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霜寒完全没料到他这行为,脸上神色一时空白一片。
直到江截云看向那边缠斗的二人又给她介绍道:“那位穿着蓝白的是武林少盟主,易千秋。”
“武林少盟主?”楚霜寒后知后觉才意识到,她看向江截云道,“所以,你是武林盟的人?”这么弱看着不像啊……
江截云也是如她想的那般摇了摇头道:“不是啊,我就是个散客,帮武林盟个忙可是有好处的。”看楚霜寒依然是一副疑惑的神情,他不禁笑了声,“原来江湖上还真有人不知道‘浪子’江截云。”不过放在楚霜寒身上似乎也正常,毕竟她连武林少盟主也同样不知道。
从先前方琼极的以“浪子”这个名号讥讽江截云时,楚霜寒就能意识到“浪子”是个并不友善的诨号。
她对戳人弱处不感兴趣,即便这个本人都无所谓。楚霜寒无视江截云后半段类似自嘲的蠢话,煞有其事的转移话题,扬着笑容道:“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这回轮到江截云愣神了,他迅速偏开头揉搓着泛红的耳垂,别扭的假咳了两声调节自己的情绪。
在他偏开头后,楚霜寒有些不明所以,感到奇怪的挑了下眉。她不在管江截云,而是看向对着方琼极步步紧逼的易千秋问道:“少盟主一个人没问题吗?”
江截云终于看了回来,带了点调侃意味道:“他没问题,易千秋可是举世无双的天才。”随后又正了神色解释,“更何况方琼极有一套独门的修炼功法,一旦心绪不稳,之后好一段时间运功都会遭到反噬。”
他看向楚霜寒说道:“所以他现在只要不运功,就一定打不过易千秋,而运功会受到反噬,依然打不过易千秋。”
这就是他激怒方琼极的原因。
楚霜寒看着他夸赞道:“你真厉害。”当然单指知识层面。
江截云又捏着耳垂道:“咳,没有,没有……”
很快方琼极在易千秋手中败下阵来。易千秋抬脚踩在他的胸口抑制他的动作,长剑横在他的脖颈处,细密的血液会因为他一点举动就汩汩流出。
易千秋弯下腰扯起方琼极扣在身前,看向江截云说道:“截云兄,这人我带走了,你的伤找武林盟,一定给你最好的疗伤药!”
说完他丢了个红绳系上的小布袋子在江截云怀中,后者还装模作样的痛呼了一声。
“走了。”易千秋习惯了似的并不理他,转身就对其他武林盟的人喊道,“含香其他人也一并带回去,同时注意照顾其他伤者。”
江截云解开布袋子上的红绳,扯开口子露出里面的银子对楚霜寒说道:“武林盟的好处,很值钱。”
楚霜寒对这袋银子并不感兴趣,而是道:“比你的命还值钱吗?”
“哈哈哈当然。”江截云轻笑几声,“‘浪子’的命能值几个钱。”
“可我觉得。”楚霜寒并不喜他将自己的诨号挂在嘴上,反驳道,“任何人的性命,都是世上最值钱的。”
毕竟愿意花钱取旁人性命的雇主,开价可都不低,尤其是黑手堂红榜上的那些人。
“霜寒姑娘愿意陪我去趟武林盟吗?”江截云突然说道,也不知有没有把话听进去,“你也看到了我身体孱弱,又诨名在外,前往武林盟怕是有些艰难。”
武林盟不去白不去。楚霜寒没什么犹豫就答应道:“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武林盟旁人能随意进出吗?”
江截云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衣襟说道:“有我在就没问题。”
楚霜寒联想到他跟武林少盟主那股熟稔的程度,想来也没少进出武林盟,便没再追问,而是说道:“去武林盟前,我想先去找一下我朋友。”
见此江截云一口应下:“好啊,我帮你。”
楚霜寒摸索着走在和盛涟他们分开时的那条路上,一旁含香的人逃的逃,没逃掉的也都被武林盟的带了走,也有武林盟的人在安抚情绪不稳定的普通百姓。
“你知道你朋友在哪里吗?”江截云环顾着四周,也没见到什么跟楚霜寒一样有着明确目的像在找谁的人。
楚霜寒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他们说会来找我,现在也还没来,应当是被什么绊住了。”
对此江截云试探性的问道:“你这么信任他们?万一他们把你丢下了呢?”
