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宋其尧轻笑:“是云州城北林员外的孙女,瘟疫爆发时,那姑娘不小心被染上,送到安仁堂医治,没想到其光一见到她就跟丢了魂似的,以致那段日子他做事频频出错,挨了不少我和爹爹的骂。”
说着说着,脑中自动浮现出那段时光,宋其尧唇边笑意扩大:“那么多病人,我和爹,还有其他大夫恨不得将自己劈成两个人用,他倒好,一天都跑八百回凑到姑娘身边闲聊,那姑娘挡不住他如此厚脸皮的追求,答应了,幸好幸好。”
糗事被揭光,宋其光更加不好意思,忍不住回怼他哥:“哥,你好意思说我?你和嫂子的事也不少啊。”
眼看越说越离谱,宋淮民连忙出来打断:“都别说了,都别说了,其光,过两天你和我们去林家走礼,问出姑娘生辰八字,再找高僧卜卦,选几个好日子给林家挑,然后过文书,下聘礼。”
喜事一桩接一桩,宋淮民乐的嘴都合不拢,宋夫人亦是如此。
宋淮民又对裴屿恒:“屿恒,我们应下祈安和你的亲事,你也算半个宋家人了,其光的婚事你必要来喝一杯。”
裴屿恒笑:“一定一定。”
怕裴屿恒多想,宋夫人补充道:“你和祈安的婚事虽说在其光之后,但过文书、下庚贴一事可提前,两家再商量出成亲日子,如此,你到时也好名正言顺出席。”
生意场上的身份终究比不上半个姑爷身份亲密,再说,祈安落水被救一事可是完全暴露在大庭广众下,两人若订了亲,到时裴屿恒出席也不怕人说闲话,更不怕外头的闲言碎语。
姑娘家在感情方面终究处于劣势,宋夫人不忍自家女儿被说三道四。
“好,今晚回去后我即刻着手准备。”现在宋府说什么,裴屿恒都应下,“对了伯母,关于提亲下聘一事,我觉得还是需要长辈在场,也免得别人说我不重视,我差人接我族中长辈前来云州,如何?”
宋夫人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这事,确实,若按提亲流程,是需男方长辈领人向女方下聘,一来彰显正式,二来减少年轻人出错。
但先前裴屿恒讲过他家境复杂,即使已经远离纷争漩涡,宋夫人或多或少还是会忧心,“这……若你族老不肯来,亦或他觉得祈安不适合你,那……”
这确实是个问题,宋家三父子不由自主看向裴屿恒。
裴屿恒却自信满满:“是与我交好的长辈,伯父伯母请放心。”
如此,宋家人松了口气。
……
另一边。
容清姝在确定不会被前厅听见她们的说话声后,即刻挺直腰杆,恢复往常形态。
宋亦舒愣了愣,呆呆地看向嫂嫂:“嫂嫂你……”
容清姝捂嘴笑:“爹爹娘亲他们要跟屿恒谈事,你可不能听。”
话说的这么明显,宋亦舒哪能不懂,不过片刻眨眼,红晕便爬上她脸颊:“哦,那你身子怎么样?要不要去歇息会儿?”
容清姝想笑又不敢笑,恐伤到小姑子薄面:“还是去歇歇吧,对了,娘亲说他们还没跟你说小叔的事,让我同你说说。”
宋亦舒皱眉:“二哥?他怎么了?”
容清姝将夫君跟她说过的事又转述一遍,感慨道:“……过不久咱家要办喜事了,好久没有热闹了。”
三年前她和夫君成亲,宋家热闹过一回,此后就再没有大摆宴席,即使是公爹婆母的生辰也是在自家人在家热闹,不请旁人。
盼星星盼月亮,盼了三年,自己肚里终于多了个小家伙,婆母前些日子还说宋家又可以热闹了,不料小叔子的喜事也提上日程,现在看来还有小姑子的事,一连三桩喜事,可有得忙咯,想到这里,容清姝嘴边笑意更甚。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回到宋其尧的院子。
……
深夜,裴府书房。
裴屿恒大刀金马地坐在书案前执笔练字,他手指修长干净,骨节印出淡淡的粉色,书房只点一盏油灯,光线昏暗不明,让人看不清他脸色。
“叩叩——”
门口传来敲门声,接着响起管家的声音:“少爷,人到了。”
裴屿恒手微顿,嗓音低沉:“进来。”
门悄无声响被人从外面打开,管家微低着头,抬步而进,身后跟着一位与他年龄相仿的人,那人一进来就朝裴屿恒行了个大礼:“大人。”
裴屿恒起身,绕过书案,将人扶起来:“福大人,许久未见,近来可好?”
福泉顺势而起:“下官一切安好,大人近来如何?”
“尚可。”裴屿恒道,“让你来云州的缘由,圣上说了吗?”
