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手里抱着糕点,红了眼眶。
或许这庄子上的日子,并不向她想象中的那么难熬,这庄子上还是有好人的。
青儿关上小院的门,转身回去,脸上一片担心愁容。方才她们说的对,小姐之前一直被换在深宅大院当中,平日里连出门的机会都没有,小姐哪里有上山找食的经验啊。一想到深山老林,野兽横行,到处都是蛇虫鼠蚁,她家小姐一个娇娇人哪里应付得了这些。
想着想着,青儿的眼泪就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掉了下来。她就不该让小姐一个人出去,是她太没用了。小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她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青儿不知道,让她担心不已的温椒儿,这会正热火朝天地收着铜板。
不一会的功夫,温椒儿那整整一背篓的鱼就见底了。妇人们手里揣着铜板,一个个递到温椒儿手中。
“大妹子,你数数,这是不是十五文,这条鱼我拿走了。”
“我也来一条,十五文一文不少。”
有人来的晚,听到消息赶来是,背篓里的大鱼都被挑走了,几个妇人没有占到便宜,满脸遗憾。
“妹子,你这鱼没有啦,就是剩下这几条小的了?这几条十五文一条可不值了。”
温椒儿面颊上带着浅浅地笑,笑容温和,“这位大娘,您要是觉得不合适,可以先不买。”
她声音很柔和也很客气,笑起来甜甜的,没有买到鱼的妇人也并没有什么不满。
有人觉得在温椒儿这买鱼便宜,临走前还不死心的问,“妹子,你这鱼明天还卖不卖?我今天来的晚,没买到。”
温椒儿抱歉一笑,很明确的解释:“大娘,我明天会去香山镇摆摊,大娘想吃鱼可以去香山镇。就是去了香山镇,价格肯定没有这么便宜了。”
她去镇子上摆摊,就得按照镇上的价格来,不能乱了市场规矩。
没买到的大娘有些遗憾,实在是因为温椒儿买的价格太便宜了,她们去镇子,十五文也就买半天鱼,还是小个头的。
有人怕再占不到便宜了,就又在背篓里挑了条比较肥的,付钱带走。
最后温椒儿的背篓里只剩下三四条很小的鱼儿了。
有人见温椒儿不一会功夫就用鱼换了一把铜板,有些眼热,在人群中尖着嗓子问,“大妹子,你这鱼是怎么抓的呀,你一个人能抓这么多?怎么我们下河摸鱼,一条也摸不到?”
温椒儿听到这话,一时之间难以回答。
这要她怎么说?总不能和这些人说这鱼儿是对她的灵泉水感兴趣,自己主动送上门的。这话若是说出来,这群人能把她当妖怪架在火上烧了。
杨嫂子其实是村里村长的媳妇,在众人面前很有威望。她看出温椒儿不愿回答,横着眉毛瞪着眼驱赶,“行了行了,鱼卖完了,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在这磨磨唧唧的。人家妹子能抓到鱼,那是人家的本事,凭什么告诉你。”
她一发话,那个动了小心思的妇人顿时闭上了嘴,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扭身走了。回去路上,她还拉扯着几个夫人叽叽喳喳,“你说那卖鱼的妹子,到底是咋抓的那么老多鱼?咱们明个也去试试?”
鱼卖完了,人群也就散了。
但杨嫂子一直没走,她等人都走了,在自己怀里掏出了十五文钱塞到了温椒儿手上,“妹子,刚才那条鱼钱。”
刚才那条鱼,是温椒儿送出去的,这会怎么能再收钱呢。
温椒儿忙不迭往后退了步,态度坚决,“杨嫂子,您这样我可要生气了,说好的那鱼是拜托你帮我叫人来的报酬,都说好了,我怎能再收你的钱,您快拿回去。”
这个和善的嫂子是杨村长的媳妇,这是温椒儿刚才在几个村们话里听到的。
杨嫂子的态度也很强硬,抓住温椒儿的手,强行将铜板塞到了她手里,“你别和嫂子客气,你拎这些鱼从山上回来也废了不少劲,这钱是你应得的,再说,你这卖的已经够便宜了,今个是这些村民们占了便宜。”
杨嫂子说什么都要把钱给温椒儿,温椒儿拗不过只能接下,但最后又附赠了杨嫂子一条小鱼。
忙完这些,时辰也不早了。
温椒儿掂了掂口袋里沉甸甸的铜板,拎起背篓,快步朝镇子上走。
她刚才卖出了十一条鱼,总共收了一百六十五个铜板,这些也不知够不够抓药的。
为了在天黑之前赶回庄子,温椒儿双腿倒腾地极快。
她赶到了香山镇来不及闲逛,随便问了个路人,直奔医馆去抓药。
