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正式开学后，姜雪和程思雨见面的机会就越来越少。
当初说好等高二分了文理，她们还能有分到一个班的机会，但事实是程思雨的理科成绩比姜雪要差点，虽说也选了理，可按照排名还是被分到了二班。
明明都在同一所学校里，她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久而久之都快变成纯粹的网友了。
不过二班的班主任喜欢和同学说各种小道消息和学校八卦，托了她的福，姜雪整个高中时期有很多消息都是从程思雨那听来的。
如果姜雪半夜抱着手机聊天不睡觉，那不是在和裴景时聊天，就是在听程思雨给她讲八卦。
毕竟乔可矜太忙，连微信都很少会看。
后来等高考结束了，她和程思雨才又有了见面的机会。
尽管人不在同一所学校，但好歹都考到了首都，还都是公认就业困难的悲惨英专生，常常在各大英语竞赛上遇到，约着吃过好几次饭。
但是在工作面试群里碰到的话，这是第一次。
程思雨：【太不巧了，你居然也在！】
程思雨开了个玩笑，可说的都是真的。这次会议只需要一个口译，但群里有近一百号人，可见竞争有多么激烈了。说心里话，哪怕和姜雪做过很多次竞争对手了，她也确实不想在这里看到姜雪，这意味着她面试成功的几率更小了。
姜雪：【干什么嘛！你这样说我可是会伤心的！】
姜雪：【你等着，到时候面试我哭给你看！】
都已经是快大四的人了，说话和高一的时候还是一个样。
程思雨禁不住笑意，对面试的忧虑被冲淡了一点，【可别了，到时候别人说我欺负你怎么办？】
姜雪：【那你对我负责呗！】
程思雨：【好啊，你想要我怎么负责？】
姜雪：【这还不好说？一起吃顿饭就行了！】
面试的日子还没到，她们先把这顿饭约好了。
都说良好的竞争关系其实是共同进步，接受了要和好朋友竞争这唯一一个名额的事实后，姜雪和程思雨就开始更加积极地为这场面试做准备了。
反正不管成功与否，学到的东西都能算作收获。
到了面试的这天早上，姜雪起了个大早化妆，穿上简单大方的白色雪纺衫和包臀长裙，昂首挺胸往穿衣镜前一站，已经有了点职场女性的气场。
她自信满满：“裴景时，我这样穿好看吧？”
已经到了六月，裴景时的毕设和毕业论文都已经完美过关了，游戏公司目前进展总体来说也很顺利。今天恰好要去拉投资，他穿了一身西装，正在卫生间里对着镜子打领带，还是姜雪在他生日的时候送的那条领带。
听到姜雪的问话，他一边整理着领带，一边走出卫生间，认认真真看了看姜雪，走上前来捋了捋她后面几根翘起来但没被她发现的头发，笑说：“好看，就是后面的头发可能容易乱。”
头发被他捋顺了，姜雪重新对着镜子看了看。
“没关系，我包里放了梳子，面试前梳一下就好了。”
“包里又装了那么多东西，会不会太重？”
姜雪出门一般会带一个大大的托特包，里面什么东西都有，经常被说是哆啦A梦的口袋。
她每次和裴景时出去的时候，这包都是裴景时拎着的，他知道这包的分量从来没轻过，所以只要看到姜雪单独出门，他都会劝姜雪少带点。
但姜雪习惯了，轻松拎起包：“有备无患嘛！”
时间不早了，她拎着包又在全身镜前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临行前还欣赏了一下裴景时今天的装扮，竖起大拇指：“你今天也很帅，现在走吗？”
裴景时笑，“我时间也差不多了，走吧。”
创业后为了充场面，裴景时拿出大学以来赚的所有钱，还有他父母给他贴的钱买了辆奔驰。
车买了快半年，使用率还挺高，他先把姜雪送到了面试的地方，又开车去赴投资商负责人的约，刚到约好的咖啡厅里，姜雪就发来了微信。
姜雪：【绝了，面试顺序是抽签决定的，我抽到了第一组QvQ】
裴景时：【加油，你可以的。】
姜雪：【嗯嗯，尽人事听天命！】
敲完这行字，姜雪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进了面试间。
流程和以往的面试相差无几，姜雪一进去就找回了自信的状态稳定发挥。
出于时间和效率方面的考量，主办方安排面试一组有十个人，每组面试要半小时左右，面完就可以离开了，结果会由面试官下午直接在群里公布。
姜雪走出面试间的时候，看到程思雨站在第二组的队列里正准备进去，就遥遥向她挥了挥手，坐到了等候区的第一排，方便程思雨面试出来以后能第一眼看到她。
除开正在面试的和刚面试完的，这里还有六七十个人。
