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风波就这样平息,生活又如过去一样平平淡淡的过去,相较于每天生活的平淡,卢记面点的生意是越来越红火。
“咱们的铺子现在每天都是满客,只有每天中午的时候才能休息一会儿,要不是咱们的糕点提高了价格,下午也得忙的脚不沾地呢。”秦招娣一边数着钱匣子里的钱,一边喜滋滋地说:“旺儿年纪也大了,也该时候给他娶个媳妇了。等到今年我就回趟家相看相看。”
姜雪樱也说:“还得是招娣姐做糕点的手艺好才能引来这么多客人。”
“我这手艺你也学了七七八八了,不必谦虚。别说都是我做的。”
姜雪樱不再这个话题上多费口舌:“说到给旺儿娶媳妇,倒是好久没见雪桃了。”
外婆也说:“就是,雪桃这丫头活泼爱笑的,也招人喜欢,怎么好久没来看外婆啦?”
姜雪樱有些不安:“不会出什么事吧?”
秦招娣知道姜雪樱心里这个妹妹很重要,连忙安慰:“怎么会呢?你可别多想自己吓唬自己。你要是放心不下,叫旺儿捎口信叫雪桃进城来就是了。”
姜雪樱却闷闷不乐:“要是真的有什么事,也不会告诉我。”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亲自去看看呗。”秦招娣想了半天提出一个自认为不错的建议。
“去看看?”姜雪樱倒是真的没想到这个。
“对呀,你实在不放心,就亲自去看看呗。咱们铺子里头这么忙,也许是太忙太累了让你不安呢,去看看总是好的,也当是散散心。”
外婆也笑着说:“这个主意好,只是咱们的铺子还是要天天开门的,去休息也只能分开一个个去休息,可不敢都走了。”
姜雪樱直摇头:“不行不行,现在每天铺子里做的包子、点心量那么大,我走了就全堆在你们两个的身上,那哪里行呢?”
秦招娣笑呵呵地:“那你就早上帮着做事,等到旺儿进城来送菜的时候,你忙完了跟他一起去,刚好可以做牛车,省得赶路。去玩儿上半天,下午的时候叫文兴去接你。”
秦招娣的主意十分妥当,姜雪樱想想也就答应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姜雪樱特意早早起来帮忙做事,一直到所有的包子都进了笼屉,才在秦招娣的催促下走了。
旺儿赶着牛车,看出了姜雪樱的不放心还安慰说:“雪樱姐别担心了,他们三个就是忙一些绝对够了。我姐站柜台,文兴跑堂收拾,外婆在后院递东西,绝对是够用的。”
姜雪樱这才回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大家都在忙着,就我还出来闲逛,感觉对不起他们。”
旺儿满不在乎:“轮流休息就是了。下次换我姐。”
秦家姐弟俩不仅长相很像,就连这性子也是像。
姜雪樱不由得想起来自己的妹妹,也就放下了对卢记面点的牵挂,脑海中浮现了过去的画面。
出城姜雪樱不是第一次了。
往日每年到了春日里,郊外有着大量新出芽的野菜,何氏很会持家过日子,每每这时候都要带着两个女儿出来挖野菜。在家里闷久了,能够出来逛逛总是好的,所以姜雪樱那个时候很喜欢春日来挖野菜。
可是这一次的出城和过去不同。
过去出来自己的眼睛总是要盯着地面,手上的动作也不敢停,不然就要引来何氏的责备。
这一次姜雪樱坐在牛车上,惬意地四处打量着。
如今正是夏日的季节,阳光照射在身上有些热,但幸好他们出发的早,太阳还不狠毒。
出了城门就是一大片绿色。顺着路一直走出去,逐渐地就走到了姜雪樱不熟悉的地方。
刚刚出城起初是平地:官府的人将城墙四周的树木尽数伐去,只留下一览无余的平地——这也是为着守城士兵巡查方便。
平地上没了树木的遮盖,倒是为无数的草生长提供了方便。所以这里也是每到春日里大家出来挖野菜的地方。
再走出去远些,就开始有一些低矮的树木了。
官府铺出的土路看不到踪迹,只有人走过、车走过留下的印迹形成的路。
“雪樱姐,你别急,很快就到了。”旺儿半天没听到牛车上的动静,还以为是姜雪樱着急了。
“旺儿,没想到你每天早上要走这么远进城来送菜,真是辛苦了。”姜雪樱坐在牛车上都觉得有些腰酸背痛,很难想象旺儿每天都在这条路上往返。
“不累的,这路看着远,其实一个时辰就到了。我是乡下长大的孩子,走一个时辰算得了什么。我一点儿也不累,腿有劲儿着呢!”旺儿边说边故意把腿抬得很高,再有力的落下去。
看着旺儿孩子气的样子,姜雪樱不由得笑了。
旺儿又继续说:“真的不累。一年里头最辛苦的就是冬天了。早上天不亮赶路,冻得手都要僵硬了,等到城里的时候,人家来买菜问价,这嘴都得哆嗦着说话!不过幸好给雪樱姐你送菜了。那会儿每天到你家铺子里,喝上一碗骨头汤,整个人舒坦的像是从里到外洗了个热水澡。现在更舒服了,现在每次去送菜都能在文兴哥的床上休息一会儿,还能吃饱喝足,也不用再去集市上卖菜,真好!”
