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对可怜的姐弟,他们早早的就没了爹娘。这一年姐姐不过十七岁的年纪,弟弟才五岁。那个时候,姐姐早就已经说好了人家,那户人家见亲家遭难,就急匆匆派人要来迎娶新妇,可是那户人家只要姐姐。姐姐看着弟弟不过才五岁,要是自己嫁人弟弟可该怎么办呢?于是请求男方能答应自己把弟弟一起带回去。可是男方拒绝了。姐姐舍不下可怜的弟弟,于是退亲了。这一退亲之后,就是自己一个人带着弟弟生活,这中间是怎样辛苦的十年,金三爷你一定想不到。”姜雪樱语气沉重。
金三爷也一脸肃穆:“你说的就是我看上的那个姑娘吧。”
“没错,她叫秦招娣,是个伟大的女子。她也是个最正派最能干的女子。虽然因为生计,她不得已抛头露面的在铺子里经营,可这丝毫不影响她是一个好女子。金三爷你明白吗?”
金三爷摸摸下巴:“姜掌柜,我也不妨实话对你说了。我金某也是一路摸爬滚打上来的,你看着我倒如今这个年纪也没娶妻,实在是因为当年年轻的时候,家中贫穷,没有法子。可是等到这两年我终于有了地位以后,又始终没有说到合适的。说钱,我金某是有两个,可是我金某不愿娶一个为钱卖身的。我金某打从那一日在首饰铺见到秦招娣,就觉得她是我金某的人。我是正儿八经想要娶她为妻过日子的,这一点请您放心。”
姜雪樱微微俯身回答:“能听金三爷这么说,我也就放心了。若是金三爷只是想要戏耍我招娣姐,哪怕是我姜雪樱能力弱小也决不允许的。只是,如今秦家姐弟没有长辈,金三爷若是真的心中有招娣姐,不若自己去问问。若是招娣姐愿意点了头,此事也就大家都欢喜了。若是招娣姐不愿意,还望金三爷也不要强人所难。”
金三爷哈哈一笑:“我金某想娶的女人又何须强迫?我定会叫秦招娣心甘情愿嫁给我的!”
姜雪樱回到卢记面点把金三爷的这话一学,倒是惹得秦招娣满面绯红。
“招娣姐,你也听到了,他并不是玩玩,而是认真的想要娶你,你心里到底怎么想呢?”
秦招娣摸摸发烫的脸颊,想一想当时看到的那个人精明强干的样子,又看看被姜雪樱带回来摆在面前的首饰盒:“其实这么些年,当年和我一样大的姐妹孩子都已经成群了。我既然错过了嫁娶的年纪啊,就已经对此事不抱期望了。我既然如今已经做了卢记面点的二掌柜,那我就要一直做下去。若是他答应了我,就算是成婚以后,也得由着我做掌柜、东家的,我才答允。”
姜雪樱倒是有些为难了:毕竟在这庐泽县里,正经人家的女儿是不会抛头露面的。除却实在是没法子的女子跟着自己家夫君,或者就是寡妇不得不讨生活。那有点儿身份的男子都是不会叫自己的妻女在外头的。更何况是金三爷,如今身份地位不一般。秦招娣这样的要求怎么会答应呢?
可是姜雪樱也早就打定主意,此事绝不会强迫秦招娣。所以她答应了下来,倒是得想想如何向金三爷说明。
没等到姜雪樱去找金三爷,第二天午后取糕点的时候,金三爷就又来了。
恰巧这时候秦招娣又在柜台前站着,这一次金三爷细细刮了面、又新换了一身晶蓝长袍。比上次看起来更显年轻。秦招娣脸不由得红了,瞧着金三爷笑着步步走来,突然地心上就慌了一慌,她说不出话,急忙转身去了后院。
恰巧这时候旺儿在后院见到姐姐绯红着脸,还以为大厅里又来了浪荡子调戏了姐姐,于是绷着张脸就进了大厅,却只见到一个很和气的中年人。
金三爷一见旺儿就猜到了他是秦招娣的弟弟——姐弟俩实在是长得太像了。
“这位小兄弟你好,我是来取糕点的。”
金三爷和气,旺儿也不好意思了,摸摸脑袋赶忙指着一旁桌上摆好的食盒:“是如意赌坊的不?都在这儿了。”
金三爷赶忙去提,旺儿也帮忙,对这个中年人倒是印象好得很。
东西都放到了马车上,金三爷打量一眼屋内,再未看见秦招娣,心知秦招娣是见不到了,就想旺儿亲近亲近。
“小兄弟,今日若无事不如跟我一起去玩玩?”