经过简历筛选这一环节，能出现在这里的人都是英专生中的佼佼者。很多人本来就认识，这会儿都挤在一个大教室里，难免有些吵闹的，就算姜雪没打算听他们说话，那些声音也还是不停地往她耳朵里钻。
“下一组就是我，好紧张……”
“反正都是过来陪跑的，有什么好紧张的？”
“什么陪跑？”
“你不知道吧？主办方李会长的表侄女也来面试了，我们肯定都没戏。”
“啊？他表侄女是谁？”
“听说好像是叫程思雨……”
程思雨的名字刚一钻进姜雪的耳朵，面试间的大门就打开了。
按照姜雪平时的习惯，肯定会大喊一声程思雨的名字让她过来，可想到在后面说话的那几个人，她刻意没喊名字，主动站起来走到了程思雨那儿。
“直接去吃饭吗？”
“好啊，位置都定好了，现在过去时间刚好。”
两人手挽手去了一家附近的川菜馆，吃饭的时候姜雪不是没想过那几个人说的话，也想过是不是要主动问程思雨。可就算有亲戚，这并不意味着程思雨一定会走后门，而且程思雨自己都没说过，她应该也没有提起的必要。
兴许就是因为这事，她今天的话变得有点少，程思雨很快就发现了异样。
“你好像有点不开心，是今天没有发挥好吗？”
“没有，我感觉我发挥挺好的，就是有点紧张，现在找工作太难了，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姜雪没有说她在等候区里听到的那些话，程思雨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我就说嘛，你胆子又大，英语又那么好，发挥不好才奇怪。我今天才是发挥不好，一进去犯了个低级错误，自我介绍都没说明白，还有一大段完全翻译错了，你都不知道面试官看我的眼神有多可怕。”
“那你还跟没事人一样呢，心态这么好？”
“不是好久没和你一起吃饭了吗？”
程思雨小口吃着麻婆豆腐，说话的声音和以前一样轻声细语的，“我知道我的水平过不了面试，本来就没有抱希望，就是来锻炼一下自己的，但是……”
声音忽然变小，她抿唇看了看姜雪，有一刹那姜雪还以为她要说李会长的事了。
但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哎，总之你别太紧张了，你手里有那么多奖项呢，简历漂亮，刚才发挥也好，肯定没问题的。你快尝尝这个手撕鸡，味道也很好的。”
她夹了一筷子放到姜雪碗里，她尝了一口，惊艳道：“真的很不错诶！”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我和我室友也经常来吃的。”
“下次我带裴景时也来吃！”
“你们感情也太稳定了，我身边都是快餐恋爱。”
“不管怎么样都很正常啦，而且乔可矜和徐知行也很稳定啊。”
“他们也还在一起啊？”
“当然啦，他们两个感情好着！”
……
她们俩只要凑到一起，不管最开始的话题是什么，最后都会变成八卦，好像能一直说到天黑都说不完，这顿饭一不留神就吃了一个多小时，后来是因为程思雨学校有事才提前离开的。
略微烦闷的心情也已经好转，姜雪下午没事，哼着歌就准备回家了。
首都的地铁年代已久，耳机也隔绝不了地铁运行时的噪音，期间夹杂着微信群的一声响，她点开一看，是面试官要公布录用人选了。
她不由得紧张起来，直勾勾盯着聊天界面。
却见面试官发出来的下一条消息上写的名字是，程思雨。
脑海里瞬间回想起程思雨中午说过的话，姜雪心情有点复杂，难怪大家都羡慕嫉妒能走后门的呢，有后门可走多好啊，面试犯了低级错误也一样能被录用。
参加过那么多场面试了，她也不是小孩子了，不是没见过走后门的，也不是不能接受失败。
可最大的问题是，程思雨居然不和她说。
都认识六年了，有必要瞒着吗？
姜雪现在很有去质问程思雨的冲动，但刚打开和程思雨的聊天框输入了一行充满怒气值的文字，她又退出了，还顺便把手机关了机。
这样气冲冲的质问又算什么呢？
好像跳梁小丑。
忽然间她感觉脑袋空空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地铁到了站也不想回家，跑去了附近的便利店，直接用她包里备用的现金买了一袋子啤酒，带去了操场上喝。
期间手机一直没开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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