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人作见证。”“喊人撑腰。”邱鸣谦和姜悦盈竟一齐张嘴讲了出来,二人都有些僵硬。
还是邱鸣谦先出声,“今日赶走也只是一时,需想个长久的法子才行。这位沈阿爷的胞弟,在乡内德高望重,如若让他发话,那沈家人想必也不会再敢轻举妄动。”
“邱小郎君所言有理,再找些家中上了年纪的阿爷阿公,也让他们知道这做的腌臜事,好做个见证。”姜悦盈抿着红唇,认真地补充道。
陆仝点着头,“对,此事要越快越好,今日我就替你写信寄回老家,告之此事。”
这下章氏理清楚了,正如治病不能只治本不治根一样,今天只是治本,根子没掐断,婉儿和胡奴都还处在险境里。
沈、陆二人商量着如何写信。
邱鸣谦抬起头才发觉天不知何时变黑,虽是黑漆漆一片,却还能看到几颗亮亮的星星。
姜悦盈只看到邱鸣谦立体的侧颜,矜贵与温润浑然天成,引人瞩目。
邱鸣谦见状便告退了,沈婉又道谢了一番,邀他改日做客。
过了会儿,他又折返回来,拍着陆仝的肩膀,“你莫不是忘了什么?”
“瞧我这记性,等等我,咱去取书。”
陆仝送走邱鸣谦,进来只看着沈婉一人等他,“章婶和那姜四娘子走了?”
沈婉眉眼双挑,“嗯,章婶说今日做些好菜去去霉头,一并把胡奴接走和川儿耍去了。”
姜悦盈学着章氏的手法,抱过胡奴,她瞧着怀里的孩子,脸蛋圆嘟嘟的,“哟,真可爱。”用手指轻刮胡奴娇泛着红血丝的皮肤。
忙碌了许久,两家终于吃上了香喷喷的饭膳。
沈婉来到章氏家这边,陆仝写好信后带走明日下学后寄出,章氏留他吃饭,他摆摆手,“不了,改日章婶,我娘怕是在家等久了回去恼我。”
“来喽。”章氏端上菜,分出一盘让川儿送到陆家去。
她一一介绍道,“油炸焦骨头,麦饭肉,雪藕丝,荷叶饼和阿盈做的桂花糕。”
“婉儿,阿盈,多吃点。”
“阿盈,道观吃斋饭不习惯吧,今日荤菜管够。”
院外一席圆桌,竟也摆满了,只见那油炸骨头外皮焦黄酥脆,能闻到油酥的香味。
雪藕丝内的藕丝成条状摆在小圆盘里,上面浇着醋汁,点缀着红辣子和几个白白嫩嫩的蒜瓣,看着很有食欲。
麦饭肉众人还真不知是何以得名,像是白白的肉,算不上晶莹剔透,像是粉状物。沈婉指着这麦饭肉,“婶子,这麦饭肉是何物?”
“是腌好的肉片裹着面粉蒸好便成这样了。”
“那为何叫麦饭啊,也没看到饭呢?”
“有肉也有粉,也能当饭吃的嘛。”
大家这才纷纷反应过来,川儿斜着眼睛,嘟着嘴,“就是面蒸肉。”
姜悦盈掐掐他的小脸蛋,“好像说的没错,川儿是个小机灵鬼。”
章氏给川儿一个白眼,招呼着,“快开吃吧,你二人胜似我的亲妹,都不许客气。”
川儿早已举着筷子垂涎三尺了,迫不及待想享用这顿美味。
油炸骨头的表面泛着光泽,是在油锅里泡着泡泡,炸出这般金黄的外皮。深深嗅一口,香味最浓,咬一口还还能掉下渣来,里面肉质不柴,意外滑嫩,轻松褪下一块骨头,就着凉拌藕丝,既解腻还爽口,再好不过了。
小碟内的桂花糕切成几块,分别垫着小片的茱萸叶。白白嫩嫩的小块上面撒了几滴桂花蜜,仔细看还能注意到糕点里丝丝的桂花。
“咦,这桂花糕也不错。”沈婉夹了一块放进自己的碟子里。
桂花的清香在口腔里暴开,沈婉虽不嗜甜,也吃得有滋有味。这糕没有想象中直冲天灵盖的甜,更多的是桂花蜜的清甜和香蜜。
姜悦盈抿着嘴浅笑了一下,“明日就是重九节,我做了桂花糕祈愿我们身体安康,事事顺遂。”
“不过给举子们吃寓意更好些,吃了糕一举得魁,步步高升。”
沈婉夹着桂花糕的筷子停住,“那留几块给陆哥哥?”
川儿一听也不吃了,嚷嚷道:“不许吃了,得留着。”
姜悦盈挑了挑眉,单只眼睛向川儿眨了一下,众人也不知这是何意。
只见她端来一份重阳糕,“还有呢,不怕。”
“听闻江南一带流行重九节吃重阳糕,也是我头一次做,你们尝尝味道如何?”