旺儿脸色一变:姐姐从小就训诫他做人要安分守己,那些妓院、赌坊之类的地方是万万不可去的。
旺儿忙向后退一步:“多谢大哥好意。这下午还有事要做,就不去了。”说完像是怕金三爷捉住他不放似的,赶忙跑了。
金三爷有些无奈:这姐弟俩还真是像,不仅长得像,这跑得快更像!
金三爷无奈上车,咂摸着这秦招娣是见着自己就躲,这旺儿怎么也躲着?可是分明一开始还很热情,就是听到自己叫他去赌坊玩玩才一下子变脸的。
金三爷想起来姜雪樱找自己的时候说的那番话:看来秦家姐弟的确都是老实本分的,兴许就是自己的赌坊生意才叫他们如此害怕。
金三爷叹口气:自己一路摸爬滚打爬到如今的位置上,早些年没有娶妻是因为没有钱财安家,可是后来有一些钱财了,做这赌坊生意,就少不得要打打杀杀的斗狠,还是一个人干净利落,也就一直单着下来了。
如今一切平稳,自己也年纪大了,对着那些好勇斗狠的事情再无当年的冲动了。莫非是自己也该到了隐退的时候了?
金三爷带着糕点回到赌坊,迎面就是自己的徒弟,他看着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徒弟恭敬本分,心上有无限的感慨,却什么也没说。
旺儿回到铺子里就说了那金三爷叫自己去玩儿的事:“好家伙,金三爷别看是个出名的狠人,实际上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凶狠嘛!说话也很客气。可是那赌坊可不是好地方,我可是不会去的。”说完,旺儿眼睛赶忙瞅一眼秦招娣。
金三爷有意于秦招娣的事只有三个人知道,此时秦招娣生怕那金三爷勾搭坏了自己好不容易才带着长大的弟弟,便赶忙说:“自然自然,那赌坊、妓院可是万万不敢去的,那可都是魔窟,好人进去都得变成妖魔!”
姜雪樱暗暗叹气:得,这金三爷听到了还了得?
再不愿意,一来姜雪樱如今铺子依仗着金三爷才没被那些混混来找麻烦,二来秦招娣一手做糕点的本事又万万不可失去,她必须尽心尽力将这桩事斡旋好。即便是金三爷不能迎娶到秦招娣,也绝对不能让两边结仇。
思虑再三,姜雪樱又去找了金三爷。
金三爷这一次不如之前,一副有些憔悴的样子。
见姜雪樱进来就问:“姜掌柜,世人都怕赌坊这地方,你当初怎么敢到金某这赌坊来谈生意的?”
万万没想到金三爷会问这个,姜雪樱一笑,大方的坦然说:“实不相瞒,当初卢记面点才开业不久,就有街头的混混来收保护费。我也是没法子,想来寻求金三爷庇护,可是平白无故的,想金三爷定是不肯的。这才找了个做生意的由头。”
“看来,我金某真是恶名远扬了。自从和我金某得赌坊搭上关系,再无地痞敢上门了吧?”金三爷最后一句是问话,却带着肯定。脸上颇有些落寞,又问:“秦招娣也定是觉得这赌坊不算好地方的。”
姜雪樱想想秦招娣教训旺儿的样子,实在没法子背着良心说假话,只好苦笑一下扯开话头:“招娣姐说了,她即便是成婚了也要做她的掌柜。”
金三爷看一眼姜雪樱没说话:女子嫁人都要相夫教子,这秦招娣口口声声说她嫁人了也要做掌柜,夫妻两个各做各事,又怎么叫夫妻?
金三爷颇为无奈,最后只说:“我知道了。金某谢姜掌柜之言,还请回吧。”
最后一句下了逐客令,姜雪樱起身告别,可是一直到回了卢记面点也没琢磨出金三爷的那话是不是是放弃了娶秦招娣的意思。
也罢,男子多薄幸。这金三爷兴许是兴头过了,就不再盯着秦招娣了。既无求娶诚意,此事不成也罢。
金三爷一个人在屋里待了许久,最终还是命人叫回了徒弟。
“师傅,叫徒儿来是有何事吩咐?”徒弟进门就跪,金三爷却在桌边摆上两个茶杯:“今日来陪师傅喝一杯吧。”
那徒弟坐在桌边,喝了两杯茶以后,金三爷才说:“为师摸爬滚打多年,始终孑然一身,如今已经有了一个相中的,为师也累了,金三爷这个名号也该退出江湖了。”
那徒弟吓得跪在地上:“师傅!可莫要说这话!这赌坊可怎么办?”
“无妨,这赌坊每年交给你打理,到了年底分红四成给我就是了。”
那徒弟脸上带了喜色:“师傅!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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