的耳朵,传闻曾有一名间谍扮作一位政客的妻子长达五年未被发现,直到机密早已被盗取后,各国骇然。
“难道这是无影党的手笔?”柏扇迟疑地问,可却得到了希波尼亚肯定的答案。
“是的。无影党内有一种奇毒用来控制组织成员,无色无味,一旦发作则如万箭穿心,更甚者则会出现幻觉。”希波尼亚看了柏扇一眼:“你应该被下了很大的剂量。”
“......那有解法吗?”
希波尼亚摇摇头:“无人能解。无影党内不乏精通药理的人,但是至今没有人给出答案。”
“你是怎么治好我的?”
希波尼亚挠挠头:“也没治好,我只是听闻有一种叫乌头草的草药能够缓解这种毒,但也无法根治。”
草?
“乌头草?那不是剧毒吗?!”柏扇大惊,抓着希波尼亚的肩膀一顿摇晃。
“你别激动,这不是好好的吗?我是见过成功案例的。”希波尼亚又严肃起来:“不过,如果这毒长期只得缓解不得治疗,最后很可能暴毙身亡。”
“......”
柏扇突然有些无语凝噎,如今竟还身中剧毒:“那你昨天说的‘她’是?”
不知为何,希波尼亚这次沉默了很久,久到那溪上的枯叶飘走数里,才说:“你认识的,她的名字是——罗维妮卡。”
怎么会是......她?
记忆如流水般涌动,在柏扇脑中轰鸣,那片枯叶随着流水回到上游,时光定格在那些药气氤氲的午后。
罗维妮卡是王室派给柏氏的药师,她只比柏扇年长几岁,对鲜有好友的柏扇而言,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玩伴。
柏扇常常看着罗维妮卡摆弄那些颜色各异的试剂,看青绿的药剂加入褐色粉末冒出腾腾的泡沫,看着罗维妮卡在坩埚里加入味道苦涩的药材,蒸腾的白色雾气里弥漫着一股苦涩味道,浸进柏扇的心脾,两人坐在白雾里,静静的。
偶尔罗维妮卡忙碌时,柏扇就吃着她房中常备的甘梅,在沙发椅上和罗维妮卡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柏扇很喜欢这种感觉,甘梅酸甜的味道在舌尖绽开,像她心里泛出的,如涟漪般的点点被人在乎的喜悦。
罗维妮卡还豢养了一只乌鹊,柏扇也很喜欢,柏扇知道这是一种极为聪明的鸟儿,除了罗维妮卡,这只鸟儿只与柏扇亲近,柏扇为此颇有些得意。
每每这只乌鹊早晨放风回来,柏扇总是给它一些美味的谷物,她还给它取了一个连罗维妮卡也很满意的名字——“班达”,在米涅契语里意思是“天上的先知”。
又或总在一些昏沉的黄昏,伴着坩埚炉柴火的噼啪声,罗维妮卡坐在橡木椅上沉沉睡去,柏扇也坐在旁边的软椅上,闻着空气里弥漫的药材味道。罗维妮卡总被衣袖里掉出的医书惊醒,醒来又一阵惊呼,忙去查看她的药。
罗维妮卡的微笑柏扇仍未忘却,她纤细的眉眼,古铜色的卷发......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吗??
柏扇抱着脑袋,感到头痛欲裂。良久,她说:“无影党什么时候把她收买的?”
“......”希波尼亚把水壶放在柏扇手里:“不是收买,是她本就是无影党的人。”
“你怎么知道的?”柏扇声音嘶哑,捏着水壶的手不住地颤抖。
“这个......我也是听说,你和柏氏家主被关押后,我藏身帝都就听到这个传闻,近卫军去追捕,可她早就逃了。”
“原来是这样。”
在被关押时柏扇还常常担心罗维妮卡有没有受到牵连,原来根本是多余。
柏扇揉揉眼睛:“这些有关无影党的事,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的家乡在赛乌尔特,那里关于无影党的消息自然比米涅契多得多。”希波尼亚瞥了柏扇一眼:“不过你得振作起来,活下去,一切才有可能。”
是吗......柏扇笑得苦涩。
“你看,逆着溪流走,最多再过半日就可以穿过米涅契的国境到达坎帕了。”希波尼亚手指着溪流:“到了坎帕南部,休整一下,向西再走一日就可以到达赛乌尔特了。”
“为什么要去赛乌尔特?”
“赛乌尔特和米涅契多年敌对,是最能避开米涅契监视的地方。另外......也许那奇毒的解法,只有无影党内能够有踪迹可循。”
“好,也只有这样了。我想......我真的还不能倒下。”
希波尼亚惊讶于她这么快就接受了现状,再仔细瞧了瞧她的神色,也确实没有异样。
如此也能安心离开了,赛乌尔特,我是不会再回去了......
“这就是乌头草,”希波尼亚将它递到柏扇手里:“我再去找一些储备起来。”
“好。我去打些水。”
希波尼亚看着她蹲在溪边的背影。
他不得不这样做。......就趁现在离开吧。
“噗通!”
才走了几步,便听到一声落水声。
“喂!”希波尼亚两步并做三步,追上去,一脚踏进溪中,右手抓住旁边的树,左手抓住柏扇的手臂,全身发力将她拎上了岸。
“喂......你!”希波尼亚一转头,却看见柏扇死死盯着他。
希波尼亚莫名有些心虚:“你怎么了?怎么突然掉进溪里了。”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头晕。”柏扇还是盯着希波尼亚。
“好,那我去去就回。”希波尼亚起身离开了。
你还是要走吗?希波尼亚。
柏扇看着他的背影在森林的雾气中隐去,心中怅然。连最后一个人也终于要离开我了吗?也是,如今我已落魄至此,不愿犯险和我同行,也是情理之中。
振作起来,就算一个人,我也要用刀剑将那人的头颅砍下。
柏扇背起希波尼亚留下的行囊,抬脚逆着溪流的方向走去。
深秋的森林有些寒意森森,地面上积了厚厚一层枯叶,几近腐烂,即将化作黑泥。四周仍有些雾气,让人看不清远方,柏扇只觉自己是行于茫茫林海的一叶扁舟,那样迷茫无力,唯一的指引只有身旁这条暂作灯塔的小溪。
“嗖嗖!”
柏扇猛然环顾四周,悄然摸上了用来防身的匕首。
是什么动物吗?那声音的停止让柏扇放松了警惕,她将手从匕首上放下,浑然不觉身后有一个形状可怖的人站在身后,高举着木棍。
“砰!”
在野外赶路,也要注意安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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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为什么森林里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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