温椒儿先是说了病人的情况,她现在手头上的这些银子抓不起名贵的药材,就直接报上了一串药方。让医馆的小伙计按照她的药方子抓药。
六十个铜板,一共抓了三天的药。花去了她大半的银子。
她没时间心疼,因为天色已经渐渐暗了,她得抓紧时间干活去,不然青儿该担心了。
回去的路上,温椒儿遇见一家包子铺还开着,她大手一挥拿出二十个铜板,买了五个大肉包五个素包子。她又顺路买了细盐和一块嫩豆腐。这些花完,她今日挣得银子就只剩下二十几个了。
她的背篓里还有三条鱼,回去,一条炖汤,两条烤着来吃,刚刚好。
先把今天的肚子填饱,钱花完了,明天再继续挣。不管怎样,今天卖鱼算是开了个好兆头,日子会越过越好的。回去的路上,温椒儿一边在心中盘算,一边憧憬着未来。
小院里,青儿一次次地抬头望天,看着远处的太阳渐渐隐去,天色越来越暗,她的心似在火上灼烧一样,焦灼不安。小姐出门这么久,天都黑了怎么还没回来。
随着天色愈发黑沉,青儿的担忧不停地发酵,最后急的蹲在墙角小声抽泣了起来。
宋沛在屋里躺了一下午,前几日他长时间在外,神经高度紧张,一直没休息好。这次受伤刚好给了他休息的机会。
他正闭目养神,突然听见外面一阵低低的抽泣声,眉头蹙起,他下意识想要起身,却在起身时牵扯到了伤口,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坐在小院里的青儿听到偏屋传来的动静,擦了擦眼泪,红着眼眶进了偏屋,站在门口小声问,“你怎么了?是伤口疼还是哪里不舒服?”
小姐走时交代了,让她照顾好大胡子。
宋沛扯到伤口,也没在强求着起身。他低沉冰冷地声音在黑暗之中响起,“出什么事了?”
青儿红着眼眶,双手紧紧揪着衣角,“我家小家今日下午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今日小姐得罪了徐婆子,徐婆子没给大家做午膳,小姐为了不让大家饿肚子,说外出找吃的。都怪我,我不该让小姐出去的,小姐之前从未外出过。”
青儿越说越担心,最后心一横,对着偏屋里的男人道:“你好好在这里待着不要出声,我要出去找找小姐。”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小姐的安全最重要。
躺在草席子上的宋沛深邃的眸子眯起,迟疑片刻后,双臂撑在两侧,再次准备起身。
就在这时,小院外传来了一道俏丽丽的声音,“青儿,你这是要做什么去?快帮我把背篓拿下来,我带吃的回来了。”
“小姐,你总算回来了。”青儿看到温椒儿,眼睛瞬间迸发出光亮,悬着的一颗心落地,伸手直接紧紧抱住了她,“呜呜小姐,您真是吓死我了,您在不回来我都要出门找人了。是我不好,我不该让小姐一个人出门的。”
一进门就被青儿扑了个满怀,温椒儿无奈地叹息一声,伸手轻拍青儿的后背,“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快把我的背篓拿下来,里面有吃的。”
青儿回神,使劲擦了擦眼泪,连忙将温椒儿背上的背篓摘了下来,借着最后一抹霞光,青儿朝背篓里探头看去。
背篓里的鱼儿翻腾身子,差点从背篓里窜出来,吓了青儿一跳,“小姐,这背篓里是什么呀?”
温椒儿被她的动作逗笑,伸手将背篓里的包子拎了出来,“里面是我抓的鱼。一会咱们烤鱼吃,再用豆腐炖一锅鱼汤。”
“这是包子,一人一个肉包一个素包,先拿去给大胡子,让他垫垫肚子。”
青儿看着自家小姐像是变戏法一样,在背篓里掏出了包子豆腐还有三条鱼,整个人都惊的呆住了。
“小姐,这些都是您带回来的?您可太厉害了!不过小姐,您是怎么弄回来这么多东西的?”青儿的眼睛里都冒着光,像是发现了宝藏。
温椒儿揉了揉自己酸涩的腰身,这具身体素质实在是太差了,她走了这会路,双腿都是发软的。“青儿,你先容我歇一歇,等我歇够了在和你说。”
青儿来了干劲,满眼亮晶晶,“小姐,您休息,有什么需要做的,让奴婢来。”
温椒儿坐在小院屋前的台阶上,拿出竹筒里的水,畅快豪爽的喝了几大口,身体的疲惫渐渐消散殆尽。
她休息的功夫,青儿已经将背篓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并且笨拙的将鱼开膛破肚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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