姜雪樱眯着眼睛看看天:“会越来越好的!”
旺儿回头看一眼:“还要好?现在还不够好吗?”也不以为意的继续朝前赶路,打开了话匣子般说起来:“文兴哥的床铺上更比提了,不管我什么时候去,总是叠得整整齐齐的。那床单上连个褶儿也没有。刚开始的时候我都不好意思躺上去,生怕给文兴哥那么整齐的床铺睡乱了!”
姜雪樱不免惊讶:自从新铺子里后院的那间屋给了文兴以后,她和外婆再也没进去过。这当然有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因,还有一层就是她和外婆虽然给文兴签了卖身契,留了一手作为保障,可是她们还是真心希望文兴能像一家人一样相处。所以有一间他的屋子是格外重要的。
提到这个,姜雪樱就有些脸红。
虽然自己是个姑娘家,可是也不免有时候睡迟了,这种时候就顾不上叠被铺床的了。听起来文兴倒是十分讲究。
可是?
文兴之前不是乞丐吗?好像自从文兴做了自己家伙计以后,就一次也不曾邋遢过。他做事麻利、干净利落,为人又沉稳,有时候姜雪樱自己都怀疑,现在站在眼前的这个人真的是之前那个脏兮兮、驼着背的乞丐吗?
姜雪樱神思飘忽间就听到旺儿叫了一声:“到了!”
姜雪樱回过神来,原来方才那小路尽头拐弯之后,眼前就赫然出现了一个村落。
旺儿的牛车继续前行,到了一户篱笆前停了下来:“贾大哥!贾大哥!你家来客了!”
姜雪樱赶忙下牛车,站定在门口:看着篱笆里头是一大片空地,说是空地也不准确,因为此时那些院子里摆满了各种木头,做了一半的车轮子、还差一条腿的板凳等等······
一头木屑的男人抬起头来,放下手里的锯子:“旺儿你这臭小子!今天可是要来混饭吃?今天可混不到饭吃了。”
旺儿把身子一让:“谁是来混饭吃的了?你瞧这是谁?”
贾木匠细细一瞧,马上往出来迎:“是姐姐来了!你来的可真是太好了!”
门一打开,贾木匠像是终于开了闸的水渠一样:“姐,你可算是来了。赶快劝劝雪桃吧!”
姜雪樱眉头一皱:“怎么回事?雪桃怎么了?”
贾木匠却微微低头,嘴巴里嗫嚅着不说话。
旺儿早已经站在了娘家人这边:“贾大哥,你不会是欺负了雪桃姐吧?”
姜雪樱眼眸微沉,贾木匠赶忙摆手:“可别胡说!我哪儿敢欺负她?她最近总是不吃饭,蔫蔫的,见了我就发脾气,唉!你们自己看吧!”
贾木匠边说边推开门,屋里的姜雪桃本来睡着,听到院里有响动,正起身,听到推门又躺下了。
贾木匠连忙说:“桃儿,你还不看看谁来了?”
姜雪桃不说话。
姜雪樱心里着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姐妹来一打照面,姜雪桃满面吃惊,又赶紧起身,突然眼圈一红就钻进了姜雪樱怀里:“姐!”
紧接着,就哭起来。
贾木匠急得直搓手:“你,你别哭呀!”
“你别哭,是不是受委屈了?你别怕!要是受委屈了,姐姐就带你走。”姜雪樱也说。
姜雪桃抽抽搭搭抬起头,摆摆手:“不是,是我有了。”
“什么?”
出了姜雪桃,另外三个人都是一脸吃惊。
姜雪樱:“有喜了是好事,你闹什么脾气?吓我一跳!”
贾木匠一脸呆:“有什么了?”
旺儿拉着贾木匠朝外走:“你要当爹了!还不快给雪桃姐做好吃的养养身子,让她们姐妹说说话。”
贾木匠不舍得回头看着,似乎有许多话想问姜雪桃,姜雪桃却只是把脸扭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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