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眼睛重见光明的瞬间,他便察觉到清厌的视线不经意落在面具挡住的唇的位置。
他拿伞的手一顿,心里劝说自己:“清厌来之前经历了一场恶战,气运空亏,魂魄不稳在所难免,况且这幻境中除了他们二人,也就只有一个千眼蝶女,自己当无事发生便行。”
出了幻境……两人也未必再遇上。
亲了便亲了。
说服自己,恢复了往日的神色,再抬起头时,便对上一双深沉的眼眸,似乎还带着些许水光,一副看负心郎的模样。
楼砚霄不自在地别开眼。
怎么感觉清厌能听到自己心里说的话似的。
想罢,他又摇了摇头,从年少时起,清厌对自己的厌恶不加掩饰,如今做出这般举动指不定是受了幻境诡气的影响……他怎么会想与自己有关系。
再次说服自己,楼砚霄眼神变的坚定,望向清厌的眼睛没有一丝责备,甚至充满了善解人意的意味。
清厌:“……”
这人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傻?
-
清厌心里疑惑,却没能问楼砚霄,因为千眼蝶女重新恢复了原样,数不尽的眼蝶围绕在她身边,翅膀上的眼球紧紧盯着他们。
千眼蝶女细长的指甲轻轻抚上一只眼蝶,看向两人,“好一个情深意切啊,妄虚峰主,你一个凡人之躯进戏门,不去求愿,来这作甚?怕我杀了他?”
“我若是真杀了他,你又能如何?”
清厌冷声道:“你可以试试。”
“是我杀你的速度快,还是你杀他的速度快。”
“哦?”千眼蝶女笑了起来,笑到一半停下来,换上阴狠的神色,“那你们就一起死吧,未门里左右不光我们三人,你们杀得了我一次,我还可以在门内复生;但我要是杀你们一次……那便是魂飞魄散。”
她大笑道:“能够死在未门,是你们的荣幸。”
话音未落,清厌的剑便向她刺来,强大的气运赋于剑上,将她周身的眼蝶斩个粉碎。
血傀陆陆续续从黑云中出来,与楼砚霄召来的傀儡撕扯在一起,俄顷,长街便染成了红色,满目苍夷尽显荒凉。
血傀的嘶吼声很大,手下也不留情,就这么将傀儡的头拧下,将四肢四分五裂,无情踏过。
那边的清厌与千眼蝶女缠斗在一起,这边的楼砚霄则是用傀线操纵着傀儡抵抗血傀的攻击。
打斗了有一会儿,楼砚霄的腿上蓦然抓上一只手,他低头一看,竟是一个无眼的少女。
少女双孔留着血,或许是年岁些许久了,血痕已然干涸,触目惊心地留在脸上。
没察觉到活人的气息,他正想将人甩开,却听到少女开口说道:“楼……砚……霄……”
楼砚霄缠着傀线的手一顿。
少女又继续说道:“你可以……救救我兄长吗?”
“他……死的很惨……一直在外漂泊流浪……你可以帮我带他回家吗?带他回家,他就能活过来了。”
楼砚霄看着她,再也顾不上操控傀儡阻止血傀,“你兄长……姓甚名谁?”
“他叫……”
“宋……听有。”
听到名字的刹那,楼砚霄浑身的血变的冰凉,他不可置信地望着少女,拼尽全力用此生最冷静的声音问道:“他叫什么?”
少女又重复了一遍。
“宋听有……”楼砚霄失声。
下一刻,他额间的半月符号变的鲜红,“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落在傀线上。
他缓慢地转过头去看千眼蝶女,道:“我要杀了你!”
“就凭你?”千眼蝶女不屑地笑道。
戏门中全是诡气,楼砚霄如何能杀得了她。
然而未等她冷嘲热讽一番,周遭的天地开始崩塌,天空一块一块地往下掉。
清厌急忙回头:“楼琢,不可!”
楼砚霄并未理会他,而是一步一步朝千眼蝶女走去,手中的红纸伞随着他的步伐转动起来,腰间挂着的碎铃也跟着摇晃。
“叮铃铃……”
“叮铃铃……”
“还是学不会做人。”楼砚霄一字一句道,“既然不会,那就滚回去!”
言罢,一扇大门在千眼蝶女身后打开,巨大的吸力将她吸入其中,千眼蝶女见状不妙,立即化作眼蝶想要逃走。
倏地,一柄红纸伞拦在她的身前,强大的气运将她逼入门中。
千眼蝶女不甘地喊道:“就算你身处真门又如何,早晚有一天假的也能成真!”
“呵。”
楼砚霄关上门,道:“你们这辈子……都不会有这个机会。”
言罢,他拿起腰间的碎铃,瞧见上面四分五裂的痕迹,道:“你要是敢碎,我就把你和这个吃人的蝶女关在一起。”
似乎是他的话起了作用,碎铃果然不响了,看起来无比老实安分。
楼砚霄见状,气笑了。
此时,他才抬眼看向清厌,后者收了剑向他走来,还未走出几步,他们所处的空间开始崩塌,原先撕扯的血傀与傀儡纷纷掉进万丈的深渊。
清厌赶忙加快脚步。
倏地,他与楼砚霄之间的地面裂出一条缝。
“楼琢!”
楼砚霄朝他笑一笑:“你走罢,今日过后我们也无瓜葛了。”
清厌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
“多谢你的帮助。”
他道完这句话,转身向深渊走去。
清厌再次喊住他:“你到底知不知道……”
“知道什么?”楼砚霄没有回头,“你我之间早在百年前撇清了关系,今日得你一救,我感激不尽。”
“但我们毕竟道不同,终归殊途,我如今一个游历四方的落魄人,就不劳烦你了。”
清厌沉默良久,才说道:“……好。”
楼砚霄听到这个答案,心里微微一颤,笑着摇了摇头,踏进深渊,离开了幻境。
-
再次醒来,晃眼的太阳刺的他睁不开眼睛。
缓了一会儿,他走向不远处的老翁,问道:“老伯,我初来乍到不识得此地,劳烦问一句。”
老翁笑呵呵道:“这是春堂镇啊。”
春堂镇?
楼砚霄表情一怔,不知道该做出何种表情。
他……居然又回到了春堂镇。
老翁瞧他神情不对,以为他不信,便指着远处的茶铺道:“那可不就是你之前喝茶的地方么?”
“?你怎知我在那处喝过茶?”楼砚霄立马警觉起来,“你是何人?”
老翁乐道:“在下风水玄,听闻不久前春堂镇来了个‘天下第一算’,老夫自觉还有些本事,便来切磋一番。”
楼砚霄:“……”
他招摇撞骗的幌子还能传到你们算师风家的耳朵里?
不仅传到,还来寻他……到底是谁要害他?!
风水玄又道:“我昨日夜观星象,你命中正缘已来,桃花只盛不衰,看在我与你面熟的份上,银子呢,给我二百两即可。”
闻言,楼砚霄立马跳了起来,“你抢劫呢?”
“叫你道侣来付也行,他有钱。”
“不认识。”楼砚霄转身就走,“你这个骗子离我远点。”
“说谁骗子呢?”风水玄朝他喊了声,瞧见人走的没影,便飞鸽传书把他的行踪告知了清厌。
做完这一切,风水玄喃喃道:“臭小子,为师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能不能把这混子抓回去,就看你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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