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卿环看秦烽面不改色的说自己的旧伤，沉默不语。
他想起当初在星舰残骸中找到秦烽时，他仙元枯竭，拼尽全力也只来得及吊住他的性命，后来大部分伤也是通过这里的医治手段才痊愈。
这种陈年旧伤，他当时确实无暇顾及。
谢卿环看着这道伤痕，并非是刀刃一类兵器能留下的伤痕，形状很是不规则，倒更像是……“法术”。
他想，秦烽应当是被这里的力量武器攻击到的，虽然已经愈合，但看起来依旧狰狞。
“我来试试。”
“别！”
秦烽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的能力动用起来会损伤你自己，救我的时候是，后来在空间站也是，不要滥用。”
他特意跟林涧讨论过这个问题，林涧也觉得是如此，他虽然不知道谢卿环这种到底属于什么能力，但他依然觉得力量一定有相应的代价。
秦烽一直记得，最初的监控里，谢卿环瞬间变白的长发。
谢卿环却拉开他的手：“无妨，当初我的身体尚且虚弱，如今这点小伤，不至于有损伤。”
“况且，”他把手心覆在秦烽的伤口上，感觉到手下的肌肉瞬间绷紧，“为你治伤，怎能算是滥用？”
金色的光芒渐渐聚集，秦烽感觉到的不是温热，而是一丝丝凉意。
“这是正当其用。”
他不再多言，右手迅速勾勒，将带着他力量的符咒打入。
秦烽刚刚是匆忙从修复仓里出来的，旧伤其实还在隐隐作痛，就在他感受到凉意的一瞬间，他的疼痛并非渐渐消散，而像是被关了开关，顿时消失无踪。
要不是这旧伤折磨他多年，他都要以为之前的疼痛是一场幻觉。
他从未觉得这么轻松过。
他刚想开口问问谢卿环感觉怎么样，累不累，谢卿环一直挺直的背微微松懈，整个人的重量靠向他。
“让我靠一靠。”
他本身就坐在秦烽的腿上，这一下，几乎整个人都在他怀里，他说话的时候，气息就在秦烽耳边，长发扫过他的脸颊。
这姿势……太过亲密了。
秦烽觉得这样不太好，可就在他想开口提醒的时候，刚一偏头，脸颊就无意间蹭到了谢卿环的额头——触感一片冰凉湿润，是冷汗。
他喉结微微滚动，最终忘了刚刚要说的话，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姿势，一只手护住谢卿环的后背，另一只手卡住他的膝弯，自己慢慢向后躺倒。
他靠在升起的床头，把一旁的毯子盖在两人身上，“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谢卿环身高与秦烽不相上下，他把自己向下挪了挪，好更舒服的趴在他身上。
“嗯。”
秦烽不再说话，只是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那你好好睡一会儿。”
谢卿环确实是有些消耗，他闭着眼，能清晰地听到秦烽胸膛下有力而稍快的心跳声，能感受到他身体的温度。
他并没有睡着，只是沉浸在了这种宁静里。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他感觉休息的差不多了，刚想抬头，却发现头顶的呼吸声变得悠长而平稳——抱着他的人，竟然先睡着了。
想来也是，他今日被旧伤折腾得够呛，用**凡胎承担符咒之力，也不是毫无感觉的。
谢卿没有动，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任由他抱着自己睡着。
直到又过了两个小时，窗外天色渐暗，秦烽的手臂才动了动，缓缓醒过来。
谢卿环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躺在他身侧，他转头时两人正好四目相对，就好像他一直在这样看着自己，秦烽一下子就清醒了。
还不等秦烽尴尬，谢卿环已经起身整理自己，等他一起回家。
回到住处时，夜已深。
医疗室里的插曲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秦烽一路沉默，谢卿环也难得没有主动开口。
客厅里只开了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谢卿环的轮廓，他没有直接回房，而是换鞋后看向秦烽：若是不困，不如修炼？”
秦烽没多问，两人换好衣服，客厅新铺的地毯上盘膝坐下，大概是因为白天都好好休息过，秦烽此时十分清醒，身体也十分放松。
谢卿环静静观察着他的状态，他能感觉到秦烽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周身气息趋于一种奇异的平稳，这与之前屡试屡败时的焦躁截然不同。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
突然，谢卿环敏锐地察觉到秦烽丹田处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像是在浩瀚宇宙中缓缓流过的一丝烟云，转瞬即散。
连秦烽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谢卿环突然开口：“捉住它。”
秦烽也没理解要捉住什么，又要怎么捉住，完全凭借本能，试图回想起刚刚的那丝感觉。
谢卿环睁开眼，力量在他周身流转，他自己的修炼这一步已经驾轻就熟，之前在空间站吸纳的力量已经完全能收为己用。
他静静地看着秦烽，觉得这次应当可行了。
果然，不过片刻，秦烽的眉头就紧紧皱起，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那缕刚刚萌生的气感太过微弱，像游丝般难以捕捉，他能感觉到有什么在体内涌动，却总是差一点就能抓住。
