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江璩原本打算晒好了衡嘉阳的校服就还给他,不巧的是刚好遇上双休,没办法在学校给他。

爸妈最近老在外头跑,菜摊子都快顾不上了。周末江璩也不闲着,准备跟爷爷出门,一大早带着家里的肥猫看摊子去。

菜市场人声鼎沸,附近各家的大爷大妈、大叔大婶一齐出动,用土话或是带着乡音的普通话大声嚷嚷,或讨价还价,或寒暄唠嗑,精气十足。

而摊主们也都能游刃有余地应付,不管是唠嗑还是手上的活计,尽显热心摊主的本色。

这样喧嚣攘扰的场面,可比出操的十几岁中学生有活力多了。

摊子摆出后,爷爷还要去外面进一点菜回来。

江璩独自看摊,他显然是个生手,还是个鲜嫩的生面孔。很多跟父母相熟的顾客看见他都要唠嗑两句。

“老江家的小孩?长得这么俊哪?”“在哪读书?”“哦哟,七中不错哦!周末都不用去上补习班,成绩一定好!”

他们嘴上说着,手里也不停歇,要么挑菜,挑完菜后再摸两把油光水滑的招财。

而江璩只会一边假装很忙,一边腼腆地低着头“嗯嗯嗯”,脸皮比新鲜的小南瓜还要嫩。

临走前薅完最后一把肥猫,“下午打牌,招财给我添点好运。”

躺在摊子上的特洛尔斯:“……”无语,但已经麻木。

这还是好说话的,遇上一些挑剔的顾客还得被指指点点。比如说瓜苗要帮忙择干净到一“丝”不挂的,绿叶菜被嫌弃蔫吧要求打折的,玉米棒要掰成玉米粒的,买个南瓜也要像鸡鸭一样分上下庄的……七嘴八舌地凑在一起,每一个都是对江璩意志和毅力的考验。

南瓜苗上有很多小毛刺,剥起来扎手。小摊事情杂,江璩又不熟悉,本来打算只卖不处理的,如果处理了便是另一个价钱。然而有个顾客非要在他这里买剥过的,见人家坚持,又愿意等,江璩便照做。

然而这个顾客还很多事,江璩答应剥瓜苗了,又嫌他手生剥得不利索好看,“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江璩心里吐槽,他认识的真正大少爷就一个,真让他来给你剥瓜苗还被你指指点点,你看他敢不敢把你按在菜板上剥。

正在喝茶的谢擎云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母亲为了他长居国外,现在回国除了照顾生意就是到处走动。

周家背靠政圈,以她周家千金的地位,生意上的事情也有代理人出面,一些寻常场合是没必要抛头露面的,频繁出来主要还是为了活络以前的姐妹情谊,这些年她的圈子没少挂念她。

有个好友是做传媒的,这次来给她做专访,也权当叙旧。

所以谢擎云也被拉出来,给妈妈的姐妹团好好瞅瞅。

贵妇团对这个没有血缘的好大儿相当满意,寒暄了一会儿就放他一个人清净去了。

谢擎云准备回去时,来凑热闹的姑妈忽然开口:“擎云啊,你静熙表妹今天在电视台的舞蹈表演准备排练结束了,我这边走不开,你现在有空就麻烦你去接她回学校啦。”

旁人看了心里哂笑,唐家那么多人,偏偏喊一个高中生去接,这个姑妈打的主意真是显而易见。

唐静熙并不是姑妈女儿,而是她夫家亲戚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被送去唐家,还跟着改了姓,凭着姑妈的身份喊谢擎云一声表哥罢了,血缘上跟谢擎云是沾不上边的。

唐静熙在传媒大楼下等着,排练结束后和同伴们一起在门口等车。学音乐舞蹈还能上节目的女孩们,大多都身材高挑、比例匀称,一个个都相貌姣好,而唐静熙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静熙,我打到车了,要不要一起啊?”

“不用了,我表哥来接我。”她笑了笑,抬手抚过耳边垂下的几缕发丝,水润的翡翠镯子衬得她手腕洁白纤细。

她的五官很精致,眉毛像是水墨精心描画过,睫毛又长又密,鼻子秀挺,身材也是玲珑娇小的,看上去明艳而淑丽。

她的笑容也和她的外貌一样,总是有些内敛,出来接了个电话后,笑意从眼底漫了出来,收敛不住。

她的朋友听到了都很好奇,因为前阵时间她们知道那位表哥的母亲一回国,就给她送了一串价值不菲的翡翠手镯,惹来大家的艳羡。

一辆黑色豪车远远驶来,在她们面前停下。司机下车给她开车门,“唐小姐,久等了。”

