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近年关时,他们给房间进行了大扫除。
刚好林蔓容准备把看过的书挑一些出来捐出去,他们就顺便挑一挑。
初萤和江括坐在那间放了很多书的杂物间里挑挑拣拣,把不同类型的书分门别类,准备捐给不同的机构。
挑完后,给它们放到不同的纸箱里,准备明天一起拿出去捐掉。
封箱完毕,放到玄关处的置物架上,时刻提醒着也不会忘。
等挑完了书本,他们才准备开始进行大扫除。
开始之前,初萤突发奇想非常有仪式感地用报纸折了两个三角形的打扫帽。
初萤拿起其中一个,对身旁的江括道:“低低头。”
江括的动作顿了瞬间,下秒就微微低头。
初萤抬起胳膊,小心翼翼地给他戴上,整理好。
江括保持着姿势任由她动作,目光始终停留在面前的女生身上。
初萤嘴角轻轻抿着,动作轻柔,神色认真,她的睫毛很长,眨眼时,似乎留下一层阴影。
看着她,江括的喉咙不自觉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垂下的手也虚虚握成拳头。
“好了。”初萤的嘴角没忍住向上扬了扬,“很适合。”
江括的气质偏冷硬,略显可爱打扫帽戴他头上中和了一下,很协调。
想到什么,初萤眨了眨眼睛,呼吸道:“果然,你很适合这种风格。”
江括“嗯”了声,抬手把另外那个打扫帽拿出、撑圆,放到眼巴巴瞅着他的女生身上。
等了两秒又两秒,初萤也没听到反问,她看着认真帮她戴帽子的人,意有所指问道:“你不问问什么风格吗?”
江括把口袋里的星星发卡夹到报纸帽旁边,配合问道:“什么风格?”
“可爱的风格啊。”初萤嘴角向上扬了扬,终于能说出心底的那句话,“比如说这个打扫帽,再比如说……”
说着,初萤的手掌抬起,在脸颊旁前后半旋几下,展示布灵布灵的效果,同时摆出可爱神情,用韩语道:“拿呀。”
上学期齐琪看了部韩剧,在寝室扮可爱时经常说这两个字代替“我”。
耳濡目染的,初萤脱口而出,没有丝毫违和感,她眼睛弯弯,补充道:“你可爱的女朋友!”
江括眼皮半垂,眼尾浮现弧度,嘴角的笑容怎么也掩盖不住。
初萤也笑,觉得自己越大脸皮厚。
谁知江括“嗯”了声,道:“你说得对。”
他半垂的眸子似乎要把初萤整个人都笼进来,重复了一遍,“是很适合我。”
不知道是在说帽子,还是戴帽子的人。
大扫除的时候讲究一鼓作气,初萤认认真真,做完一部分就在心里的小本本上勾一下。
她很喜欢有条不紊的感觉。
在清理柜子里的不要的东西时,初萤看到某个木制的收纳盒时顿了下。
当时放到这里了吗?
她记得放在的床头柜里面了啊。
初萤疑惑了半顺,接着伸手把它拿出,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这几年放着江括整个高三的成绩单、高考那天江括送她的那张卡片、被她好好保存的拍立得照片……还有那个沾血的打火机。
这个收纳盒里放着的全部都是和江括有关的物品。
初萤想永远珍藏。
“咔哒”一声,盒子被打开,看到里面放的东西的那刹那,初萤愣在那里,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不是江括给她的那个。
初萤慢慢拿起放在最上面的银行卡,这是她当时给江括的。
银行卡下面压着她当时写的字条,依旧崭新,被人好好保存在这里面。
初萤的眼睛弯了弯,眼尾翘起好看的弧度。
她的视线往下垂了垂,看到下面倒着放的相框。
顿了下,她把相框拿起,看向正面。
顿时,一张合照闯入眼帘。
一家三口,中间站着的是小时候的江括。
他笑着。
笑容和现在的不同,更加活泼开朗。
江括家里没有摆照片,不管是单人照,还是合照,几乎都没有。
这是初萤第一次看到小时候的江括。
她小心翼翼伸手,指腹轻轻在江括脸上点了点。
初萤的视线往旁边移了移,看到了年轻时的蔓姨,她卷着头发,很温柔。
另一侧,是一位穿着警服的人。
一身正气。
江括在某些角度很像他。
看着很幸福的一家三口。
初萤的嘴角抿了抿,她的眼皮半垂,准备把东西全部放回去。
没等动作,她就看到了盒子底部,那里放着一份叠起来的报纸。
初萤已经猜到上面写的什么了。
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快跳动的频率,快要失衡,但还是伸手,把报纸拿了起来、展开。
霎时,占了整个版面的文字带着巨大的冲击闯入眼帘:《连环绑架团伙坪川落网,造成是十三人死亡》
仅仅看到这个标题,初萤的手指就颤了下。
4月30日,G市和坪川市联合组织抓捕行动,抓捕过程中,有四名犯罪嫌疑人拘捕,无差别地攻击游客企图造成恐慌逃走,造成十三人死亡,六人受伤的重大事故。
其中,有两名警察牺牲,被授予烈士……
当时李阿姨说过,报纸很快就被回收。
初萤深呼吸一口气,突然觉得,幸好被回收了。
因为在报纸下方,现场图片里,其中一张江括的脸也在上面。
即便小,即便模糊,也能看出来是他:麻木地看着铁轨的江括。
这时候,初萤的心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扎了下,她的心脏隐隐作痛。
后面蔓延到四肢百骸,整个身体都疼了起来,怎么都忽略不了。
联想到当初去加油站闹事的女人,初萤不太敢想象,当时江括亲眼看着爸爸在面前倒下是怎么样的心情。
生活在瞬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又是怎么撑过来的?
