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钱,罗静芳顿时哑住了。
如果,确实,应该,好像,她确实从前在还是学生的罗以娇这个妹妹手上借过钱。
罗静芳脸上不大自在,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不是罗以娇突然提起来,罗静芳都快忘了这事了。
被当面要钱,罗静芳跟其他欠债人一样,露出了羞愤的面目:“不就是一点小钱,至于现在追着还么。”
欠债人都有一个共同特点,自私自利,缺乏责任感,往往会用过激的反应和语言来掩饰这个行为,进行狡辩和推脱,他们还会说一句话。
罗静芳:“我是还不起的人吗?”
在欠债人的高亢和大义凛然下,很多追债人往往会被吓唬住,进而反思自己,觉得或许是自己过于咄咄逼人了点,某某平时确实不像是还不上钱的样子,自动给人把期限放宽,最后事实证明,确实还不上。
罗以娇一点也没有被她的话给吓住,反问道:“那你还啊。”
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还不起的人,但一伸手就是没钱,这是只存在于嘴里的有钱?
反正她只看现金。
现在她看见钱,她就承认她有能力还上。
罗静芳抿着嘴,不坑声。
她也想牛气哄哄的从兜里掏出一叠钱仍到罗以娇脸上,让她好好看看,她到底有钱没钱,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人,不屑的冷哼。
只是想归想,终究只是想象。
事实上她就是没钱。
罗静芳有工作,有收入,之前虽然花钱如流水,但每个月好歹还知道留上两三块急救,或者刚好够她一个月的花销,但自从定婚以后,罗静芳仗着以后有人养,陈昂对她大方,发的工资不到半个月就花光了,剩下的半个月靠着陈昂给她补贴。
普通家庭恨不得一瓣掰成两瓣用,一分当两分花,为了生计省吃俭用,精打细算,罗静芳完全不用操心这些,只需要考虑每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就行了。
这身喜服的费用也是陈昂给的,早就定下了,她自己的工资早就花光了,现在别说还钱,就是掏几块钱都困难。
迫于这样的现实,罗静芳脸上忽青忽白,又拉不下脸来,只能转头把喜服收好,不在当着罗以娇炫耀,咬咬牙说:“我肯定会还的。”
罗以娇冲她翻了个白眼。
说来说去还不是还不上。
嘴硬什么东西啊?
罗以娇早就猜到了这种可能,也没想过她能还,至于读书的时候被借走的钱,就当她肉包子打狗好了。
所以别说什么她不送值钱的结婚贺礼了,哪有债主还要送礼的?
真正的债主都是讨债加上连吃带拿的。
第二天就是结婚日子,刚过了四点,她们的房间就传来了敲门声。
敲门声咚咚咚的,大有不开门不罢休的架势。
罗以娇跟罗静芳姐妹都醒了,两个人看了一眼,同时撇过头去,刚穿好衣裳,梁兰兰同志就带着人进来了。
梁兰兰同志盘着头发,今天穿得很精神,蓝色的毛衣,一套灰色的西装西裤,胸前还配了一朵大红花。跟年轻人的满脸疲惫相比,梁兰兰同志整个人神采奕奕,很有那种年轻人活人微死,中老年精神旺盛的写照。
罗静芳和陈昂组建家庭是由罗永民同志的领导陆主任从中撮合,是他们的证婚人,梁兰兰同志又专门把媒人王大兰同志请来主持婚礼流程,像一早的梳洗打扮,什么时间出门、碰面,怎么迎亲等等,这些都要靠媒人来规划和指点。
早上起来太早,罗以娇完全没精神,懒洋洋的靠在床头,看着她们奔向罗静芳,她不言不语的时候,脸上表情近乎没有,有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梁兰兰没功夫注意她,倒是王大兰同志是个和气的人,笑着跟她打打招呼:“以娇回来了,还是跟之前一样水灵灵的,改天碰上婶再好好跟你说说话。”
王大兰同志有没有心思想找她说话,罗以娇心知肚明,不就是客套话么,她也会的,客气的点点头:“好,那就等婶子了。”
接着王大兰同志就开始专心致志的摆弄着她今天的人型洋娃娃了。
罗静芳只需要出一个人,端端正正的坐着就好。
罗以娇坐在对面,斜斜的靠着,对接下来有些好奇。
王大兰同志先给罗静芳梳了个简单的头发,露出她的五官,捏着她的下巴看了几眼,就开始拿起带来的化妆盒,拿出粉饼,腮红,口红等等开始往罗静芳脸上抹。
化妆的过程其实很简单,就是扑粉、扑粉,把一张脸均匀的抹白,拿出腮红在两颊打打打就行。
就是说,挺让人目瞪口呆的。
罗以娇知道现在对美的追求不如以后层出不穷,大家更多的是追寻自然美,对这种婚庆妆造没有学习进修的地方,都是按照经验来勾勒,很容易就下手重了。
比如现在面前这个妆造,有点类似于以后说的猴子屁股。
化妆的兴起,随之而来兴起的是化妆的技术,不断的创新迭代,从一开始的调色盘到后来返璞归真,一开始脸上红红白白,各种颜色很容易分辨,到后来人们追求更自然,要求化妆但看不出化妆的痕迹,这就是技术的不断创新,也蕴含了一种从高调,到大隐隐于市的理念。
不过现在没有这些,要的是肤白,红脸。
脸上大致化好,炭笔在眉上一勾勒,大红的口红一抹,整个面上的妆容就完成了。
王大兰同志如火如荼的开始盘头发。
看见炭笔深刻的在眉上比划的时候,罗以娇就差点没绷住了,撇了撇头,有点不忍心细看了。
这对她来说太残忍了。
罗静芳的盘发跟梁兰兰同志的其实没多大差别,就是她头上发多了一些红花,各种红花夹子,配上她的妆容和喜服,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知道谁是新娘子。
这些都做完,天也渐渐亮了。
大伯一家,赶在第一班车就到了。
他们到了后,亲戚们也陆续登门,家里一下热闹起来,到处都是人,感觉已无处下脚了。
罗以娇转了一圈,打了招呼,就溜出门了,准备在外边偷个懒。
她刚下楼,就看许久不见的姜渝同志迎面走来。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姜渝同志身形修长,俊秀挺拔,还是那样美貌。
这个冬天,一丝一毫都没有给他增添困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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