“因为他们就是这样,淑质贞亮,与人竭诚相待。”楚霜寒停下脚步看他,“跟你一样。”
她对人的善意和恶意都很敏感,因为纯粹抱着善意的人太少,所以她一向认为,拥有纯粹善意的人都该是真诚的。
江截云:“……”真的好单纯。
楚霜寒再次见到陈兆时是在含香的练武场:“陈兆哥,你……”
还没等她说完,陈兆就缓步转过身,他怀中横抱着一个粉衫的女人,长发如墨般散开,手臂垂落在身侧,流到指尖的血液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半张脸的血更是鲜艳异常。
“救救盛涟…救救她……”他的眼里盛满了绝望,挣扎着吐出几个字。
闻言楚霜寒快步走到陈兆身边,也许她并不精通医术,但盛涟怎么看都已经不是受伤昏迷那么简单了。
“方便让我看看吗?我略通医术。”看出楚霜寒的为难,江截云上前一步,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陈兆怀中抱的,已然是一具尸体了。
他只需要有人去捅破这层真相。
江截云探上盛涟的手腕,指尖传来的温度已经不是正常人的体温,他欲言又止的看向楚霜寒,又无能为力的看向陈兆才说道:“抱歉……”
“我知道。”盛涟早在一刻钟前就死了,在他们那伙人跟含香的人缠斗的时候,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好运,“我知道……”
陈兆看着她的面庞,抬手轻拭她脸上的血迹,不觉又落下泪来。
他和盛涟本就是江湖中的散客,无门无派,无亲无故。论武功高低他们自然比不过大门大派的子弟,更别说那样的情况下,连被抓的其他那些人都心绪不稳、行事混乱。
盛涟只是死去的人中的一个罢了。
远郊,陈兆给盛涟立了个坟,插在坟前的木质碑上刻着“友盛涟之墓”的字样。
陈兆摸着那块木做的碑,喃喃道:“她要是知道,死后连墓碑都被我做的这样难看,一定会怪我吧……”
楚霜寒垂着眉,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江截云拍了拍陈兆的背宽慰道:“如今含香被武林盟肃清,也算是给令友报仇了。”
楚霜寒解开自己的红绒斗篷,将它披在木碑和陈兆身上,道:“这本来也是盛涟姐的斗篷,你留着做个念想也好。”
陈兆想着要拒绝,捏着斗篷的手却是紧了又紧,他说不出拒绝的话,要是盛涟知道了,又要怪他。
“我们打算去武林盟。”江截云看着陈兆,他既然与楚霜寒是朋友,那一并前去也无妨,“一起吗?”
陈兆摇了摇头,他看向楚霜寒,又看向江截云,最后目光还是落在盛涟的木碑上:“楚妹妹心思单纯,有人一道陪同着,盛涟想来也会安心些,我想在这陪她坐会儿。”他阖上眼,歪着身子轻靠在木碑上。
江截云自然尊重他的决定,说道:“那我们,后会有期。”
楚霜寒只是深深望着那坟和碑,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的离开了。
“你要是难受的话就哭吧,会好很多。”路上,江截云走在楚霜寒身边突然说道。
她愣了片刻,随后摇了摇头:“我们认识其实也才两日,我只是第一次遇到,在这江湖,即便是对陌路人,也能真诚以待的人。”
对于盛涟的死说完全不难过是假的,可能因为当一个人完全投入的与你相处时,就算时日不长,也很难不回报一些感情。
但她的成长环境就已经让她有些事可以信手捏来,而有些事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为一个人落泪就是这样的事。
“你也是啊。”江截云看向她有些沉重的表情,分外真诚的说道。
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话,楚霜寒没忍住笑出了声,同样真诚的回道:“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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