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二瞥了一眼这男子欠揍的嘴脸不再多说,回头问向栀子:“他打你了几下?”
被打的栀子蜷缩着,有些不明所以,见是洛二便声音颤抖着回答了没几下。
“无论几下,我现在加倍还给他!”
洛二嘴上说着,一手藏进袖子,隐蔽处施了个定身诀,直接将眼前男子定住。
一连十拳,拳拳到肉却与要害之处相差分毫,这能使男子身有极强的痛感却无性命之忧。
不待洛二收拳,周围那些原本七嘴八舌说着闲话的人竟都整齐的拍手叫好。
洛二内心厌恶这些人的变脸,他们不过是在把这些当个笑话看看热闹而已。
若他们当真嫉恶如仇,方才栀子受欺负时就会站出来保护,而不是现在看到自己占了上风说风凉话般在那里拍手叫好。
她在背地里耍手段或许上不得台面,只是姐姐跟她说过,于非常人行非常道,所以她认为自己的做法还算不上卑鄙。
那男子踉跄着落荒而逃,洛二则搀扶起一直坐在地上的栀子离开了人群中心。
大家就此散场,混迹在人群中的叶尘却悄悄勾起唇角。
前些日子他就来过一次这里,四下查探却并未找到自己模糊记忆中的那种香味,于是他失望离去。
也就在那时,他意外撞见了一个杀人狂魔。
叶尘早知天疏城的少女失踪案,但因他是私自来到人间,不能使用法术,所以不想插手这些事情。可那时上元节,杀人真凶在他眼前行凶,如此,料是谁也不会袖手旁观了。
那是一只修炼多年的妖,他一路追踪,发现这妖进了冷香阁且再未从明处出来。
冷香是一只妖,还是一直修为极高的妖,这在他第一眼看见冷香的时候就知道。
所以为防打草惊蛇,他在冷香阁外蹲守许久,恰巧今日冷香与诸娘子出门,他便再次混迹,却不想在临走时看了这场大戏。
瞧着狐狸用在暗处的机巧,叶尘转念便又有了打算。
洛二搀扶着栀子姑娘回到房间为她擦药,不知是不是身上太疼,栀子眼泪簌簌往下掉。
“你怎么哭了?已经没事了,你不要怕。”洛二抬手用手背为栀子擦擦眼泪,小声询问。
“雪儿,你会被冷香骂的。”
听到栀子这样说,洛二松了一口气,立即安慰栀子道:“栀子姐姐,我离开家很久了,所以很想我的姐姐,可我现在不能回去,你跟我姐姐一样温柔,待我又很好,我就私自把你当做我的姐姐了,我姐姐被欺负我又怎么会冷眼旁观呢?”
听了这话,言栀子轻轻伸手抱住洛二,彼此都在这个拥抱中得到温暖。
其实洛二心中很是忐忑,一时冲动打人的确出了口恶气,但来冷香阁招揽栀子的客人也是非富即贵,若果真惹急了对方,最后暴露出自己是妖就麻烦了。
况且这件事一出冷香定会克扣她的工钱,自己那本就仨瓜俩枣的银钱,扣完还能剩什么呢?
可接下来的一幕,看得洛二直想找到那人再将其打一顿。栀子单薄的衣衫下,瘦弱的身躯满是伤痕。
“你跟香夫人请个假吧,好好休息休息。”
听了这话,栀子低头并不回答,只是过了许久才轻轻点头。
冷香与一众娘子才刚走到城郊,驼背老伯就传来消息说家里出事了,于是她又急忙赶回。
一脚踏进屋,贴着面一个人扑通跪在身前,仔细看了发现原来是洛二。
冷香并不搭理她也不给她眼神,只是好似慌忙地朝屋里张望,随意说道:“你这是做什么?”
“我...我打人了,客人被打跑了,所以向夫人请罪。”
原来是洛二灵机一动想到,如果她先发制人直接跪下承认错误,那么冷香看着楚楚可怜的她,一定会心软。到时她再晓之以理,想必冷香就不会再过多克扣工钱。
冷香瞧出洛二的小心思,于是先不动声色地盯了她一会儿,随后捻起手绢掩面笑起来,说道:“傻丫头,我可没说要罚你,你要想跪便一直跪着吧。”
说罢,冷香转身朝外走去。
洛二一听,意识到冷香没有惩罚自己的意思,顿时喜笑颜开,连忙起身趋步跟上。
两人一起来到栀子房间,冷香一点点细致地为冷香上药,并声泪俱下地解释。
原来是冷香用替代的原料研制了一款新的“生香”,新款与原来的外观毫无差别,且冷香试用时也无丝毫问题,就装在粉盒里放在妆台上。
栀子的香粉用完了,今日到冷香处领,但冷香出门时慌乱就拿错了盒子。
那新研制的香粉刚开始涂在身上的确很香,可渐渐变淡最终毫无气味,至于说像死老鼠的臭味,便只能是那男子气愤胡诌。
最终冷香没有扣洛二的银子,只是教导她今后做事千万不能冲动,影响了生意不要紧,与人硬来伤到自己就不好了。
这些话洛二听来觉得暖暖的。
可是看着冷香愁眉苦脸的样子,她更是决心要帮冷香将可以替代的原料配置出来,此时不求升职加薪,只求为冷香解忧。
近几日洛二做工时总觉得不自在,许多丫头小厮总是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但只要自己走过,他们便立即散了。
于是洛二心里犯嘀咕,终于在一次又是丫头小厮几人聚在一起时,她拉住了一个没来得及走掉的小厮。
仔细盘问,小厮说她攀上事了。
原来是那天被她打过的客人死了。
客人叫陈携,是城中富户陈家的大少爷。
这陈携平日里就是个贪财好色蛮不讲理的主,在城中横行霸道许久,城中人人都说陈携死得活该,但洛二听来心里却七上八下。