就在秦烽即将力竭放弃时，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按在了他的丹田处。
是谢卿环。
“静心，跟着我的引导。”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下一秒，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从接触点涌入，这感觉与白天在医疗室治疗旧伤时截然不同。
像一阵助他腾飞的风，将他托举至另一片天地。
轰——
秦烽只觉得脑海中一声轻响，整个世界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原本混沌的体内突然清晰可见，一缕淡金色的气流正顺着某种玄妙的轨迹缓缓流动，他能“看”到它流过四肢百骸。
这完全颠覆了他三十多年的认知。什么科学什么生物，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这是一种生命层次的共鸣，是超越一切现有知识体系的全新体验。
“这就是……灵气？”秦烽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是此界残存的力量。”谢卿环的声音依旧平静，但若细听，能察觉出一丝欣慰，“你成功了。”
秦烽缓缓睁眼，眼神还带着恍惚，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丹田处那缕真实不虚的气流，世界观被彻底刷新。
“居然真的存在……”他喃喃自语。
谢卿环看着他这副模样，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我从未怀疑过。”
以秦烽的资质，引气成功是迟早的事。
“感觉如何？”
“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秦烽努力组织语言，“能清晰感知到体内的能量流动，很奇妙，但也很吃力。”
他顿了顿，看向谢卿环的眼神复杂，“你一直都能这样？”
“嗯，”谢卿环点头，“不过此界灵气稀薄，修炼起来事倍功半，等你渐渐习惯，这种力量的流动就会如同呼吸一般，届时不必特意专注，时时都可修炼。”
秦烽一愣，突然意识到——每次谢卿环都是同他一起修炼的，哪怕是他此次失败的时候。
可这么说来，他不是一定要如此修炼吧？
谢卿环不知道秦烽联想到了哪里，继续出言提醒：“循序渐进，基础最重要，贪快容易出问题，若是修炼时有了什么不同的感觉，可以随时来问我。”
秦烽这才回神，他认真点头，这扇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已经打开，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震撼的发现，更不敢轻举妄动。
夜深了，两人各自回房。
秦烽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丹田处那缕微弱的气流时刻提醒着他今晚的突破，但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谢卿环。
如果修仙真的存在，如果谢卿环说的都是真的……
那他们前世，到底是什么关系？
“爱人”这两个字像魔咒般在脑海中盘旋，秦烽烦躁地翻了个身，试图驱散这些杂念，却发现自己竟然在想象谢卿环修炼时的模样——白衣胜雪，眉眼清冷，周身灵气流转。
更要命的是，他竟然觉得这样的画面真的熟悉，混乱到不知道是真的，还是他幻想过了头。
“该死……”秦烽低咒一声，抬手遮住双眼，谢卿环身上那时不时隐隐约约清冷的气息似乎就萦绕在鼻尖，让他心跳失序。
而隔壁房间的谢卿环，此刻正站在窗前，望着夜空中的明月，他能清晰感知到隔壁某人紊乱的心绪，以及那缕刚刚诞生的、微弱却坚韧的灵气。
千年过去了，这人还是这样，修炼的时候三心二意。
不过……这样也好。
谢卿环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
接下来数日，两人过着规律的两点一线的生活。
谢卿环白天去军校，秦烽则处理军务，谢卿环在学院的名气与日俱增，不仅因为那场惊世骇俗的模拟战，更因他学习机甲操作的速度快得匪夷所思。
这天放学时，谢卿环刚走出教学楼，就被一群学生围住了。
有来请教机甲操作的，有单纯想近距离看看这位传奇顾问的，甚至还有几个大胆的Omega学生红着脸找他签名。
安德烈和沈墨一左一右护在他身边，还被嘲笑说是左右护法。
“哎呀我就问最后一个问题，拜托了！”
“谢顾问，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你帮我看看我的机甲操作视频！”
“要不沈学长你教我吧，我不挑！”
“让一让，谢顾问要回去了。”沈墨无奈。
“都散开散开！”安德烈嗓门更大，一点也不客气，“没看见谢顾问累了吗？”
谢卿环其实并不觉得累，只是不太习惯这样被簇拥，他一抬头，意外地看见秦烽就站在校门口，没坐在车里等，而是倚在车门边，目光沉沉地看着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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