车门打开,露出了车上大少爷的侧身,引起了少女们小小的惊呼和骚动。要知道在A市电视台里,相貌出众的内娱明星她们见过不少,但是颜值出众

唐静熙内心得到了极大的取悦,矜持地上了车后,道一声“表哥好”,然后才跟自己的朋友们道别。

对于她的到来,还有那句“麻烦表哥了。”的客套话,谢擎云只是嗯了一声就没别的回应了。

造价极高的载具将外界的噪音隔绝在外,几乎感觉不到道路的震动,显得里面的氛围更加安静

她从小就寄养在唐家,懂得如何低眉顺眼不惹人厌,遇到这样的场合是该安分守己,还是充当调和气氛的角色,她摸索着长大后,也渐渐做到了心中有数。

她的这位表哥,年龄相仿,边界感却比普通的成年人还要强,这是他的家世教养积累多年的结果,而非出于目下无尘的傲慢。她可以试探一下,他涵养之下的这无形的边界。

谢擎云仿佛不知道她矜持表象下的拘束和试图打破沉默的躁动,默默地刷起了短视屏。

各种浮夸刺耳的背景音乐,打断了她在唇边张张合合的话头。

每年假期到国外旅游的她,原本还想着拿国外的文化生活作为两人的共同点切入话题,好像在这些杂七杂八的的音效里也滑稽地栽了个跟头。

视屏里的博主拍摄着自己卖菜日常,顺带撸一把隔壁摊位的小猫,介绍道:“熟悉我vlog的朋友都知道,这只叫做招财的猫猫是市场里的著名吉祥物。它非常聪明,看起来凶巴巴的,但是只要你来它这买菜,它就会给你摸摸,不过要注意,买得少它就只给摸一下下,真是精明到家了……”

(特洛尔斯:居然比魅魔先站上街了)

唐静熙以为谢擎云只是无聊刷短视频,恰巧看到感兴趣的萌宠就一直观看。实际上,谢擎云只是对江璩和他的猫感兴趣。

博主的头像显示正在直播,他点进去看了一下,正好遇到博主直播网红摊位,不但看见了猫,还有意想不到的人。

菜市场这边。

挑剔的顾客甩出了刻薄的言辞,却没从江璩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的反应,又暗搓搓阴阳他是不是书读不好才来打工。

江璩拣好菜打包给客户,“收您26块。”

顾客给了五十块现金。江璩找了二十四块现金。

顾客给了一块回去,说:“给我凑个整,拿张5元。”

“那您得再给四块。”

顾客瞪圆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你懂不懂怎么找零啊!我给你51,你收26得找我25!”

江璩耐着性子解释:“您先给的50,我找您的24,这就已经结清了。结清后您这时再给1元,我就不需要再给5元了。”

顾客犟着脖子,固执己见:“我给你51,你收26就得给我找零找25!”

江璩眼睛都圆了:“您那1元是后给的,您怎么能拿着我给的零钱还继续换我的5块呢。”

“你懂不懂找零?!”顾客把菜摊子的台面捶得邦邦响,把这句话激情复读了三遍。

江璩后退两步远离飞沫,“您要是现金不方便理解我们还有二维码……”

“你到底懂不懂找零?你还是个学生呢,你爸妈没教你,你老师也没教你?!”

“唉,你这话过分了。”

菜摊子上情绪的异样波动吸引来了大家的侧目,好奇的围观者纷纷赶来吃瓜。隔壁的摊主了解情况也好心劝解,然而这位顾客却一点也听不进去,非要江璩承认错误。

“我说错什么了?你根本不懂得找零你就不应该到市场上来摆摊,你就得搁大街上站,站明白了你再来摆!”

顾客说得脸红脖子粗,江璩也火了:“你那叫找零?我找完钱了你再拿我给你的一块来换我五块,一个小菜摊上的同款货币汇率高达1比5,你再走远点这汇率不得赶英超美?”

顾客继续发动他的“找零”战吼:“你根本不懂找零!我都给你找了1块了……”

场面僵持不下,围观的吃瓜群众举起了手机。

顾客继续逼问:“你是哪个学校的?叫什么名字?我去投诉你们老师!”他神情激愤,身体挨着台面整个人都要倾了上来,竖起食指狠狠地指向江璩。

特洛尔斯冲上前凶他,发出嘶哑瘆人的嚎叫。

那个人被吓得后退,没站稳还踉跄了好几下。

“厉害了这小猫,还会护主呢!”

“小猫叫招财,可聪明了,看着懒懒的不动弹,平时我去买菜它还记得我的习惯给我搭几条小米辣。”

不少人为江璩打抱不平。

“人儿一个中学生,周末帮着家里人卖菜,怎么这么不依不饶的,没点度量。”

“有理不在声高,实在不行去查监控,别为难一个孩子。”

“欺负一个小孩算什么,看着人家长得乖不会还嘴就瞎吵吵。”

见风向一边倒向江璩,那人还想上来纠缠,闻声赶来的市场监管人员架住了他,还在恶声恶气地连人带猫一起骂。

特洛尔斯也不甘示弱,但是江璩怕它下手没个轻重,就用手搭在它背上不让它窜出去。

既然他拦着那特洛尔斯也没辙,只能瞪眼干嚎。

众人见胖乎乎的橘猫拖着烟嗓跟找零男中门对狙,看得都忍俊不禁。

爷爷拉着堆了好几箱菜的推车过来,发现自家摊位围了一群人,各种人声猫叫汇聚一堂,连忙钻进去查看情况,然后对着闹事的人一顿输出。

见江璩家里来人说话,众人又都埋怨他干扰秩序,那个人才悻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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