自己打人时都是避了要害的,那些伤只是表面看起来严重,况且就算是这陈携身子极差,最多也就是卧床躺个七八日,何至于因此死了。
她放不下心来,于是又托驼背老伯仔细打听,那陈携的确是从冷香阁回去,当晚便不行了。
这一消息如晴天霹雳,她从未生过害人之心。
那日出手也只是想给个教训灭灭陈携嚣张的气焰。
纵然陈携多有不是,却罪不至死,何况现在还是被她给活活打死。
她不敢想其中的蹊跷,只一味自责起来。
“可真是完了,这下那半吊子的捉妖师,真有依据抓我了。”洛二将自己关在房里,茶饭不思,她只是在想一个赎罪的法子。
思来想去,陈携已死,不管她做什么都回天无力,或许唯有按照人间的规矩,一命抵一命来弥补这血债。
天很快黑了下来,今日是月圆之夜,窗外月如银盘。
黑暗里,洛二抱膝坐在床边,她计划等再过一会儿街上人家都睡熟了,她便偷偷溜进陈家先去祭拜一下陈携。
月光从窗框照进屋子,映在地面上,像是在地板上装了一块水镜。
正出神时,那镜中忽然出现闪出一道人影。
洛二余光看到了却不动声色,她先是想到那影子是陈携魂魄来索命,又想到自己罪无可恕,便假装镇定继续坐在那里。
“你怎么不害怕呢?”是那人影先开了口。
听见这道些许清润的声音,洛二自己都无意识地松了口气,据实回答:“太黑了我看不清。”
只是瞬时,一室烛火通明。
洛二原本长时间处在黑暗中,忽然间被光亮刺得受不住揉着眼睛,缝隙中看见窗边站着个身着玄衫的男子。
于是她趁放下手的间隙迅速施了法术掷向男子,因为仓促,所以结成的炸弹只有黄豆般大小。
叶尘反应极快,一个闪身躲过洛二的偷袭,随即回头,长臂一揽便将还窝在床边的洛二提起来。
洛二还来不及呼救,一柄匕首便横在颈间。
叶尘觉得狐狸方才的行为很可笑,于是一边讥笑说道:“就你还想偷袭我?”
此时离近了,恐惧中洛二看清楚叶尘的面容。
长得倒是好看,只不过从下颌到喉结处有一条长疤,新生的皮肉缩在一起像极了长腿蜈蚣,很是丑陋骇人。
“我那是为了自保!”洛二是有些识时务的,眼前这男子不是好人,万一惹怒恐怕就要死在这里,连忙接着说:“你擅闯我的房间,我害怕!”
叶尘思索一下,装作认为洛二说得很有道理的模样,收了匕首松开洛二。
趁着叶尘收刀的间隙,洛二拔腿便想往外冲,可刚抬脚,肩膀一沉便再也动不了了。
叶尘从洛二身旁缓缓走过,还是那副边摇头边叹气的样子,很是恨铁不成钢。
“落到我手里你还想跑吗?”
洛二说不了话,只能小幅度动自己的脑袋,于是摇摇头。
“要不我把你绑了送去给那个追你的捉妖师?”
原本洛二听见捉妖师三个字条件反射的摇头,但结合自己如今的处境,好像落在眼前这人手里还不如落在那半吊子捉妖师手里,于是连忙点头。
叶尘见状想笑,抚摸他那根本就没有一根胡子的下巴,沉思道:“想得还挺美。”
如今洛二只得丧气,挫败地想着听天由命吧。
叶尘此时像到了自己家一样随意,不慌不忙地坐到坐席上,又自顾倒了杯茶。
洛二害怕这人是个捉妖炼丹得捉妖师,但见他如此行径又不免疑惑,这人来此何为?
“不逗你了,你也别怕我。你是不是想去陈家?我可以带你去哦。”
叶尘云淡风轻的话并没有使洛二感到轻松,反而神色一紧。
她想去陈家的事从未出口,难道这男子能够窥探人心?
叶尘抿了口茶再次云淡风轻地开口:“你不必惊讶,我,可是神仙,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洛二若就此轻信了他的话,那这几百年岂不是白活了。
叶尘此间渴极了,不停在喝水,直到茶壶里再也倒不出茶水才停下。
洛二自小都未曾这样受制于人过,此时神经紧绷时刻注意着叶尘的动作。
叶尘猛地站起来,洛二的心也跟着猛跳一下。
“去,打壶水。”
叶尘将茶壶塞到洛二手中。
洛二内心极不情愿却也毫无反抗之力,只能身体不受控制地下楼打水。
即便在心中咒骂,也无济于事。
才跨出屋门,每到夜晚阁中那各种各样的喧闹声就瞬间挤进了耳朵。
走去厨房的路上,洛二遇到了不少人。
“雪儿姑娘来打水啊。”一个平日里相熟的小厮跟洛二打招呼。
洛二极力想让旁人发现自己的异常,不断朝人挤眉弄眼,嘴巴却不由地说了一句:“是啊,有些渴了。”
打完水,洛二还是如提线木偶般回到房间,只是她刚跨进门,两扇门就像被一股强大力量吸住,哐当一声紧闭上了。
屋内叶尘还是如那般闲适地坐在坐席上。
洛二放茶壶时瞥见了屋门框上贴着一张符纸,是一张禁止符,此刻房间被封闭了,屋外进不来,屋内出不去。
“怎样?狐狸,我的符好用吧?”
此刻洛二终于明白他为何非要自己走这一遭。
或许他并非真心想要喝水,只是想通过自己走这一遭,证明他的能力。
“好用。”
受制于人的情况下,洛二只能服软认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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