重阳花糕外形和桂花糕相差无几,方方正正的一小块,看着精致的很。
只是仔细观察能看到夹层中有薄薄的紫色和深红色,红色那层里包着粒粒红豆,配色更为赏心悦目。
川儿又喜笑颜开,用手抓起一块送进嘴角,没曾想全吞不下,又急急忙忙咬下一半,竟还拉丝了。
他嘴里的咽不下去,手里的拽不下来,进退两难,另一只手杵杵离他最近的沈婉,“婉阿姊,帮我……揪……一下。”
大伙都被他逗得乐个不行,沈婉笑个不停,姜悦盈也哈哈哈乐出声来。
“快快…,谁来帮帮我。”川儿边说边要哭出来了似的。
“好好好。”姜悦盈最见不得小孩子哭了,跑过去给他掰断了,问道,“怎样?爱吃吗?”
“甜甜的,比桂花糕更甜。”
“那这甜度你能接受吗?”
川儿重重点了两下头。
重阳花糕属特色美食,只听她幼时和川儿年纪差不多大小,随着阿公在玉林草堂参与文人雅集,听到书生文人提过一嘴。
南下的酒楼茶馆常将花糕配着茶吃,小小的她听这描述口水顿时直流,记到现在。
那本美食菜谱中也有重阳糕的作法,她还发觉这书前半截为当朝流行的钟系小楷,字迹工整,可后半段字体笔画简缩了一大半,字迹也很荒乱。
所以她将这法子誊抄下来,随身带着,空闲就看看,能否理出头绪。好在重阳糕与桂花糕差别不大,成品还不错。
沈婉看着桂花糕和重阳糕说若有所思:“这重阳糕总黏腻了几分,不是那般紧实。”
里面卧房内的哭声也随之响起。
“胡奴醒了!”
沈婉起身要去,被章氏拦下:“我来,你先吃。”她擦干手,摘下身上的围罩,把胡奴抱出来。
胡奴咿咿呀呀的哭着,姜悦盈竟听出了节奏感,“是不是闻到饭香味,也想吃了。”
“我们胡奴饿了呀。”
章氏抱着胡奴坐在木凳上,他伸手要够前面的菜,险些碰撒了,章氏又站起带着他四处走,“这可不能吃。”
姜悦盈见状问道,“胡奴能吃什么?”
沈婉一脸懊恼,下午和沈家三房周旋,把要给胡奴炖的鸡蛋羹抛之脑后。
“那粥可以吃吧。”
得到肯定的答复,姜悦盈拐进西墙内的厨房。
她淘洗干净粟米,从章氏前厅菜圃处采下两片绿油油的荠菜叶子,这一片菜叶顶得上她两个脸一般大。洗净后切成小段放置备用。
麦饭肉余下的肉块剁碎,变成小沫状。
接下来往陶斧内滴了两滴油脂,把粟米放入加水熬煮,等到咕嘟咕嘟冒小气泡泡,就下入荠菜和肉沫,用筷子不停划散,防止粘黏,影响口感。
出锅前撒少许盐调味,一小碗热乎乎的荠菜肉沫粥就被做好了。香味四溢,肉香和粥的清淡相得益彰,吃起来有滋有味的。
小胡奴自己拿着小木勺往嘴里塞了好几口。他吃饱喝足又进入了梦乡,也才是只是刚过一个生日的小宝宝,沈婉担心吵醒他扒拉了几口菜匆匆带回去睡了。
*
彩衣巷姜家
“什么?那丫头真走了?”
“你糊涂呀!”
姜琛用手顶着白氏的前额,脸上乌云密布,眼里带着骇人的凶光,“我只让你吓唬,谁让你赶她走了?”
白氏挽起石榴裙下的衬裤,脚伸入木桶,烫得她想小声娇叫一下。
看到姜琛冷厉的眸子硬咽了下去,娇滴滴得靠在他肩头,“我就是照夫君说的做的。”
姜琛往前探了身子,站起来围着屋子团团转。
“琛朗,你绕得我头晕。”
“现下拿了王家的彩礼,交不出人怎办?”姜明满脸严肃,语气强硬,声音低沉。
白氏顾不得取帕子擦干,就这么湿着脚踩在地上,向姜琛过来,贴在他耳朵上耳语了几句。
“此话当真?”
“郎君怎还不信我?我命那赵家的跟着去的,亲眼见她被人捡了去。”
“那人看着相貌不凡,仪表堂堂,必有些权势,攀上不比王家强?”
姜琛听着倒是有几分真,勾了勾嘴角,“你让赵家的继续好好跟着。”
他看不惯王家许久了,仗着是个小地主,整日涨租,四处霸占良田。
若不是为了峰儿和京兆韦氏的婚事,钱要得急,断不会和这样的人家结亲。
白氏此时心里七上八下的,其实姜悦盈和那男人并无肌肤之亲,也非共住一府,这都是骗得姜明信任的说辞。
她嘴角扯起一抹冷笑。
实在没法子,就从道观内捉回来成亲,胳膊还能拧得过大腿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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