福泉斟酌再三,道:“圣上只说裴大人是为查找豫王一事才到云州,现下在这边遇到点麻烦,需要人配合,便派下官来协助,具体的,圣上没多说。”
天知道圣上跟他说豫王一事时他有多震惊,那是十年前篡位的人呐!他恨不得当场割掉自己的耳朵以让圣上知道他不想听。
事情发生在十年前,圣上才即位两年,居然还念念不忘这件事,当然,比起这些,他更震惊的是豫王还死。
裴大人是圣上的心腹,是调查豫王一事的不二人选,但他没想到圣上不让大理寺协助,而只派了他一个三品官员来,莫不是圣上更信任他?
那这份信任真如千金重,让他又惊又喜。
福泉脑中思来想去,又转眼看了看裴屿恒,眼见对方也在看他,他更确定了心中所想,于是背景挺得更直,眼神更坚定。
为君效尤,义不容辞。
不知何时,裴屿恒手里多了枚青玉翡翠双龙玉佩,拇指来回摩挲着玉佩,半晌才开口:“此次让你来是假扮我族中长辈,替我向一位姑娘提亲——云州宋家安仁堂的千金,宋亦舒。
霎时,福泉呆愣在地,下一刻便兴奋起来,几乎是手舞足蹈的程度:“裴大人要成亲了,恭喜恭喜,我……”
“不是。”裴屿恒冷冷打断他的“恭喜”:“圣上得到消息,说是豫王逃跑到云州一地,特派我来查,因此事秘密进行,我只能伪装一番,为了能更快融入云州,我便假意引起宋亦舒的注意,如今发现宋家和安仁堂与豫王一事有关,等我向宋家提亲,才更好往下查。”
福泉刚扬起的笑尬在嘴角。
“原来如此,裴大人大义。”为国事献身了这是,福泉由衷佩服,但又不免担心,犹豫着开口,“此事……那姑娘应该不知晓吧?”
等裴大人查完事,抽身离去之际,姑娘当真,此桩婚事该如何处理?
就娶了吧,俩人身份上多少有些不匹配,不娶吧,好歹过了明面,裴大人是一挥袖子走人了,但姑娘绝对不好过,光是百姓的唾沫子就能将她淹死。
裴屿恒眸光转深,蹙眉道:“那时再说。”总会有办法的。
福泉听闻,不敢再问话。
裴屿恒给他丢了份东西:“这是宋家的情况,你看好了记在脑中,到时不要露馅。”
此事事关重大,福泉严肃应下:“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听从大人的吩咐,做好分内之事,全力配合大人。”
“好了,你下去吧。”裴屿恒揉揉额角,让福泉退下,紧接着把跟在福泉身后想一同退下的管家喊住。
“少爷。”管家苦着一张脸。
他是真懵了,以为少爷出任务遇到真爱,没想到是少爷精心策划的逢场作戏,但不能怪他当真,因为很多时候少爷都是下意识紧张宋小姐,他以为少爷是真陷进去了,害他从昨晚开始就兴奋,一直在想少爷该给宋家备什么聘礼。
少爷从十岁就开始为圣上做事,眼瞅十八都已经过去大半年,也到了该娶妻的年纪,谁知道少爷还是志不在此,一心只为圣上……
诶不对!
宋家能应下这门亲事,大约是宋小姐对少爷有情,可少爷……宋家小姐出事时少爷都很紧张,难道少爷真就对宋家小姐无半点情意?
想到这里,管家又不免多想,自从遇到宋小姐,少爷的情绪已经多到令他瞠目结舌的地步,喜怒哀乐,从前只有怒,现在样样都有,按理说逢场作戏,少爷不该是那样的情绪,可他……
管家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一看就是多想了,裴屿恒拳头抵在嘴边,清咳一声,沉着嗓音开口:“方才我与福泉的话你听到了?”
管家点头。
裴屿恒:“很好,那按原本的计划行事,聘礼一事你若不懂,就去找福泉商量,他有个女儿已出嫁,他应该知道。”
“那……给多少都无所谓吗?”管家试探问。
裴屿恒眼神闪烁不定:“嗯,一切都照最好的给。”事情未落前,不能引起宋家怀疑。
……
宋其光的婚事很快定下,九月初九,丰收的季节,宋淮民和宋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裴屿恒瞅准时机,三天后光明正大上门求娶宋亦舒,他行事张扬,光是礼品就拉了两大车,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一样就顶别人家的好几样。
上次一车,这次两车,能在林家大门排上好几排,真到下聘那天,岂不是要摆满整条街?
宋淮民怀疑裴屿恒把整个家底都掏空,连忙把他拉到一边:“屿恒,不要太张扬,按照当地的礼数来就行。”
裴屿恒一副乖乖听话的表情:“伯父放心,我知道的。”
宋亦舒和裴屿恒的婚事定在明年五月初二,春夏交际,不冷不热,宜嫁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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