只是想了想,初萤的就连呼吸都不太顺畅,她把报纸放下,来回深呼吸,她一下下地拍着胸口,想把堵在喉咙间的那口气呼出去。
但于事无补。
江括端着水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看到初萤手中的报纸时,他的动作僵了瞬间。
下秒,抬脚走过去。
听到声音,初萤抬眸望过去,她的眼睛连眨都舍不得眨一下,但视线还是变得模糊。
怎么都看不清江括的脸。
直到江括蹲在她身旁,伸手捧着她的脸,拇指擦掉她脸上的泪水,低声问道:“怎么哭了?”
这时,初萤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一直看不清。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落泪了。
听到江括的声音,感受着脸颊两侧温柔的触碰,初萤鼻尖更酸,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突然涌现出委屈,她瘪了下嘴,叫道:“江括……”
“在。”江括的指腹在她脸颊上温柔地点了点,“我在呢。”
听到回应,初萤反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流。
怎么也擦不干净。
最后,江括身体前倾,把她整个人拥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一遍遍在她耳边重复:“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事情刚发生时,他不能闭眼,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会想到爸爸把他使劲把他推到安全地带掉入轨道的那瞬间。
一遍又一遍,仿佛在凌迟他。
这也是他习惯睡在客厅的原因。
刚开始一是为了方便照顾林蔓容,二就是他不敢闭眼,经常会在客厅坐到天亮,只有身体累到极限才能歪沙发上睡一会儿。
但不管以前怎么样,他很珍惜现在的日子,有妈妈,也有初萤。
他最在乎的两个人都在身边,已经足够幸运。
“没事了。”江括的下巴蹭了蹭初萤的发丝,“不哭了,宝贝。”
初萤伸手,紧紧揽着江括的脖颈,把脸埋在他的颈窝。
这时候,她无比希望能跨越时空,抱抱小时候的江括,陪他走过那段无比艰难的日子。
不知道哭了多久,等初萤停下时,连脑子都由于缺氧有点懵。
等她缓了缓,江括抱着她去了洗手间,让她坐在洗手台上。
江括拿出毛巾,小心翼翼替她擦拭脸颊。
初萤就看着他,目光一瞬不瞬,直到听到江括说:“闭眼。”
她慢了几拍才恋恋不舍地闭上眼睛,但手指紧紧攥着江括的衣摆,不肯松开。
江括动作轻柔地替初萤敷眼睛,在她看不到的瞬间,终于泄露了情绪。
他看着初萤,里面是藏不住的心疼。
被人这么放心里,他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对她才好。
眼泪太柔,过往的事情像是浸在初萤的泪水中,给那些棱角带了保护套。
不至于每次想起就划出一道口子。
这时,初萤开口叫道:“江括。”
由于哭了太久,再开口时她的声音还是囔囔的,带着鼻音。
江括“嗯”了声,又问:“怎么了?”
初萤攥着他衣摆的手紧了又紧,道:“谢谢你坚持下来。”
江括的动作顿了下,说:“我也很感谢自己。”
他说:“所以才能遇见你。”
遇见初萤的那瞬间,江括的四季终于有了颜色。
一轮又一轮。
对他来说有了不同的意义。
哭得时间太久,林蔓容从关爷爷家回来时,初萤的两只眼睛还在肿着,看得她心疼不已,连忙问道:“囡囡怎么了?怎么哭这么厉害。”
不等初萤回答,她看向旁边的江括,问道:“你欺负她了?”
江括“嗯”了声,说:“应该。”
他心想,是欺负了。
让初萤为他掉那么多眼泪。
林蔓容猜想可能是属于他们两个之间的小秘密,体贴地没有追问,但见初萤眼睛肿那么严重,她罕见瞪了眼江括:“什么叫应该?”
她问:,“忘了你当初怎么保证的了?”
“没忘。”江括也没解释,只是道,“下不为例。”
说完,他问初萤:“行不行?”
初萤不想提及以前的事,怕刺激到蔓姨,也怕再惹她伤心,虽然默许江括背锅,但除了“嗯”了声外,说不出别的能显得更真实的话。
就连假的也说不出口。
她看着江括,终于从嘴角挤出一个笑容。
江括也扬起嘴角。
虽然旁边林蔓容在看着,他还是抬起手,蹭了下初萤嘴角翘起的弧度。
温柔无比。
今年是初萤和江括蔓姨一起过的、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春节,没有人打扰,很安心。
在除夕来临时,他们已经给屋内玻璃上贴了窗花、门上贴着“福”字、花瓶里插了梅花……整个客厅点缀了星星点点的红色。
很喜庆,过年的氛围强烈。
除夕这天,初萤专门买了蛋糕,窗外的烟花声和春晚当做背景声,灯光洒满整个客厅,充满柔光。
显得温馨。
烟花绚烂,世界喧嚣。
在零点时钟敲响时,他们站在漫天星光下,悄悄接吻。
后面加了一点点[烟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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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chapter 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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